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他日相逢,我將何以賀你?(甜): 16. 總有一個人要先讓步
落地窗外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花園,隱約傳來陣陣午後悠閒寫意的蟬鳴。
花園兩旁種了不少洋溢T國風情的紫色蘭花,拱托著正中央長形的無邊際泳池。
彭慧覺得她這樣慵懶,不事生產的生活好像近乎罪惡。
尤其,她身下的是個本應日理萬機的男人。
她合上眼聽著身下一下接一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頭頂處傳來的輕撫,一股莫名的愜意流過四肢百骸,舒適得都讓人有點昏昏欲睡。
這樣的感覺她很想念。
時間就好像回到五年前,回到一切變故發生前。
回到,她還能奮不顧身愛著他的時候。
其實,她心裏不多不少也清楚。
五年前的事,她和他也是受害者。
只是,心裏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釋懷又是另一回事。
雖然她還看不清他們的前路。
但她還是很感恩。
感謝上帝讓他好好的活著。
「在想甚麼?」淡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都能感受到源自他喉間的顫動。
「我在感謝上帝。」她扶著男人寬廣的肩膀抬頭看著他。
「感謝祂讓你活得好好的。」那雙靈動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的髮絲鳥黑柔亮的,落地窗外的光線打在上面,為她鍍上了一道耀眼的光圈。侯文華揉著黑溜溜的小腦袋,心頭霎時酸軟悶脹得厲害。
她該感謝的,從來也不是上帝。
「怎麼會想到做幼兒園老師?」男人的聲音很淡,淡得似是沒有半點情緒。
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嗎?
那個被他害死的孩子。
男人不禁神色一斂,緊鎖的眉間洩露出極力壓抑的隱忍。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甚麼技能也沒有。剛好校長急著要人我便糊裏糊塗的當了老師。」彭慧垂下眸,不以為然的娓娓道來。
其實,她一直也覺得自己能當上老師也是韓錚在背後安排好的。
雖然,韓錚那時說是看在那個男人份上才救自己的。
但在她待產時的噓寒問暖。
在她的孩子夭折後的細心照顧。
在她車禍後的不離不棄。
甚至,她最後決定離開,他還是默不作聲的安排好一切。
她覺得韓錚這個人,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憎恨她。
至少,沒有他這些年來的照顧,便不會有今天仍然存活在世上的一個她。
「彭老師~」男人的聲音有著玩味似的笑意。
「你怎麼好像是在取笑我?」彭慧抬眸瞪著唇邊掛著笑意的男人,軟軟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
怎麼了?
他就這樣小看她嗎?
要知道那些小天使有多喜歡她這個彭老師!
彭慧愈想,心裏便愈不服氣,索性賭氣的轉身不去看他。
「傻瓜~」身體順著男人的手勁被扶正過來,彭慧一抬頭便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的眼睛還是仍舊的深邃,看著看著彷佛會被他吸了進去般,讓人連呼吸也不敢太用力。他眼角處有著淡淡的痕路,卻平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
他,已經不年輕了。
她,也是。
現在細想,他們間最美好的時光也是在糊裏糊塗間被消磨掉。
這麼多的時光,怎樣也彌補不回來。
她看著那雙那愈來愈近的眼眸,那噴灑在臉上溫熱熟悉的氣息,心裏竟生起一個瘋狂的念頭﹐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半生纏繞,還共同經歷過一段十年的感情。
而她,更看不到這個男人有半點對她放手的可能。
也許,是時候放下執著了。
畢竟,總有一個人要先讓步。
溫熱的氣息拂臉而來,彭慧不自禁合上了眼。
直至後頸被一隻大掌輕托起,細密的吻從臉頰輾轉落到唇邊,唇上傳來一抺熟悉的涼意。
「侯先生」就在緊咬的牙關快要鬆開之際,一道粗獷的聲音突然闖入。
彭慧被突如其來的驚嚇,嚇得一下子往後縮和男人拉開了一段不少的距離。
男人向來不起波瀾的目光瞬間爬滿了陰霿,陰惻惻的目光有著掩不住的殺意。站在房門處的Rocky像是被定了身,驚呆了兩秒才扔下一句抱歉﹐逃也似的跑開了,離開時還不忘把趟門拉好。
侯文華把縮到椅子邊緣的女孩拉了回懷裏,低頭正要覆上去。
「不要~」彭慧被嚇得雙手蓋上嘴巴,把羞得通紅的小臉埋進男人的胸膛裏。
真是太丟臉了。
前陣子才哭得聲撕力竭的不讓他踫。
才不到兩天時間便擺出那樣任君品嚐的姿態。
真是連她也快看不起自己了。
「不繼續嗎?」侯文華看著胸前黑溜溜的小腦袋,邪魅的聲音不復向來的淡然。
真蠢。
但他最喜歡的就是她這嬌嬌羞羞的樣子。
「我要睡覺了。」悶悶的聲音從胸膛傳來。
侯文華笑了笑,但撫在女孩腦袋上的大掌卻落下得更輕柔,低頭吻上了她軟軟的髮絲。
在還未找到她的那五年,他覺得沒有甚麼比分離更折磨人。
但此刻,他卻覺得最磨人的卻是她這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的態度。
但不要緊。
只有她才能讓他甘心受折磨。
只有她,才可以。
主廳裏,阿昌站在落地窗前,一臉正色的聽著手下的稟報,眼角處卻精準的捕捉到一道慌亂的身影。
阿昌打量著男人臉上罕見的慌亂,淩亂的氣息。
看樣子應該是撞破了些不該看到的事情。
明知道那女人現在回來了,巡視保護的工作就得多加小心,打醒十二萬分精神。
一會撞破了侯先生的好事,說不定侯先生會把他扔到那座島上和彭少希做鄰居。
Rocky看到男人眼裏的提醒,心裏更是苦惱起來。
他剛才看到房門虛掩,心裏下意識便想著是不是有人潛了進去?
侯先生會不會有危險?
他怎會料到是這樣。
以前又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查到了些甚麼?」Rocky看了眼站在阿昌身旁的兩個手下,聲音頓時沉了下來。
這兩個人,是阿昌昨晚派出去查那個女人底細的。
這麼快便回來,是發現到甚麼異樣嗎?
那個女人在外面待了五年,有異心也不是甚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他得確保侯先生的安危。
「沒甚麼特別,只是有個叫Maria的女孩,你可能要見一見。」阿昌打了個眼色揮退了身旁的手下,看著落地窗外蔥蔥鬱鬱的花園在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個女孩的話若是真的,他都想像不到侯先生會怎樣對那個女人。
五年的等待,換來蝕⻣的背叛。
他,肯定會把她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