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錢,那混蛋甚麼事都做得出來!」翟志強的手指,往地下一指,極之用力,像將他對李文的一切怒氣都發泄出來似的,「那是人渣!還想把我們都拉下水!」
 
「他做了甚麼事呢?」我問,「可以令你對他如此生厭。」
 
翟志強理所當然的沒理會過我,他避開了我的視線,像收起了一萬個秘密似的。他搖頭,背着我,往樓梯走下去了。我追上他,叫他你就說吧,他始終不肯。我說,「我也一直覺得那個男生古古怪怪。」我確實對他不存有好感,看樣子都覺得他令人生厭。
 
我說「我之前也見過他。」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我繼續對他說,「有一次張詠遙叫我出去,就是和他一起......還有阿欣。」
 
他喔的一聲,愕然一下,才緩緩的問,「是嗎?」
 




我又是點一點頭。「所以,我才想要知道,那個叫做李文的男生發生甚麼事了,他做過甚麼?」
 
「算吧,已經是很久以前。」他回答道。
 
「你所說的『很久』,也不過是三年之前罷了,不是嗎?」我反駁,「每一個人一說起三年之前便諸多隱瞞,聽得我很煩厭了。」
 
他避開了我,只看了我一眼,便轉而向樓梯走了下去。
 
「你們三年前是同一層裏的人,對吧?」我追問他。
 




「有人告訴你嗎?」他盯着我。
 
沒理由告訴他這些是一個警察告訴我的。「張詠遙之前跟我談起過些少李文的事,知道你和威叔曾經和他吵架。」
 
他卻覺得神奇似的,「張詠遙竟然跟你說起這種事了?」
 
「我想沒有甚麼特別,」我解釋道,「可能是因為她之前覺得麻煩到我,才略略解釋一下罷了。」「李文真是個令人煩厭的人,我和陳家欣那天和他們一起出去,我們都很痛苦。」
 
「這個畫面,想像得到。」他無奈地笑,「李文竟然會變成這樣,誰也想不到。」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了嗎?到底他做過甚麼討厭的事了?」
 
「在他結識張詠遙之前,我們還相處得好好,你可以想像,就是一堆男人一起打機、一起玩三國殺的日子。」翟志強說,又嘆了口氣,往昔的一切都過去了,回不去了,有這種感慨。「可是,自從他被張詠遙拒絕了後,便變了樣。」
 
「打擊有這樣深嗎?」我喃喃道,「看張詠遙的樣子,很難想像她做過甚麼傷害得人很深的事情。」但想了想,又覺得這與她無干,「但直至現在,李文還是會約張詠遙去街,所以,這真的算是受傷了嗎?」我大惑不解,若果是我被傷害透了,我實在是無法再和那一個人見面的了。
 
「他們之間的事,我們作為旁人的倒不清楚。只是聽說過他被拒絕了,然後性情大變。」他說,「那是我們Year 1 第二學期的事,他老是認定張詠遙因為他沒有錢,而看不起他,他便發了瘋的用盡一切方法賺錢,無所不用其極。」
 
「甚麼方法?」我問。
 
翟志強笑了笑,「不斷打工啊,還有甚麼方法?」他反問我。
 
我亦不再生別論了。「接着呢?」我請他再說下去。
 
「我們覺得他的變化越來越大,也覺得他越來越可怕了。不再像個普通人了......」他解釋道,「我說的普通人是指那些可以正常溝通,日常會做閑事的人,像我和你那樣。」「而他,」翟志強說到這裏,語氣又變得惋惜,「也變得越來越怪,脾氣很壞,對別人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差。對於張詠遙,他更是把所有接近張詠遙的男人視為敵人,這樣已經夠可怕了吧?」他反問我。




 
「嗯。」
 
然後,他總結,「後來我們便慢慢疏遠了他。」
 
「可是,也不至於要一見面就出拳打人吧?」我問,「最多只是討厭罷了。」
 
翟志強聽罷,眼尾對我掃視一下,別過頭了,背着我,依舊走落樓梯。「中間有太多事發生,很難說起,你也不會明白。」他又呼一口氣,剛才的憤怒,看來也已經緩和下來。
 
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看着他慢慢走到梯間的窗前,變成一隻在窗前背光的影。「所有事都是三年發生的嗎?」我問。
 
「嗯。」他輕地答道。
 
我補充,「我是指所有。」我特地強調了「所有」這兩隻字。
 




其實我並不知道甚麼,也無法像個聰明人一樣推理出甚麼來。只是一說起錢,我就想起那一件事。
 
「和你的學生證有關係嗎?」我問翟志強。
 
「哈哈哈,你發現了啊?」他傻傻地笑,又摸摸後勺。
 
「那天想借你的學生證拍冷氣,不小心看到......」擅自用別人的學生證,說出口的時候非常尷尬,「對不起。」我向他道歉。
 
「我也不知道那是發生甚麼事了,某天用着用着,突然就不扣錢。」他想了想,才給出了一個解釋,「大概有bugs吧?」然後他轉了身,繼續走了下去,沒再管我。
 
我想,我也不可能再問出甚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