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監獄] 感受沙咀: 48.低處未算低
「Sorry sir 」
其他人都已經返回自己倉了
但我仍然踎係原地
反正我都已經衰左了,不過我真的不想這個誤會,解不開.所以即使君實sir話要返倉,我都故意繼續踎係原地等待佢回心轉意,因為我想儘快再求君實sir佢比多次機會我,比我解釋多次
只是
「你係邊個啊!? 你訓A1既咩？ 躝返上去啦仆街 !」
無情既話語, 如子彈一樣將我既心再次掃射.
我淌著血
「Sorry sir ..」
唔好啊...君實sir...
「係唔係唔撚走啊? 叫你走啊,仆街 !」
唔好咁對我啊...君實sir...對唔住啊君實sir.
「你要玩野係咪!?! 好 ! 我數三聲 .」
「Sorry sir ..」
我...
「三 !」
「Sorry sir..」
對唔住..
「二 !」
「Sorry sir..」
我..！
「肥衡, 上返去先啦, 上返去再講, 走 .」
豐sir見狀, 立即扶起了我,出了A1.
我撐起自己...沮喪地轉身.
由光明的室內步出A1門口,我走入了漆黑的夜景, 天空開始下起毛毛雨, 氣溫因為雨水既冰冷, 變得更加冷森森.
真的好凍啊...
就心都覺得是冰冷冷的
我捱著腳板的劇痛,一步一步,步履姍姍地挨著墻壁,走上C2
我忍著那些痛, 那些眼淚
我要忍著
我要忍到明天, 再搵機會同君實sir講Sorry sir,講對唔住
終於,我爬回了C2
但一入門口, 轉入自己倉,見到諸仔同武傑,子豪和拉達時
我便忍唔到了
心中既愧疚立即爆發,我再也顧不上面子,眼淚已經...
「對唔住嗚嗚唔..我唔係有心人累你地嗚嗚唔嗚嗚...」
我瞬間痛哭流涕...眼淚止不住地流
發麻既腳板亦支持不住,向前倒去
諸仔隨即上前攬住我
「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我真係唔係有心激嬲...嗚嗚哇啊...嗚嗚唔」
諸仔含淚說
「我知我知..我知你唔係有心....」
武傑
「放心啦..我地都無怪你.....唔好喊啦...」
志豪
「你又係既..都唔知你搞乜..但係都找左數喇...唔好再傷心啦...」
雖然, 這刻附近的人, 都安慰著我, 窩心得很
但我仍然收唔住淚水, 心入面既情緒如瀑布一樣, 停不了,亦止不住
明明好耐之前, 我已經話比自己聽, 唔好再喊了
可是我現在正哭的像個細路, 像個做錯事既細路
我哭得稀里嘩啦,心中的懊悔卻絲毫不減
點解...
點解我答唔到果個問題...
低谷的心,疼痛的腳, 擊潰了我
什麼叫傷心欲絕, 我總算體會到了一次
啊哈嗚嗚嗚嗚............
空氣被我蒙上一層悲傷...我既委屈, 我既難受, 通通在此刻發洩出來
對唔住啊君實sir
我真係唔係有心嫁君實sir
哭了一陣, 心情開始平復返少少
但抽泣既呼吸仍是停不下來
這時豐sir入了來, 遞了幾張sir用既TemPo紙巾比我
「唉...你真係...鬧你都無用啦宜家, 做乜唔答啊肥衡...」
豐sir惋惜地歎氣道
我亦好後悔...點解我唔答...
我個腦混亂到, 我到宜家未接受頭先發生既事
我凈係知道心底既難受, 係因為君實sir誤會左我
「唉.C2全部人過黎先...坐低先坐低先...小心啲啊你.」
豐sir關心地叫了我們過去大廳,圍住而坐
「肥衡, 你擠啲梘泡落腳板底先.信我啦有用嫁, 冰冰涼涼咁, 好舒服.」
「Than.Thank you sir..」
我抽泣地回答道, 充滿感激接過了豐sir遞過來的滴露泡沫潔手液
我輕輕一按,擠出一團碩大的白色泡沫,將其抹在腳板底上
於是腳板底的火辣立即得到舒緩...想不到這些泡居然有此妙用.
