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門,在樓下信箱發現耀和嵐的中學寄來一封信,打開細閱,裡面寫著:
「歐陽先生:
 
敝為XXX中學駐校社工陳家明,忽聞 貴子女之噩耗,實感遺憾,敝曾跟進 貴子女案件,雖然耀和嵐已然過身,但閣下作為人父,有權得悉子女情況。早前他們均為情所困,成績一落千丈,經過查問,耀感情出軌,嵐則伴侶出軌,敝多番勸導,他們仍是執迷不悟,實在苦無對策。願死者安息,生者節哀順變。
 
陳家明
二XX年XX月XX日」
 
  要不是這封信,我倒不知耀和嵐一直被感情問題煩擾。儘管這種問題在年輕人身上十分常見,他們也不會向父母傾訴,但我這個自以為的好父親該能察言觀色,加以開導,也許對事情有幫助。只是我懵然不知,只看到家裡融洽的表面,實在慚愧。
 




  昨天我跟嘉儀議訂,讓她調查劉曉紅自殺一事,我則再去探訪晴雯,然後到耀和嵐中學一趟看看有何情報。如今這封信為我提供明確的方向,事情有了進展,腦裡卻驟有放棄的念頭,我不斷在問自己,真相大白又怎樣?以後剩下自己的日子又應該怎過?
 
  我呼了口氣,把信收好,帶著難以形容的不自然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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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晴雯再次坐在探訪室的桌前,由於記憶模糊,即使這是第二次探監,看到妻子入獄的悲鬱感覺還是非常強烈。
 
  「裡面過得好嗎?」我鼻子有點酸。
 
  「嗯。」她雙眼無神的望著我道。「只不過菜不太好吃,很硬。」




 
  「我帶了些日用品給你,有毛巾、紙巾、髮夾、肥皂、洗髮水,還有筆薄、雜誌。」我頓了頓,細聲道:「我看電影都說裡面用煙交易,不管是真是假,我還是拜託了郭謙偷運些煙給你。」
 
  「辛苦你了。」她低下頭來。「要不是我情緒失控,就不會變成這樣。」
 
  「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夫妻,做錯的事就不用再提,不要太過自責,畢竟我也有份吵架,我也有責任。」我誠心的道。「等你出獄,我們便去環遊世界。」
 
  我們對望良久,都沒說話。我心裡百般滋味,甚是複雜,從郭謙和岳母,我知道晴雯有事隱瞞,甚至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我始終無法對她抱有一絲怨恨和憤怒。她打破沉默,道:「我做出這些事……你還是原諒了我。」
 
  我搖搖頭,深情的道:「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




 
  出發前我有翻聽上次探監的錄音,晴雯好像比前幾天穩定,我便從旁入手道:「我準備替耀和嵐在家中設個靈位。」
 
  「嗯。」她目光閃爍不定的道。「這些事待你身體好一些才做也不遲。」
 
  我不以為意,也許她聽到耀和嵐的名字,勾起那段情景,變得心神不寧。我繼續道:「原來你跟郭謙是中學同學啊?」
 
  她愣了一愣,道:「你知道了?」
 
  「本來我也不知道,是嘉儀告訴我。」我當然隱瞞了從房間找出她的私人物品一事和對郭謙的懷疑。
 
  她卻好像有點緊張的道:「她還說了甚麼?」
 
  這次反是我詫異,為何晴雯突然會有如此神情,我道:「沒甚麼。怎麼了?」
 




  她表情稍為放鬆,道:「我只是問問。」
 
  可能晴雯擔心我知道郭謙曾追求她,對郭謙心存芥蒂。只是我並不在乎,他滿口謊言,我對此人甚為不屑,早當他作我和晴雯方便見面的工具。
 
  「我今天收到學校的信。」我道。「裡頭說耀和嵐一直有感情問題。」
 
  晴雯「啊」的一聲,道:「學校怎會知道的?」
 
  「是個社工寄來的。」我愕然的道。「原來你一早知道?」
 
  她遲疑一會,點點頭道:「是。」
 
  「怎麼沒跟我說?」我道。
 
  「本來想讓我自己處理,怎知道原來已驚動到社工。」她吶吶的道。




 
  「其實那是甚麼事了?」我疑惑的道。
 
  「信上寫甚麼?」她忽然道。
 
  「說耀感情出軌,嵐的伴侶出軌,累得他們成績變差。孩子們真是可憐。」我嘆氣道。
 
  她卻似鬆了口氣,道:「他們對愛情都很著緊,怎麼勸也勸不來……」
 
  「罷了。」我苦笑道。「然後我因為他們成績下滑而不滿,你就維護著他們,結果就變成這樣吧。」
 
  她沒說話,只低頭不語。
 
  「我也是的,成績而已,何必太著緊。」我望著遠方。
 




  我們再說了幾句,大約是叫對方保重等的話,便離去了。我出到來,卻覺事情並不似如此簡單。我在中學時成績屬於中下游,靠著副學士進修才能升學,就算他們成績極差,也決不會因成績而如岳母所說的與晴雯吵得甚僵,甚至會令晴雯情緒失控。現在我只好繼續調查下去,希望接下來從社工的情報,連同嘉儀的資料,能讓我徹底清楚耀和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