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出甚麼事了?幹嘛沒跟我說?」

「小煒煒回來就上吐下瀉啦,我還想換件衣服陪韓宇帶他去醫院,結果我剛換完出來他們已經走了。」

王逸南二話不說拐頭便走,直往附近最近的醫院。

路上想打個電話給韓宇問問情況,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沒接到電話的原因是剛好沒電了,只好加快腳步,生怕遲些就不知道兩兄弟走到哪裡去了。

幸而甫踏進急症室,就看見韓宇一臉擔心地坐在椅上;王逸南連忙跑了上前,蹲了下來問:「煒煒怎麼了?」





韓宇低著頭,道:「應該是腸胃炎。」

「餐廳不乾淨吧?」

「我吃完沒事,應該是他吃太多魚生,腸胃受不了。」韓宇自責嘆道:「我應該不讓他吃那麼多的,就是看見他吃得高高興興就心軟……」

王逸南坐到他旁邊,摟住他的肩膀說:「沒事的,別怪自己,嗯?」

韓宇沒應話,只把腦袋靠在王逸南懷中,仍然憂心忡忡。





醫生給韓煒打了針,情況算是穩定下來,也幸好送院及時,問題不大。小胖孩子平常活蹦亂跳的,現在卻疲倦不堪的躺在病床上睡覺,韓宇看著就心疼。

韓煒需要留院觀察,可是急症室的床位不夠,王逸南索性掏錢要求把韓煒送到私家病房。韓宇平常肯定不願意,不過這次為了韓煒,太倔強亦於事無補,就由得王逸南決定和安排。

一切安頓好後,韓宇當然不敢離開,已然打算通宵長留在病房中,免得弟弟半夜扎醒時發現周遭無人,肯定要嚇壞。韓宇不走,王逸南更沒有離開的理由,就坐在對方身旁,靜靜地注視韓煒的睡相。

無意間看看錶,已是凌晨一點多,王逸南無奈地對韓宇說:「新一年了,雖然開始得很不吉利,可是我希望你新一年都開開心心。」

韓宇淡然苦笑:「新年快樂。」





「對不起,我陪不了你跨年,如果我早點從家裡走……」

「沒事。」韓宇並沒閒心介意,說:「我明白的。」

王逸南開始自責:「明明答應好的。」

韓宇:「沒事,真的。」

相擁無言,這新年過得真有點爛。

多待了一個星期,王逸南就要回英國了,韓宇知道下一次見面肯定不會這麼快到。四個月?半年?大半年?不清楚,只知道心又要空洞一段時間。

從生活裡磨練出來的堅強慢慢被養成了依賴,幸福感滿滿,卻不盡然是好事。

王逸南在的時候,韓宇從來不用調鬧鐘就有人按時把他叫起來,還可以鬧一會賴床的脾氣。





王逸南在的時候,他要是突然嫌累不想做飯,就有人自動請纓替他下廚,質素還不賴。

王逸南在的時候,他可以懶在家一整天一動不動的,家務事有人處理,臨睡還笑他懶豬而滿是寵溺的溫柔對待。

一步一步學來的堅強,一關又一關的被擊破,以為自己必然堅強,卻被告知可在他的懷中軟弱;磨走了最堅固的硬殼,你卻無法在旁,突然好想哭。

哭個屁,成熟一點行不行。

這時在機上的王逸南懊惱非常,一部分固然是為了別離的感傷,但讓他更困惱的,是除夕晚上在大宅書房裡父親的一番話。

「我該承認自己過分天真的,小看了你們兩個年輕人的韌度。」王大業直言:「自問給足了時間,玩夠了刺激夠了,你就該清醒了。」

王逸南:「我沒在玩,我很認真。」





王大業冷哼:「你不在玩他,可你是在玩弄自己的人生。」

「我樂意。」

「我不樂意。」王大業態度強硬:「分開異地本是個把感情丟淡的好機會,結果你們還變本加厲,能耐不錯。」

王逸南:「爸,你也不錯,自己的兒子也派人跟蹤,你覺得很有意思?」

「讓自己兒子走回正途就是我的意思!」王大業拍案一吼,驀然大怒:「我告訴你,我要毀掉一個人絕不是難事,你有種就繼續跟他耗,我就讓你知道自己的行為帶來甚麼結果!」

王逸南卻在看錶,說:「有種你就碰他。」冷冰冰的走了,他要趕回家,約好了十二點一起跨年的。

還是頭一遍急得想哭的感覺,十多小時的航程,王逸南幾乎沒怎睡過,滿腦都是韓宇那張剛毅倔強的臉,總在陽光下鍍上金邊而閃閃發亮。

可是我還是自私,我還很想留你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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