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結】《逃出切爾諾貝爾》: 15. 無論你上刀山也好，我也會跟你去

15. 無論你上刀山也好，我也會跟你去
 
我們在基輔市的一家三星酒店租了兩個房間。
 
我們沒有事前預約；不過這個城市本身不是遊客常來，所以空房間有很多。酒店是九十年代設計，有點日久失修的跡象，不能說是酒店，只能說是一間破舊的旅館。但經過兩個月的長期旅行，甚麼也見過了，沒有人有任何意見。
 
我們預定在這裡待兩晚，之後她便會返回基輔，我也會離開這裡繼續行程。到達後的當晚，她平靜地說說累了要先去睡，我起初也不以為然，心想明天再做些甚麼讓她高興起來。
 
跟她道別，關上房門後，打算梳洗後睡一覺好的；可是又不知怎的輾轉反側睡不著。打開窗簾，看見酒店剛走出一個人影。是她。那麼晚了，她還打算上哪去？
 




我立即走出房門，三步拼兩步的走下樓，希望跟在她後面。出了酒店，大街上不見人影。剛才從房間望下去時她好像是往左拐的。我立即轉左跑去，剛好在一個轉角處見到她身影。她走得很慢，不時往回望，生怕被甚麼人跟蹤。一個女子走左深夜的大街上，絕不是一件尋常的事。
 
一直跟著跟著，一些不安的念頭不住湧上心頭。為甚麼她會在深夜走出來？去找她的前僱主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有必要瞞我行動嗎？
 
正當我一面跟蹤，一面想得出神時，視線竟跟回過頭來的她對上了。我們視線碰上時，我竟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縱使事後發現其實我沒做錯也好。反而她顯得從容，像是發現了亂塗鴉的小孩一樣，有點生氣又有點沒好氣。大概是相比起更可怕的甚麼之下，還好跟蹤的那個是我吧。
 
「剛才就感覺到有人跟在我後面了，還好那個是你。」她把我拉到後巷一角後輕聲說道。
 
「你⋯⋯你究竟是誰？」此刻我所問的問題，不是我剛才我在心裡所想的，而是更直搗核心的問題。她究竟是誰？但她不是用說話回答我，而是做了一個令我不知所措的舉動。
 




輕輕的，她吻向我的唇上。
 
輕柔的感覺，彷彿這個吻在她生命中只是如流水的匆匆一剎；但對我來說這是她對我的認許，內心喜悅的感覺給放大了許多倍。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路人。走吧，快回到你的日常生活裡，別在這裡逗留了。」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危機，而不知怎的我明白到，此刻若是跟她告別的話，我們將永遠不再見。
 
我原本可以選擇說再見，甚至是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返回酒店，睡一晚然後離開這裡，甚麼也沒發生。
 
但是，我選擇了追隨她，這一條雖不使我後悔，卻令我人生從此改變的路。
 




「我不走！我就是喜歡你，去哪裡也要跟你一起去！」這句話原本很有份量，但由於我急著說出來，倒反顯得有點兒孩子氣了。
 
「我不想連累你。」她說的話仍是那麼耐人尋味。「我所去之處，非常人能想像。」
 
「無論你上刀山也好，我也會跟你去。你別想叫我走。」
 
似乎我的任性，勝過了她的苦衷。她嘆了口氣︰「好吧，跟我過來。還有段距離，我們駕車過去。」
 
我正感到奇怪，但走出小巷後，向前走便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架黑色的吉普車。車的外型較破舊，但在這個甚麼沒有新東西的小市鎮，車子融入了格局之中。她拿出了一件小物，在微弱的路燈下閃閃發光。是一把車匙。
 
「那……是你的車？但我和你之前一起流浪了那麼久……它一直在這裡嗎？」我不禁訝異。
 
但她似乎放棄了回答，只是搖搖頭，發動車子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