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南回到英國已近兩個月,韓宇和他還在努力地維繫著,分隔兩地縱然是缺失,但還能緊密聯絡,間中聊電話、玩視像,已算是生活重要一塊。

只是韓宇發現,王逸南瘦了,還比以前憔悴了,照道理在外地滋潤生活應該不會弄成這樣子,他卻像是擦走了光彩,元神不見。

王逸南慣上了買醉。

其實真不喜歡用這愚蠢手段來緩解煩惱,畢竟從來沒法直接解決問題,只是買醉尚能逃避幾晚,短暫忘卻,或是最佳辦法。

王逸南泡酒吧很是規矩,一般不去人流複雜的夜店,而是在較安靜的店裡自己慢酌,男男女女也曾上前搭訕,亦不得他理會。酒品尚好,醉了不鬧事,只在一角睡覺,睡醒了就到白天頂著頭疼回宿舍。





這樣的日子已維持了一段時間,他卻絲毫沒讓韓宇知道,夜裡沒法視像,都推說是課業太忙還要熬夜,然後韓宇就稍掩著心疼,寒暄幾句了事。

自以為的相安無事,維持直至一天收到郝小希的短訊。

先來的是一張王逸南光著身板的睡覺照,平靜地躺在宿舍床上,滿臉紅暈。王逸南脫光的樣子,韓宇不是沒見過,但從郝小希的手機傳來,怎想都是不正常。

然後郝小希補上了一句:「他很需要安慰,這幾年我會陪著他,到他回來了,就由他從你和我之間再作選擇,好不好?」

甚麼狗屁邏輯?王逸南是我的人,甚麼安慰要你來?選擇?你憑甚麼參一腳?





韓宇奮力沉住氣,回覆:「這事不是你說了算,你讓他醒來後自己跟我說話。」

王逸南和郝小希在床上到底有沒有做到那一步,韓宇已沒心力去計算,他只是痛心地不明白,王逸南到底是遭遇了甚麼事,才苦得要過這種從前不屑過的生活。

就算真的酒後亂性,他也信王逸南不曾變心,只是……這種糾結也是不斷的自我質疑和傷害。

一天過後,王逸南急得馬上聯絡上韓宇,電話一接通就急不及待道:「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你要信我。」

「王逸南。」韓宇冷靜地說:「你去英國多久了?」





「……快半年了。」

「你不在的時候,我很想你。」韓宇說。

王逸南:「我知道……但你一定要信我,我跟郝小希沒做越軌的事!衣服是他給我脫的……他是還有那種想法,但我已經跟他明言絕交,不會再有這種誤會了!」

韓宇黯淡,艱難地開口:「王逸南,我們分手吧。」

「你不信我?」

「不是。」

「那為甚麼分手?」

「異地過日子很難受,我想歇一下。」韓宇說罷就掛了線,獨自在漆黑的房間裡潸然淚下-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叫衝動,明明對於郝小希還帶著不忿的獨霸心理,到頭來原來心底發虛。





王逸南完全是難以置信的狀態,前幾天還甜蜜通電的兩人突然就此終結關係,難受得可以。

是因為郝小希?韓宇卻否認了,他明明信任自己,可是還是提出分開。到底是為了甚麼?

突然想起父親那督定自信的口吻。

黑夜正臨,郝小希在街上四周張望,確定沒有熟人在附近後才急手急腳地拐進小巷裡,在盡頭對一道身影說:「王先生要我辦的,我都辦到了,請一定要救救我的母親。」

「放心,手術已經順利完成,過幾天你就可以回上海看她,退學手續我們會盡快替你辦妥。」

「謝謝……」

「其實拖了半年,大王先生並不滿意,不過最後也成了,希望不會再有需要找你的機會。」





郝小希無奈轉身:「我也不想再做了,破壞自己喜歡的人的幸福,一點都不好受。」

生活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韓宇已然熟練的硬照拍攝工作,今天無論怎熱身亦進不了狀態,黃晴算是個比較有耐性的攝影師也有點不滿,按捺著脾氣走前說:「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然明天再拍也行,不過會趕一些。」

韓宇搖搖頭,說:「沒事,我可以的。」

「真的沒事?」

「嗯。」

後來的演繹算是被那麼糟糕,不過比平常的水準仍有明顯差異,黃晴索性不再為難韓宇,時間差不多了就讓他離開。韓宇連聲道歉後就趕往畫班打算接韓煒回家,沒想到一到達後,導師就跟他說韓煒已經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韓宇頓然生怯:「誰接他了?」

導師微笑道:「不用太緊張,那是小煒說自己認識的人,我們才放心讓他接走的。」





「那人有沒有留話給我?我……沒有人跟我說會替我接啊。」

「倒是沒說名字,不過好像說是帶小煒回家的。」

「謝謝。」韓宇不多停留,轉身便往家裡走。

完全意想不到的是,一開門就看見王逸南正坐在沙發上,視線緊盯於大門口。

韓宇幾乎掩埋不住內心的吃驚,勉強把緊張與興奮按下來,拉出一道牽強的微笑:「怎麼來了?韓煒呢?」

「在房間睡覺。」王逸南說。

這時的韓宇再也不懂說甚麼才好。





靜默之時,王逸南站了起來,上前給了一個深深的擁抱,小聲說:「我回來了,以後都不走了,別不要我,好不好?」

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回來,質問韓宇提出分手的源由,但當看見那道單薄孤清的身影走進門來時,甚麼不忿都化成不捨的愁緒。

韓宇的心一直發抖,當聽見王逸南用如此低姿態來請求重修關係時,根本沒有任何抵擋力;甚至想到提出分手時根本沒有誰做錯甚麼,還有點無理取鬧。然而心軟歸心軟,他們之間的問題,並非一時三刻可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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