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飛起> 英雄莫欺: 第二十九章 兵凶戰危
這一下大大出乎李峰預料之外, 李峰遭他強行按下, 退又不能, 跳又不能, 避更是不能, 倉卒間只能運勁雙掌推出, 迎向來棒, 但聽得啪的一聲, 上三路的木棒果真禁不住他的掌勁, 立時斷折, 但中下六路的木棒卻皆重重點中他身上要穴, 李峰當即禁受不住, 向後飛出, 背門重重撞上後面的海量道人, 二人雙雙而倒。
蔣玄秋借着李峰的肩頭躍得老高, 在圏外的四名長老本來一動不動, 此刻見蔣玄秋身形一起, 其中兩名長老當即向前彎腰弓身, 另外兩名長老則踏着那兩名長老的背門, 借勢躍得更高, 蔣玄秋陡見那兩名長老分別掠到他的左右兩邊的上方位置, 心中暗驚, 須知於空中交戰, 居高者勝, 如今蔣玄秋地利已失, 正想以快劍殺二人於措手不及, 好來個以快制敵, 可那兩名長老早已出手, 兩棒分攻蔣玄秋左右兩脅, 蔣玄秋連劍也未曾提起, 已中敵招, 重重的摔倒在地, 口中吐血, 傷勢比李峰傷得還重。
莊樹泓見三人各負傷勢, 正要把握時機先除此三人, 此刻情勢危急, 非婦人之仁之時, 當即大叫道:「亂棒打狗。」 眾長老轟然應諾, 齊掄起木棒向下擊落, 眼看三人頃刻便會被活活打死, 葬身於亂棒之下。
正在三人生死一線之際, 石尊道陡然躍入陣中, 但見他雙掌一分, 眾長老登時受不了其洪渾的掌勁, 盡皆向後踉蹌後退, 石尊道連忙蹲下拍打李峰, 解開了他身中的穴道, 又在懷中掏出丹藥, 塞入蔣玄秋和李峰的嘴內, 隨即站起身道:「快坐下運功, 讓丹藥加快於體內運行, 這幫乞兒由我處理。」 二人心中感激, 立時仰頸吞服。
原來石尊道本來凝神觀看田長信和路瑩之戰, 但他陡見蔣玄秋等三人身陷險境, 心下盤算:「聽說冷靜師太的功力能擋下聞路兩位老爺, 想來功力不弱, 倘若待會她和陳宏信同來, 而我方既沒了這三個草包幫我擋住陳宏信, 而田長信又正在對付那少女, 那最終豈非變成以二敵一的局面? 這樣子於我大大不利, 若然今兒我不幸敗了, 不只拿不了賞銀, 戰敗之事亦對我名聲大大受損, 說不得, 只好先救了這三個窩囊廢, 好叫他們幫我擋住陳宏信, 讓我專心對付冷靜師太。」 心中有了打算, 見三人命在俄頃, 便倏然出手, 及時救了這三人的性命。
莊樹泓見石尊道竟能於倏忽間入圏破陣, 挫敵救人, 不由得一怔, 他曾於陳家見過石尊道的厲害, 知他是崆峒派第二高手, 絶對不能小覷, 當即再次大叫道:「關門打狗。」 眾長老叫了聲好, 隨即有九枝木棒向石尊道的上中下三路攻來, 石尊道大喝一聲, 運起貪狼勁力, 一掌推出, 但見九枝木棒竟同時受不了其掌力, 九棒齊斷, 九名持棒長老亦同時連退五步, 方能拿樁站穩。
石尊道冷笑一聲, 道:「丐幫的打狗陣法聽說已有五百年歷史, 卻原來竟敵不了崆峒派的功夫, 如此看來, 打狗陣法虛有其名, 丐幫根本名大於實, 以我看來, 你們幫主古無語也只是三流腳色, 上不了大場面, 我勸你們還是快快離開丐幫, 改投名實相符的崆峒派, 方是正途。」
莊樹泓見他如此侮辱丐幫, 不由得勃然大怒, 但石尊道著實厲害, 尋常招式壓根兒難奈他何, 當下只好一咬牙, 大叫道:「六神打狗。」 這時蔣李海量三人已療傷完畢, 驀地聽得六神打狗之名, 登時大驚, 這六神打狗名聞遐邇, 聽說能讓陣中之人功力倍增, 莫欺亦曾因此招已撿回一命, 此刻三人一聽眾長老要使出打狗蓮花陣的最後一招, 皆不敢留在陣中, 當即跳出圏子, 不立危牆之下。
卻說眾長老一聽號令, 馬上變陣, 原本是一個大圏圍住石尊道等四人, 如今卻變成十五人組成內外兩圏, 只圍着石尊道一人, 另有一名長老倏然躍上屋頂, 聚精會神, 挨機已出。
