《病港》: ８９

「不破尚唔係話你要見，就可以見。」飛虎隊員按了槍上的連射模式，眼神開始帶有殺意。


「佢啱啱真係殺咗一隻舌女啊‧‧‧‧‧‧喺我面前！！」不良人為我理據力爭著。


「‧‧‧如果一陣你哋有咩花樣或者垃圾建議，我即刻開槍打爆你兩個嗰頭。」說畢，他走到我們身後用槍指背，再說：「向前行！」


如是者，我們便成功穿過重重的武裝警戒，越到不良人的重點防線之後，位於李惠利大樓下面。






而我相信，大本營的倖存者現在都躲了在室內或高層數的地方了。


暫時大家的共同敵人，也是差不多有十米高的、體積有一個標準課室大的變異Dr.D。


「不破尚隊長，呢兩個人話有辦法對付廣場個隻巨型病者。」那持衝鋒槍的飛虎隊員說。






眼前的不破尚，左右兩邊都被自己的飛虎部隊包圍著，如何看得出？他們都穿住重裝衣物、防彈衣、頭盔與面罩，目光都炯炯有神，十分齊整有律。


唯獨是那個不破尚‧‧‧‧‧‧


可以不戴頭盔的，坐在一張椅上。







「方法？」不破尚緩緩的目光，凝視住我們二人。


「不破尚隊長！已經照你指示，不斷開火攻擊病者腳脛部位，成功令巨型病者雙腳失去活動能力。」一名飛虎隊員急趕地進來回報。


「既然佢失去活動能力，就叫手足停止開火，唔好浪費子彈‧‧‧‧‧‧然後派一般嘅不良人上前迎擊，搵出佢嘅致命地方。」不破尚說的，跟我所想的幾乎一樣。



「嗷嗷嗷吼吼吼吼吼吼吼──」Dr.D在廣場外面咆哮的聲音，又再一次震裂整個大本營。


就好像在飛機的引擎旁說話，自己的聲線根本壓不過他的巨大音量，空氣間每個空隙都充滿住他的音波。






「啊呀呀呀呀呀！！！！」繼而，是慘叫聲。



「有咩想講。」待吼叫聲過後，不破尚繼續望向我們。


「我可以為你效勞，」我冷然地說：「幫你對付病者。」


「喔～我哋大本營親愛嘅病者攻擊學導師？」在暫時被不良人佔據為防線的李惠利飯堂中出現了董倫，並高傲地走向了我緩緩地說：「果然係個聰明人，識得靠向勝利女神嘅一邊。」






面對董倫的出現，我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我亦都係第一次見到咁精彩嘅背叛‧‧‧‧‧‧」董倫面上帶住深傲地笑容，說：「唔怪得你要殺咗老賢‧‧‧原來就係為咗投誠。」


當董倫一提到老賢，面具下的我便自動地合上了眼睛‧‧‧‧‧‧隱藏住內心極為翻滾的情緒。




不破尚凝視我一陣，說：「你‧‧‧殺咗老賢？」


「嗯。」我聲線冷淡地回答。






「好，我暫時相信你‧‧‧‧‧‧有咩用得到就拎去。」儘管口上這麼說，不破尚的語氣和眼神依然對我充滿住深疑。


我瞧向了附近餐桌上擺放住的武器，除了少部份槍械之外，還有三、四顆手榴彈、煙霧彈等輔助武器。


我跟他們要了個手榴彈之後，便離開飯堂趕到戰線。看見殘破地崩的廣場上，Dr.D已經如他們所說，失去了活動的能力，正伏在地上進行無差別的攻擊，不斷敲打著B橦大樓的支柱結構及主力牆，似乎想要用自身巨大的體型力量，破壞大樓使其倒下‧‧‧‧‧‧


