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慧雙手抱膝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漸漸遠去的麗貝島,看著船尾掦起的白沬,心頭有著一股淡淡的不捨。

終於要離開了。
她從踏上麗貝島的那一刻便早知道會有離開的這一天。
但她怎麼好像還未準備好似的。

啊!
身體突然被人往後一拖跌進了一個精瘦堅硬的胸膛。

「我很想你~」他的聲音不復剛才的懶洋洋,像是多了些讓人心疼的寂寞。





他的心跳得很快,源源不絕的溫熱隔著薄薄的衣物傳來。
她合上眼,卻止不住那撲鼻而來的濃重香氣。

還是這樣花技招展的香水。
還是像五年前那樣的慵懶惑人。

這男人,真是半點也不曾改變過。

「這五年,你過得好嗎?」她怔怔的看著船尾轉眼即逝的白沬軟軟的問道。





這五年來,她經歷了很多。

由借假死逃到T國北部,在那裏待產,在那裏生下那個一出生已經不會哭的孩子。後來,沒過多久還禍不單行的遇上車禍,迷迷糊糊的過了大半年。

在經歷了那麼多以後,韓錚也許是對她起了惻隱之心。
又或是念在曾經和少希的兄弟情,竟主動問她想不想回H城,有那個男人在的H城。

她還記得那時她像是驚呆了的看著他,看了他很久。





一來是因爲他和那男人有多水火不容,有多恨之入骨,她那三年來看得很清楚。
但更多的是,她回去做甚麼?

要是當年她和文華的孩子沒有死,她可能會回到他身旁。
也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也許只是單純的能讓她找個回到他身邊的借口。
但是,她就連個說服自己繼續愛他的借口也找不到。

「不錯。」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在她耳垂旁落下。

他注定是個和寂寞打交道的人。
只要,她過得好便好了。

還有,那個她。
向來張掦的鳳眸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那......晨曦呢?」她垂下頭,聲音很低,低得都快要被海浪聲給掩蓋掉。

五年前的那一幕,那骯髒的一幕,她至今也忘不了。
那他呢?
他過得還好嗎?

「他得了失語症。」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醫生說他的心理創傷太大。」他把她轉過身來,對上那雙早已蓄滿淚水的眼睛。

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謊。
也許是因爲他不想她那麼容易便原諒侯文華。

他想,她恨他。




他想,她依靠自己。

是的。
他還在嫉妒。
他不想再眼睜睜的看著她愛上任何人。

彭少希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看著那一顆顆滑破臉頰的淚珠,他覺得心裏好像有一個小小的角落以排山倒海之勢崩塌。

他伸手輕托著瘦削小巧的下巴,指尖溫柔的拭去那不斷滑過臉頰的淚㾗。
但就連他都忍不住為手下絕妙的觸感感到不可思議。

她今年也和自己一樣都差不多32歲了。
怎麼歲月好像從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甚麼㾗跡似的?
她還像五年前那個還未長大,總是愛哭的小女孩。





他看著她,菲薄的唇笑意更甚。

這個愛哭的小女孩。
他的小女孩。

「都被你咬破了。」彭少希伸出指尖輕撫著被她咬得有些紅腫的唇瓣,心疼的說著。

她的唇很軟。
粉粉嫩嫩的,真讓人很想狠狠的咬一口。

剛才那樣摸著摸著,有那麼一瞬他真的想欺身吻了上去。

他有些慶幸自己在最後關頭找回了理智。
他有些痛恨自己在最後關頭找回了理智。





他低頭笑了笑,伸手把黑溜溜的小腦袋揉進了懷裏。
那雙艷麗至極的鳳眸斂去了向來的張掦,平靜的看著眼前一望無際波瀾不驚的海面。

沒人比他更清楚擁有一份不見天日的愛情是什麼滋味。

是的。
永遠也沒有人會知道。
知道他深愛著懷裏這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