莊樹泓大叫道:「起陣。」 隨即那十五名長老的身形一同起動, 圍着石尊道向左而轉, 石尊道不知發生何事, 不敢妄動, 待眾長老轉了五個圏後, 莊樹泓便大叫道:「外圏出棒。」 外圏十人同時出棒, 每兩人點向前方一人的背門, 卻仍保持轉動之勢, 石尊道見勢頭不對, 正想出手破陣, 卻感到眾丐轉動之時, 竟帶動強大氣流, 把他硬生生的捲住, 教他動彈不得, 石尊道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此刻方知此陣法之厲害, 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待外圏轉了十個圈後, 莊樹泓立時大叫:「內圈出棒。」 內圏五老登時出棒, 向石尊道的雙胸, 雙肩和背門點去, 就在此時, 石尊道猛地大吼一聲, 雙臂一張, 發出強大內力, 猛將纏繞他的氣流震破, 內圈五老亦抵受不住他那強大氣勁, 向後平飛而出, 重重撞上外圏十人, 十五人同時倒地, 屋頂那人登時張大了口, 合不攏來, 這一招六神打狗, 從來未曾給人破過, 雖說施陣長老只是自丐幫分舵而來, 實力比之總舵六袋以上的長老差上一大截, 然而打狗蓮花陣畢竟威力無窮, 可令圈內五老功力倍增, 可如今卻被石尊道以內力攻破, 這教他如何能信?
莊樹泓見此情狀,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此刻各長老均在地上哼哼囋囋, 如何還能戰鬥? 莊樹泓雙眼直瞧着石尊道, 口中只吐出了三個字 – 破軍勁。
石尊道兀立當場, 稍一回氣, 便即仰天哈哈大笑, 道:「你們的丐幫陣法也好生厲害, 竟逼得我使出破軍氣勁, 可在我崆峒派殺破狼功之下, 打狗蓮花陣也只是不堪一擊, 哈哈哈哈。」
這時蔣玄秋等三人對石尊道佩服之極, 同時拍手叫好, 石尊道面露猙獰之相, 道:「丐幫最強陣法已破, 丐幫眾人形同廢人, 你們三人大可大開殺戒, 以報前恥。」 蔣玄秋三人被他所救, 此刻對他絶對唯命是從, 聽他已下殺令, 當即掄起兵刃, 向前衝殺, 站得較前的幾名長老首當其衝, 連哼也來不及哼一聲, 便即斃命。
這時石尊道耳聽得遠處有馬蹄聲響起, 正朝着這個方向而來, 石尊道精神大震, 知道正點子快將到來, 同時亦意味着賞銀快將到手, 當下向三人發號施令:「冷靜師太和陳宏信那小子快將到來, 快把這夥乞兒殺了, 免得他們聯成一線, 更難對付。」 三人大聲應諾, 兵刃揮處, 又殺了數名長老。
莊樹泓見眾長老為了自己的失算而死, 當即跪下向死者不絶叩頭, 狠狠地道:「我雖不殺伯仁, 伯仁卻因我而死, 我此刻雖武功盡失, 但我亦會拼死殺敵, 與敵人同歸於盡, 如此方能對得起各位死去的兄弟。」 說罷自左右腰間各拔出一把匕首, 乘着李峰正和人交手之際, 雙刃齊向他的背門刺去, 眼看快要刺中, 李峰卻陡地回身, 左手鐵手一揮, 兩把匕首登時飛出老遠, 右手亦閃電向前一伸, 倏忽間便抓住了莊樹泓的咽喉, 卻聽得他口中怒吼道:「堂堂丐幫九袋長老, 竟施偷襲攻人背門, 好正氣啊。」 莊樹泓見李峰身上灑滿眾長老的鮮血, 直教他目眥欲裂, 這當兒也不多想, 於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向前遞出。
原來莊樹泓知道除了來自各外市的長老外, 總舵的六袋以上長老皆暫失功力, 前去亦是徒然, 但自己是現時丐幫地位最高的人, 兼之若到了非用打狗蓮花陣不可之時, 自己亦要擔當陣中指揮的腳色, 因此上他實是責無旁貸, 必得前去陣前指揮, 但他亦知道敵人強大, 自己也要帶有防身武器, 危急關頭或有大用也未可知, 於是乎便在周身各處暗藏匕首, 以備不時之需。
這當兒李峰一出手便知莊樹泓毫無內力, 當即戒心盡失, 還出言譏刺道:「原來丐幫的九代長老, 卻是個不諳武藝的……」 下面的說話尚未能說將下來, 冷不防胸口已中了敵人匕首, 他突感痛徹心肺, 悲吼一聲, 把莊樹泓直摜出去, 自己亦向後而倒, 雙目暴凸, 死狀甚為可怖。