大本營A、B、C、D四橦大樓都有所連繫，如果一邊的大樓倒塌的話，另外三橦肯定也會承受超出負荷的重量。


幸好的是，大樓核心內部的主力牆設計尚算堅固，因此如同剛才Dr.D對D橦揮的一拳，只能即時摧毀它表面的三份之一，實際上的核心牆及重心柱也需要一定時間來摧毀。






我跑往前一點去望，發現近住Dr.D死去的人，很少是屍骨分離，死狀大都五觀出血，我猜是跟剛才的吼叫聲有關‧‧‧‧‧‧


「嗷‧‧‧」Dr.D停下了手，留意到我的存在後，忽然張開了血盤大的嘴巴對向我：「嗷──！！！」


「噓噓噓──」他的大嘴一吸，空氣彷彿都扯入了他的口中，令我難以站直‧‧‧‧‧‧空氣中更開始帶著些熾熱的感覺。


有不好預感的我，馬上拔足跑到去後方，果然不出所料！Dr.D下秒便發出毀滅性的音波攻擊與震力，把我擊飛到幾米遠‧‧‧‧‧‧！直至我捉住了牆壁才停止下來。


雖然我沒受到什麼大傷‧‧‧‧‧‧但雙耳都同時耳鳴著，十分擾人。


漸漸地‧‧‧‧‧‧


我發現到Dr.D被廢掉的腳部，一直滲住一攤血水出來，如今那些深紅的血液已經流溢到廣場中央的一大半，滿地也是他的血水。


「唔通‧‧‧」我望住他那臃腫而非結實的雙手與身體。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走去幫佢放血‧‧‧」我行到不良人防線前，跟那群二、三十個死餘的不良人說。


「放‧‧‧放咩血！？」一個手持鐵斧，穿住背心的粗獷掃把頭大叔問。他的外表，是標準不良人的外型。


「你仲未睇得出‧‧‧？」我注視住Dr.D巨大的身軀，說：「佢嘅巨大而臃腫形態‧‧‧主要係由血液充塞而成，並唔係骨骼同肌肉，所以幫佢放血係令佢縮水嘅唯一方法‧‧‧‧‧‧」


「真係得咩‧‧‧！！？」另一個把五顏六色衣物都蒙戴在全身，只亮出雙眼的木箭手問。


雨水‧‧‧


狠狠地打落在我們三、四人的身上，我們都以共同的眼神敵視住眼前的Dr.D。



「信我可能得‧‧‧唔信，就永遠都唔得。」我率先上前。



因為我知道，Dr.D肯定會把我作為第一攻擊目標。


果然！Dr.D一見到我，便揮出了那動作緩慢的臃腫之手向我，我往D橦大樓跑進去，以躲避它的攻擊。


最初Dr.D的確把最外圍的石屎牆和支柱都掃破，可手一揮到比較內部的位置便攻破不到，停了下來。


可他沒有放棄，繼續持續地把重拳掃過來D樓，使瓦礫不斷掉落到我所在的位置，樓宇結構開始變得不穩‧‧‧‧‧‧


同一時間，那伙不良人已經攻過去Dr.D那邊，替他放著血。也許Dr.D根本沒有為意，一心只想把我拘到，壓根沒有理會到那幾十個不良人。


待我覺得D樓開始受不住後，我從後門出去，繞路跑到另一個位置，拖延著Dr.D，並給我遇上了剛才追捕住我的「克里絲娜」搜索隊‧‧‧‧‧‧


「係你‧‧‧」江子千瞪著眼，指住我：「捉住佢！」


我用雨傘舉向她們，說：「想大本營仲留到落嚟‧‧‧‧‧‧就唔好行埋嚟，冇咗我，你哋搞掂唔到出面個病者。」


不知從何時開始‧‧‧‧‧‧


大家都認為我是獵殺病者的能手。


江子千沉住臉，思考了短暫的時間：「我同你暫時合作‧‧‧唔代表你啱。」


「用盡一切方法，切割開佢嘅皮膚，放佢啲血出嚟。」我說。


「俾一個原因我。」江子千說。


「你就當‧‧‧‧‧‧佢依家呢個身軀睇落龐大，係因為全身大約７０％都係由血液所組成。」我打個比喻。


「即係佢只係周身都係血‧‧‧真正傷人嘅骨頭同肌肉‧‧‧都係佔佢身體好少數？」


「嗯‧‧‧所以佢動作好遲鈍，如果佢呢種巨大嘅身形有按照番正常比例分佈嘅骨骼同肌肉‧‧‧‧‧‧唔洗半粒鐘，全個大本營嘅人都已經死咗。」


江子千帶領住自己的女子隊出去迎戰，離開前不忘說句，深恨地說：「唔代表我原諒你‧‧‧‧‧‧我會幫老賢報仇。」


「‧‧‧」我恍若地望住她們的背影。



經過我一說之後，Dr.D被眾人圍攻後體積果然變小了，血水亦都差不多染滿了整個大本營的廣場，現在Dr.D他只餘下一半的大小。


「啊‧‧‧吼──嗷！！！」Dr.D不斷胡亂掙扎，運氣不好的人一不覺意就被它擊飛幾十米遠，或活生生地壓死。


「克里絲娜」果然是名符其實的，大本營菁英搜索隊。她們幾十個女子，只迎戰了一陣子，便把Dr.D的表皮膚削開，將體內海量的血不斷放出。


Dr.D似乎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弱點被人識破了，於是又再一次張大血盤般的嘴巴，打算來一次震耳欲聾的音波咆哮聲！