「唉...好地地過一日,都唔得, 話無就無. 不過呢個地方就係咁巴..話變就變..話衰就衰...但老老實實, 你冷靜地話比豐sir聽, 你做乜唔答啊肥衡? 你真係唔係笑緊君實sir? 」
我立即解釋道
「同sir報我真係唔係笑君實sir.我係見到新人落山既時候, 有啲感觸自己新人組曾經俾高年班蝦.所以我先...」
「咁點解你頭先唔咁答啊?」
「Sorry sir...我...」
係咯, 點解我頭先唔咁答呢...係咯...
Fairwi
「唉..不過唔找都找左咯.唯有捱埋佢嫁啦...等呢幾日君實sir佢落左啖火先啦, 你咁都衰得到, 真係無野講... 其實我都比佢嚇親嫁...」
接著,豐sir故意收細了聲量,細聲道
「其實我都係第一次見到佢咁大脾氣...我同君實同期, 但無端端話嬲就嬲.就真係..唉 ...變得真係快...」
越聽...我就覺得自己越離譜...
原來我可以咁輕易激嬲一個好人
「不過無辦法啦, 今次真係算你地唔好彩.當學多一課喇,就係..人, 點都會有兩面既.」
回到倉後, 懊悔的我...繼續在後悔著
為何我平時口才咁好,那時候卻變了啞巴, 什麼都說不出
明明只要一聲簡單既解釋, 我就可以避免呢種情況.
但點解...我答唔到...
我諗起了自己判刑那日, 那個法官都是這樣問我...那次我答不上
想不到今天的我, 仍然一樣.原來我這三個月,什麼都沒有學到
我真係...
好撚無用...
身旁的武傑,志豪同樣亦是一堆"如果"的責罵.
點解唔講話身體突然覺得痕啊?
點解唔講話君實sir你對新人好好, 我好開心,開心到笑?
諸仔仲話
我咪企係你隔離咯, 你話同我傾計傾笑左都得啦屌,找埋我都好過比君實sir誤會笑佢啊嘛
對呀...對呀...
那刻既我, 確係有千萬樣解釋,千萬個藉口可以讓我開脫這劣況
但偏偏, 我卻一個都答不上...
我真係好無用...
「無啦你家下, 食硬檸檬啦. 聽日仲有狗飯等緊你, 張sir都同君實sir好friend嫁, 你返到洗衣都應該會好巴...唉..真係...諗起都覺得慘...」
落井下石既志豪說完,便躺上了床
「屌訓你個教啦, 宜家講有撚用咩...唔好諗咁多啦衡仔, 聽日既事聽日先算. 訓啦.唔好再諗.」
諸仔安慰完我,亦都睡去
黑與夜,灰和痛
徒勞無功的說話, 後悔的責罵, 我自己鬧自己都鬧厭了
我開始心如土灰...眼光無神...
低谷的心境, 永遠都會讓消極趁虛而入
我好灰, 我好自責,苦了那麼耐,結果功虧一簣的感覺...好難受
我好想死...
我望向門邊高處的橫排鐵通, 諗了諗
如果將個藍單繞上去, 再曲住自己條頸, 咁我這一無所有既一生, 就可以化作塵埃了吧...
於是我真的, 抽出了自己的藍單
捲成長條狀,握在手中
無錯...企高啲綁上去,打個結, 我就什麼都不用再想,再煩了.
我向著門邊走去. 全身發抖.
其實這是我第幾次想死了？
好似回到了一無所有的新人組一般
好似變回了最初的那個無用的自己
雖然最近說不上萬千寵愛在一身, 但都如我計畫的一樣,做左高年班, 一直累積落黎既乖乖仔形象讓我免於被當成閪人之一.
好不容易,我開始覺得日子開始自在,無咁巴
好不容易,我覺得自己的走期,開始出現希望
只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錯誤, 就將我打回原形.
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條藍單,我應該一早就要掛上去了吧
萬念俱灰的絕望,吞噬了我...
其實由判刑的那天開始,我的人生就已經死了...
我滴著淚...走去門邊...
衡量緊開始點掛上去.
我好清楚, 好明白自己等陣做的是傻事.
但係..我真係好痛苦, 好委屈.
我...