莊樹泓被李峰摜了出去, 重重的撞上石牆, 此一摜乃李峰臨死前奮力而發, 威力奇大, 莊樹泓身上半分內力也無, 如何禁受得起? 登時撞了個腦漿拼裂, 立死當場, 眾長老正被蔣玄秋和海量道人殺得毫無還手之力, 眼睜睜見莊樹泓向石牆上撞去卻又騰不出手來相救, 心中悲慟不已, 偏生敵人劍法精妙, 自己根本難敵, 眼看莊樹泓死狀甚慘, 可自己連是否能保住性命也說不上來, 更莫說要為莊樹泓報仇了。
這當兒眾長老只剩下五人, 身上俱各掛彩連連, 情勢凶險, 只是不甘心就此便死, 竭力苦撐而已, 而馬蹄聲亦越奔越近, 石尊道貼身於街角處, 屏住呼吸, 氣勢盡歛, 分明是要伏擊來者, 其為人之卑劣, 以此可見一斑, 石尊道側耳傾聽, 辨得來者總有十騎, 轉眼間便會到來, 而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 冷靜師太, 對他來說, 除了冷靜師太外, 壓根兒沒有把其餘人等放在眼內。
此刻第一騎馬正從街角處轉了出來, 石尊道立時瞥見馬上之人是一位中年婦人, 卻不是冷靜是誰? 石尊道大喜, 乘冷靜師太並未發現自己之際, 縱身躍起, 雙掌暴出, 為求一擊得手, 此掌貫滿十成破軍勁力, 這時冷靜居士陡然感到左方出現了濃然殺氣, 然而猛招卻已臨門, 不得不馬上出手擋架, 只好於倉卒間出掌相抵, 但一個蓄勢已久, 另一個則臨急出招, 兩人高下立見, 冷靜居士竟禁受不了對方的強橫掌勁, 從馬上向後平飛, 重重摔在地下。
陳宏信正策馬尾隨冷靜居士轉過街角, 正好見着石尊道於暗處躍起傷害恩師, 心底下如何不怒? 當即離鞍而起, 在空中拔劍而出, 舞起狂龍劍法, 逕向石尊道刺去, 石尊道見來劍貫滿勁力, 倒也不敢小覷, 一落地後便後蹬避劍, 陳宏信怒他出手偷襲, 行徑無恥, 一着地後便發足猛追, 但見劍氣縱橫, 白光飛舞, 劍招一招緊接一招, 石尊道剛和冷靜居士對了一掌, 尚未回過氣來, 霎時間竟處於下風。
當沖天炮響起之時, 冷靜居士和陳宏信已馬上察知, 陳宏信向冷靜居士道:「師父, 事情不好了, 那批貨的收藏地點已為人所發現, 想必丐幫的人已趕去攔截, 我們也要馬上召集人手, 趕去救援。」 冷靜居士道:「敢情又是聞知和路蒙兩人幹的好事, 這兩個老賊死心不息, 定要搶回失貨, 今兒便要這兩人再吃一吃苦頭。」 陳宏信滿腹疑惑, 道:「可是收藏地點只有極少數人得知, 貨物收好後, 我們也沒有再去查看, 也沒有派人在旁看守, 照理說聞知和路蒙兩人絶不可能靠跟蹤和查探而發現地點, 然而如今二人卻不知如何竟真個兒尋到了, 卻不知他們是如何辦到的?」 冷靜居士恨恨地道:「這事容後再查, 目下咱們馬上出發, 別讓此二獠把貨拿回了, 否則咱們如何對得起丐幫的兄弟?」 陳宏信弓身領命, 立時召集了鏢局的鏢師趟子手, 準備出發, 正當眾人要出門之際, 卻見陳老三從後拉扯陳宏信的胳膊, 竟不讓他離去。
陳宏信大急道:「堂兄, 我有要緊事要辦, 快放開我吧。」 陳老三猛搖其頭, 道:「堂弟, 我想今兒和你談談鏢局這陣子的生意, 這事要緊得很, 快隨我進內堂商議。」 陳宏信不由得大急, 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時, 眼下有很多人的性命等着我們去救, 你快放手吧。」 陳老三那裡肯聽, 只知不住搖頭, 道:「那些不相干的乞兒, 管他作甚, 鏢局快要撐不住了, 還是留在此間把生意處理好為是。」