「嗷嗷嗷嗷嗷──！！！！！！！」


大家見他打開嘴巴準備著吸入空氣的姿勢，就愣然下來並立即四處逃走！我逆流而行，反其道，向Dr.D面前跑去！


我面前跟我只有幾個身位的Dr.D，正在我面前貪婪地吸收著空氣，快把我們的也搶走，要窒息了。


「喂‧‧‧！你做咩呀！佢又準備大叫啊！你會死架！！」那個掃把頭不良人大叔拉住我。


「呢招係佢最強嘅殺手鐧‧‧‧‧‧‧」我取出剛才在不良人防線後拿的一顆手榴彈，拉開了安全扣，擲向Dr.D的嘴巴內：「亦都‧‧‧係佢最大嘅弱點！」



手榴彈如同空氣般，一同被它吸入到肚中。


「你‧‧‧」不良人大叔看懂我的行動。


「完結吧。」我凝視住面前的Dr.D。


要是炸不死他，就換我被他強大的音波殺死了。



‧


‧　‧


‧　‧　‧



「砰！」



Dr.D體內一下沉悶的爆炸聲，其腹內隨即隱約一脹！然後‧‧‧他原本張嘴吸食空氣的動作停止了‧‧‧‧‧‧



「成‧‧‧成功‧‧‧咗！！！？？」不良人大叔十分訝異。


動作靜止住的Dr.D口中慢慢溢出血水，從嘴角兩邊「噓噓」地快速流下，臃腫的身體亦終於明顯地收細，至最後皮膚都軟軟地垂下變細像穿洞的氣球，皮膚如摺皺的衣服般重疊在地上，依然滲出著不停的血水。


「終於搞掂‧‧‧」不良人大叔笑容慢慢展開。


此時，因為外面終於平靜下來了，剛才一直躲在室內的大本營市民都爭相走出來觀看情況，見到Dr.D死去似的，一時間歡欣不已！高興地呼歡起來、互相擁抱、痛哭，感恩地牽住身邊的手雙手。


而處於樓上的少佐、大舊、以及一眾搜索隊和學堂的學生們，則以不能言語的矛盾眼神，從高處一同凝視住我‧‧‧‧‧‧


「嘿‧‧‧」冷不防，一把虛弱帶奸的聲音從皺摺的厚大皮膚中傳出‧‧‧‧‧‧


我雙眼一銳，及時警戒起來，盯住那裡。


「你‧‧‧哋‧‧‧」一個人形生物，從表皮中站起！貫穿了皮層，以血浴淋淋的姿態凝望住我們：「認為‧‧‧自己‧‧‧‧‧‧真係‧‧‧贏咗‧‧‧？」


在場所有人都怔住，畏懼地望向「他」。


Dr.D‧‧‧


還未真正地死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Dr.D瘋狂地大笑著，這次他的體形附合正常病者了，可是皮膚卻完全不一樣。