掛上去吧
我輕輕向上一拋
但這動作卻牽動了藍單尾端部分,掃跌了我床邊既膠盒仔.
哐當一聲. 把我嚇到了, 我生怕同倉的人會發現我做緊啲咩
整跌左嘢?
我向藍單尾端望去, 原始是掃跌了我床邊的膠盒仔.
只是這個膠盒, 卻讓我一怔...
個膠盒...
對呀 . 我好像...!
我執起那個膠盒,將盒仔內的信全數倒出.
各式各樣的信紙瞬即散在了床上,鋪滿一大片.
原來不知不覺,屋企人同朋友寄俾我既信,已經有那麼多了.
我執起其中一封..喔?
這是新年阿媽寄比我的...對啊...我地一家說好的要一起打邊爐啊.
又一封,
啊這是阿媽聖誕寄比我的...叫我唔好放棄, 好好堅強起來..
又一封,
阿媽叫我注意身體,最近又要轉涼....
欸,呢個係我個Friend上星期寄來的,佢話路飛就黎打贏多佛朗明哥啦.
哇,復仇者聯盟2終於上畫.我好想睇啊.
咩話？ 你有拖拍啦？富堅又開始連載獵人？
一封又一封的信滿載著窩心和安慰, 勾起了我腦海里一幀幀的回憶.
我愛既屋企人,我班死黨,我仲未追曬既漫畫同電影...我...
唔係啊...唔係啊...唔係啊...我真係唔想重拾返呢啲...
但我真係好攰...我真係撐唔落去...
我丟開了藍單,對著那堆信默默痛哭...
對唔住對唔住對唔住...我不知道欠了多少個道歉於你們, 但我竟然仲會諗住放棄...對唔住...
信中的文字, 勸停了我...
哭不完的悔恨...
喊唔完既情緒..
想不到我以前曾笑人自殺係傻,
但宜家, 我卻覺得一死了之係輕鬆.
不過我還有牽掛在外面, 我還是捨不得外面的人
不要亂來了...別傻了...
於是我放棄胡思亂想,默默抱著大腿抽泣.
在心裡,開始當自己細路般安慰自己.
唔好喊了..唔好喊了..諗辦法振作吧...
諗辦法振作吧..總有辦法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也終於哭累了.
發洩完後, 心中既傷似乎被淚水沖淡了很多很多.
我終於可以冷靜下來...
不要再諗吊頸了...不要了, 不要了
差一點,就真的要失去一切了...
我深呼一口氣, 開始重新整理思緒
首先係宜家我得罪左君實sir, 明天開始又會有狗飯, 仲有好多我未知會點既巴位等緊我.
情況真係好簡單, 由宜家開始,我在右班的待遇將會係地獄...就算返到洗衣, 應該都不會好過.
唉...恐怕走期都要...
確實,將思緒整理好後,情況真的很令人絕望...我只有一條路, 就係受曬呢啲.
但係我撐得住嗎?不行吧..?
不對...
我搖了搖頭
不要再這麼否定自己了...
你並不是撐不下,你只是不想撐下去罷了...
雖然會好巴...但巴就巴吧
重新再面對一次吧...!
這時候, 我諗起了我中一既Miss Lee教的那句金句.
果個可能係我第一次記得最深刻既金句.
中一果陣,唔知邊個同學做錯左事,激嬲左Miss Lee, 雖然那個同學都有講對唔住.
但Miss卻堅持要罰佢.正當我們覺得Miss無情既時候
「我咪講左Sorry 咯, 做乜仲要罰喎 ! 」
「Sorry又點嘛? 大曬啊? 錯左之後認錯, 又係大曬啊? 你有無諗過改啊? 認完之後又唔改, 咁你認錯黎做乜 ? 唔好比你句對唔住變得咁cheap 啦 !」
宜家諗返...君實sir應該都覺得我既道歉是廉價的吧...
說不定明天要受既一切...先係證明我肯改過既試煉...
唉, 唯有關關難過關關過了.
我還不想讓所有的一切都功虧一簣呢.
起碼我唔想帶住呢個誤會, 悔疚下去
忍著腳下的痛, 抹乾眼角的淚
我小心地躺回床上, 訓覺.
不要再這麼傻了
是時候,真正堅強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