陳宏信奇道:「堂兄, 你怎知我此行是和丐幫有關?」 陳老三登時面上變色, 當即胡亂地道:「自那次那姓莫的救了你後, 你便常和那班乞兒廝混在一起, 你此番外出不是為了他們又是為誰?」 陳宏信一想有理, 可冷靜居士剛才見他陡然面色大變, 又見他說話間眼神閃縮, 鬼鬼祟祟, 向陳宏信道:「徒兒, 陳家秘密倉庫之事, 你堂兄知道麽?」 陳老三一聽, 登時渾身顫抖, 雙手胡亂揮舞道:「沒有, 沒有, 我没有告訴聞老爺秘密倉庫就在枯井之中。」 此言一出, 眾人盡皆恍然大悟, 冷靜居士指着他道:「你這不仁不義, 見利忘本的小人, 待本居士今兒把你斃了。」 陳老三聽得冷靜居士要出手殺他, 登時又嚇出了一褲子尿來, 霎時間一園尿臊味, 臭不可聞, 鬱悶難當, 眾人實在難忍其臭, 盡可能站得遠遠的, 掩鼻閉氣, 強忍着沒把早飯吐將出來。
冷靜居士萬料不到他有此一著, 這時一股惡臭沖入她的鼻觀, 強如冷靜居士也不禁大為皺眉, 慌忙運功強行閉氣, 不敢再開口說話, 陳宏信也怕師父真個兒對陳老三出手, 當下強忍着惡臭, 把陳老三拉入內進, 再連奔帶跑的撲將出來, 大口大口的呼吸外頭的新鮮空氣。
冷靜居士憤然道:「料不到你堂兄竟然出賣我們, 這樣的人, 留在世上何用?」 陳宏信淒然道:「好歹他也是我的堂兄, 我怎忍心見他死在我的跟前? 師父, 你便放過他吧。」 冷靜居士哼了一聲, 陳宏信道:「師父, 這樣子一耽擱, 我怕丐幫弟子會有危險, 咱們還是快些兒出發為妙。」 冷靜居士也擔心丐幫安危, 當下大夥兒不再理會陳老三, 逕自趕往陳家秘倉。
卻說陳宏信正在和石尊道纏鬥, 石尊道霎時間被逼得後退連連, 略處下風, 但饒是石尊道尚未能回過氣來, 陳宏信還是難損他分毫, 可見其功力高出陳宏信何止一籌, 另一邊廂冷靜居士受到石尊道的全力偷襲, 氣血翻騰, 內傷甚重, 她本與石尊道功力在伯仲之間, 可石尊道詭計得逞, 冷靜居士的戰力已因此去了四成, 她見石尊道此刻正受愛徒所制, 並未能施展應有功力, 但她知道只要石尊道能緩過一口氣, 愛徒絶非其敵, 當下只好強自忍痛站起, 腳步蹣跚地向前緩緩而行, 意欲上前相助愛徒。
正當冷靜居士前行約有十步距離, 小巷之中卻正好走出二人, 和冷靜居士打了個照面, 此二人卻是聞知和路蒙, 原來二人已打塌鐵門, 尋得藏於裡頭的私鹽, 更着苦力們出手搬離枯井, 二人見已得手, 便走出小巷瞧瞧外邊的狀況, 正好在此時撞上了冷靜居士, 真可謂冤家路窄。
冷靜居士見此二人突然自小巷中現身, 心中叫了聲糟, 聞知和路蒙二人那會容情, 當即二話不說, 出手攻擊, 冷靜居士身受重傷, 功力大打折扣, 陡見一拳一掌攻來, 不敢硬接, 忙不迭施展峨眉身法閃身而避, 聞路二人不知她身有內傷, 倒也不敢過於追擊, 但還是和她保持十五步的距離, 不讓她有機會越過他們, 接近小巷, 這下子倒教冷靜居士大為著急, 面前二人以犄角之勢擋在身前, 以自己現下的功力, 壓根兒無法衝破二人, 但愛徒身處險境, 自己如何能就此放下不管? 當下只好暗運功力, 盡量把峨眉無罣功提升至最高功力, 打算先挫下聞路其中一人, 再尋隙竄向陳石二人的戰陣之中。
這當兒丐幫的人已被蔣玄秋和海量道人二人屠殺殆盡, 卻陡見街角處轉出十來騎陳氏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 二人正殺得性起, 見陳氏鏢局的人正朝他們而來, 心想這幫人雖是九流腳色, 但成功阻截了他們的話, 聞路二位老爺自當論功行賞, 當下二人揮動手中長劍, 衝入敵陣, 鏢師趟子手見他們兇神惡煞的衝來, 也紛紛拿出兵刃, 和二人戰將起來。
猛聽得一聲如雷暴喝, 冷靜居士拔腿前衝, 逕向聞知撲去, 聞知冷笑一聲, 一動不動, 任由冷靜居士把雙掌印向自己身上, 豈料聞知的身體竟突然如煙消散, 冷靜居士不禁大驚失色, 訝道:「又是殘影?」 路蒙把握此刻時機, 一個轉身便欺到她的身後, 路家霸王掌翻滾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