身高一米九左右的他，滿身都包裡住像是甲蟲外殼的皮層，身體不時有老鼠般大細的蠹魚游走全身，而生前戴住的面具，亦彷彿融入了臉上般。


「‧‧‧」


「我哋會再相遇，嘿嘿嘿嘰‧‧‧」Dr.D把身上其中一條蠹魚放到大本營之中，任由它游走進殘亂的瓦礫中：「我留俾你哋嘅禮物‧‧‧‧‧‧」


說完之後，Dr.D便從眾人面前離開大本營，而且沒一個人敢阻止！


除了他的未知性之外‧‧‧‧‧‧


更令人可怕的是，以為把他已經徹底殲滅，



但原來‧‧‧



才剛開始。


剛才歡欣喜悅的市民，如今笑容都僵硬了，有些情緒更開始崩潰、大哭，雨亦下得更大‧‧‧‧‧‧


微笑的病者，


不笑的人類。



在戰後的沉默，「克里絲娜」搜索隊率先打破沉默，把目標放到我身上。她們說，要以我殺死大本營領袖老賢為由，將我諸殺。


在她們快要接近到我面前時，她們怔然地停住腳步，不敢再行前近我了。「克里絲娜」搜索隊後上方的大本營市民，都愕然地望住我。


因為‧‧‧


如今，我身後站住二、三十人個不良人，正緩緩地走到我背後及身邊，與我站在同一戰線，保護著我‧‧‧‧‧‧


「兄弟‧‧‧洗唔洗幫手。」那個外表標準的不良人大叔，把斧頭放到自己頸後說。


我說：「我唔係你兄弟。」大本營的人，凝望我的目光都帶有仇恨。


「佢哋，都冇當你係自己人。」他說。


我仔細地橫視住大本營他們每一個人，最後黯淡地轉身，跟他們一同返入不良人在李惠利大樓的後方戰線之中。


入到飯堂之後，不良人都為我而歡呼鼓動著，令不破尚與其部隊有點意外。


「佢已經走咗。」我說。


不破尚掠過我的目光，說：「你叫乜名。」


「真係，需要一個名？」


「如果你冇，都唔緊要。」不破尚凝望住我，說：「總之，以後就係一份子，都統稱「不良人」。」


與那伙八樓知識份子坐在一起的董倫，心感榮幸的把手放在胸口前，說：「以後不良人有你相咗，簡直係如虎添翼。」


董倫對我的態度，轉變得很快。


「不破尚大人，我哋要繼續攻入去？」標準不良人外表大叔問。


「我哋雖然人少‧‧‧但隨時準備好！」身後的餘黨同聲齊喊。


合上雙眼沉思著的不破尚點點頭，問董倫意見：「董倫，你認為？」


董倫一被呼叫，便展現善意又虛偽的微笑上前，快速地分析利弊：「就利益層面上～雖然大本營有一定嘅物資、可以搵佢哋做勞工、同埋大面積嘅倖存區。不過大本營附近一帶可搜索物資地點已經近乎無，搵佢哋做勞工亦都要分配大量口糧俾佢哋，接收大量人口，最重要係大本營已經有一半殘破損毀，我哋接收呢個地方恐怕會危險過以前。」


「重點係，啱啱隻病者離開之前，佢留低咗一條蠹魚喺到。」我說下去，暗中恐嚇他們：「話係「禮物」，至於係啲咩‧‧‧‧‧自己諗。」


「啊！係啊，啱啱個病者走之前的確係咁講‧‧‧‧‧‧」其中一個不良人，不安地說：「病者居然識講嘢‧‧‧‧‧‧」


「睇嚟份「禮物」，都唔方係好嘢。」董倫微笑。


不破尚在聽取董倫意見後，開始沉思著之後的行動：「咁董倫，你認為可以點做。」


「我哋可以掌握佢哋一部份細路做人質～然後要求佢哋繼續留喺大本營，搜索物資定時供奉俾我哋。」董倫是個笑裡藏刀的人。


「佢哋唔會白白將細路交俾你，難免一戰。」我說。


「今日消耗已經夠多，」一名飛虎隊員說：「無論人手定子彈。」


「暫時撤退，日後佢哋唔交供奉，就以呢個為由再次進攻。」我聲線冷冷地提議：「等佢哋有喘息機會，唔好殺雞取卵。」


不破尚走到我面前，凝視住我眼眸：「你保護緊佢哋？」


「冇。」


「拎嗰兩個人出嚟。」不破尚招一下手，不良人隨即帶住一對畏懼非常的夫婦進來。


「你，親手殺咗佢哋。」不破尚說。


面具中，我瞳孔放得極大‧‧‧‧‧‧


是‧‧‧



天明和他的老婆。


「唔‧‧‧唔好殺‧‧‧我哋啊‧‧‧‧‧‧」天明和他的老婆被強行押上前，二人都滿臉驚恐：「病‧‧‧病者老師！唔好啊‧‧‧！！」


「郁手～」站在一邊看戲的董倫，微笑：「只不過係賤民，就好似踩死一隻螻蟻容易，表示你嘅忠誠。」


不破尚把手上的Glock19手槍交給我，讓我對天明兩夫妻開槍。


望住他們二人不斷求饒我的眼神與表情，我慶幸著自己隱藏了身為「M」的身份，同時我為自己這份心情感到慚愧。


我腦中想起老賢死前拜托我的事，我逼不得已地用冷酷的眼神望向他們，扣板機對住天明的前額‧‧‧‧‧‧


就在我沉重的心情壓抑住，想要開槍之際，董倫喊停了我：「等陣～我有更好嘅提議。」


他的提議，就是要我在大本營廣場中，公開殺死天明兩夫婦。不破尚點頭，於是飯堂中的所有不良人，都跟了出去廣場外面，而天明兩夫婦則跪在地上，不斷痛泣‧‧‧‧‧‧


「你‧‧‧你哋仲想點啊！！」在樓層上保護住大本營小孩的阿玲大喊，大家望到此場景也怔下來。


「唔好嘈住各位～」董倫張開雙手，歡欣地說：「榮幸地，你哋可以欣賞我哋「不良人」新成員，處決大本營賤民嘅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