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暖暖!」

兩聲驚呼幾乎同時落下。

扶在扶手電梯外圍的小女孩一個失平衡,小小的身體自半空劃落。

嗚啊~
她還不想死!





她不該跟媽媽鬧脾氣還不要命的跑了上來,還要摔了下來。

她死了,爸爸一定會很傷心。
他還應該會很生氣的。

他們姓侯的,就是死也怎麼能死得這樣的窩囊。

「啊!」身體急速向下墜落,強大的離心力把侯思暖嚇得哭了出來。





沒有預期的疼痛,身體被一雙有力而溫暖的臂彎穩穩接住。

「你沒事嗎?」溫潤的聲音,似是有著沁人心脾的魔力。

侯思暖一抬頭便撞上了一雙溫柔得能把人溺死的眼睛。

這樣的一雙眼睛很好看。
不像爸爸那般陰陰沉沉。
又不像舅舅般美麗張掦。





而是,有種給人很安定的感覺。
看著他,心就好像變得很暖,很安穩。

「還不謝謝哥哥。」彭慧看著被人穩穩抱住的女兒,心裏還是驚魂未定。

這個死小孩!
差點把她嚇死了。

「我叫唐言。唐朝的唐,言語的言。」少年溫潤的聲音猶如春風拂面,有種讓人很溫暖的感覺。

更是,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好像很熟悉,但她又說不出到底是怎樣的熟悉。

不過,有人這樣一來便向陌生人自報家門的嗎?





「謝謝唐哥哥。」侯思暖腳跟才剛踫到地,便連忙扯開甜甜的笑容在說,一雙看著少年的眼睛都能冒出心心來。

這個唐哥哥,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說話的聲音還很溫柔。
讓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再多看幾眼。

她想,她好像戀愛了。

彭慧看著口水也快滴下來的小女孩,丟臉得臉也快羞紅了。

年紀小小便看著人家在發花痴。
死小孩,轉頭我就打電話給你爸爸。

假日的孫大仙祠滿是前來添香祈福的善信,擠得肩並肩的把佔地甚廣的祠廟擠得水洩不通。





看上去就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在人群間不急不躁的穿梭,倒有幾分超凡绝俗的仙風道骨。

少年穩步走到一處僻靜的別院,古老的木制宮殿建築前站著好幾個一面戒備的黑衣人把守。

「大少」領頭的男人率先打了聲招呼還為他把門推開。

木門後的世界茶香四溢,輕煙裊繞,和墻身上的古舊掛畫相映成趣。
讓人不禁有種身處於錯誤時代的錯覺。

「錚叔。」少年跨過門檻,朝男人的方向報以了一抺微笑。

「舅舅。」接著轉過身溫柔的目光落了攤軟在木椅上的男人,他嘴角還有著一道淺淺的笑。

男人依然懶洋洋的攤軟在木椅上,一雙微斂的鳳眸卻像是帶著風雨欲來之勢。





他在她身旁的人都告訴他了。
暖暖她今早從電梯摔下來,是他見義勇為的救了她。

但他可不相信,這個對姓侯的都恨之入骨的少年,竟會如此的有心,還見義勇為的。

「唐言,不要動她。」他不殺了他們,也不會就此罷休。
所以,他得預先再警告她一下。

這孩子叫唐言。
唐慕凡的唐,沈喬言的言。

而且,他心裏對彭慧還有她那家人都有怨念,
唐言,是個不該出生的孩子,還是個強求得來的孩子。

他的確想不通那個男人都選擇放手了。




怎麼還要用這樣迂回極端的方法強求一個孩子?

既然要把這個孩子帶來世上,他又怎麼會選擇走上那條路?
雖然不能擁有,但能有一個和她的孩子,他又怎麼會捨得離去?

唐幕凡這個人,他這麼多年也還是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
但他得把一切不好的可能性都杜絕於搖籃之中。

「舅舅,你怎能這樣想我。」少年笑了笑,拉開一旁的椅子順勢坐了上去。
沒錯。
他很清楚,父親的死和那家人脫不了關係。

但他想多了。

他想要的就只是聽到那個小女孩喊他一聲哥哥。
至少,現階段他的確是這樣想著的。

「唐言~」彭少希從木椅上站了起來,伸手理著西裝下擺的鈕扣。

「不要走你爸爸的那條路。」張揚艷麗的鳳眸絲毫不復向來的玩世不恭。

特別是那些,怪力亂神,旁門左道的把戲。
那樣的把戲,讓多少無辜的人白白賠上了命。

少年為韓錚面前的瓷杯再次添上了茶。
熱氣騰騰的茶湯在杯璧上爬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你舅舅,也是為了你好。」男人輕㪣了下木質桌面,看著他沉聲說道。

他也不想看到他走上父親的後路。
更不想看到他會沉迷那些怪力亂神的術法。

早幾年為了把晨曦帶來,二哥也撘進了不少人命,就連晨曦他那剛生產完的老婆也沒了。

人在絕望時總會恨不得能有甚麼能來寄託,能來盼望。
不管有多荒唐可笑。

至於哥執意留下一個孩子。
並不是為了想去圖些甚麼,又或是想去破壞那女人的幸福。

這一切也只是為了和她結緣。

情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深不墮輪回。
那樣慷慨的愛,他真的不能理解。

少年看著被緩緩關上的木門,低頭笑了笑。
薄唇上揚起了一抺淡淡的嘲諷。

他大步走向房間的角落處。
手輕掦一塊厚重的黑布沿著黃銅鏡身徐徐滑落。
剎那間空氣裏飄揚著灰白的微塵。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