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戀 - III】《公主道上與天使訂立永恆婚約》: 小公主：你愛的終會傷你

 
晚上八時 何文田會堂 四樓體育場 何正銓
 
「敬禮!」
 
課堂結束了，大家向蘇Sir鞠躬解散後，玥嵐便以一臉笑容看著我。
 
「換番衫先。」：我對她淡然道
 
在更衣室換回衣服後，我坐在椅上，把書包放在自己大腿上，拉開書包第一小格的拉鏈，裡面裝著的是一個小木牌，牌面上寫著「Catherine」。

 
看著這小木牌，我內心沉了一沉。坦誠地說，我想多花時間陪在Catherine身邊，我並不想和玥嵐約會。
 
現在回想起來，阿楊說阿嵐喜歡我其實不無道理。從交流營時起，再到那天舞會，還有之後一直玥嵐對我的態度，都反映出她的確是對我有好感。
 
相比起玥嵐的步步進逼，我只懂得不斷地逃避。暑假前阿嵐問我暑假要做什麼我不答，放學時我對她是能避則避，我從來沒有直接地面對阿嵐的愛意，只是被動地在等時間過，期望時間能解決這問題。
 
我無法硬起心來擔當殘忍的角色，一口拒絕阿嵐，告訴她我已心有所屬；但現在我這般拖泥帶水，也算不上是善待阿嵐。
 
我現在把自己放進了困局當中，束手無策；我喜歡Catherine，但Catherine並不知道；進取的阿嵐沒有給我喘息空間，她近來的攻勢是前所未有的頻密。真是亂彈琴啊，亂七八糟的，怎麼辦啊?

 
要找機會跟阿嵐說清楚，長痛不如短痛嗎?
 
走出更衣室，阿嵐已在外恭候多時了，我們便起程一同離開教會。
 
「你想食咩啊?」：我問道
 
阿嵐含情地對我說：「你帶我食咩我都食架，你平時中意食咩就食咩啦。」
 
「咁啊?好啦。」：我無奈地帶著她來到何文田廣場。

 
來到平常我買飯的茶餐廳，這次我罕有地走進裡面坐下，而且還有阿嵐相伴，這感覺好奇怪。
 
「你睇下食咩啦，我唔洗睇架啦。」：我把餐牌推給阿嵐
 
「有咩飯飯好食啊?」：阿嵐問道
 
我深嘆了一口氣，說道：「阿嵐，其實我有啲野想同你講......」
 
「我唔洗睇架啦，」阿嵐把餐牌交給我，說：「我跟你。」
 
「講啦，做咩事啊?」：阿嵐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
 

「冇啊，」我苦笑說：「你暑假做左啲咩黎啊?教會有冇發生啲咩特別野，有冇起啲咩活動入面識到新朋友?」
 
阿嵐聽後立即收起了笑容，呆了一呆，才生硬答道：「啊......冇啊特別。」
 
她疑惑地看著我，問道：「有人同你講話......有咩特別事發生咩?」
 
我搖搖頭說：「冇啊，純粹問下啫。」
 
阿嵐跟我一樣點了魚香茄子飯，連配餐附送的飲品也同樣選好立克。然而，她把這碟飯吃了一半後就停下手了。
 
阿嵐說：「食唔到咁多。」
 
「下，咁快?」我疑惑道：「啱啱先上完跆拳道班喳喎。你幾時變得咁細食架?」
 
「咩變得啫~?本身就唔大食架啦!」：阿嵐說

 
你說話的語氣能正常一點嗎?我總覺得近來的你好陌生。
 
「要唔要我幫你食埋佢?」：剛剛上完跆拳道班的我可是餓得很啊。
 
「好啊！!」：阿嵐立即把碟中剩下的東西都給了我。
 
我繼續吃時，她卻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奇奇怪怪……
 
今天是阿嵐生日，所以這頓晚餐就由我請客。吃過晚餐後，我們走出餐廳，在周邊的商舖逛著。
 
「阿銓，呢個靚唔靚啊?」
 

對逛街毫無興趣的我心不在焉，全程被地面層從來的鋼琴聲吸引著。這實在是首奇幻得充滿魔性之餘，又浪漫動聽的曲子啊。是什麼音樂呢?
 
阿嵐幽怨地看著我，問道：「成個人失哂魂咁，落邊有咩睇啊?」
 
我這才回過神來，答道：「哦，冇啊，落邊彈琴幾好聽喳嘛。」
 
「落去囉咁。」：阿嵐沒趣地放下了手上的衣服，和我走下樓。
 
我們回到地面層，得以近距離地觀賞這位小醜彈琴。但現在好像換作是玥嵐被悶到了，她打了個呵欠，對我說：「我去一去Toliet先。」
 
說罷，她便走開了。今天是星期二，這商場的人煙較為稀薄，場面冷清，沒有什麼人圍著鋼琴，這位小醜姐姐大概不管商場人流的多少，都只是按固定時間來演奏。
 
這三角琴的旁邊掛著幾個彩色氣球，看來是小醜姐姐因為要彈鋼琴而把它們暫時綁在琴邊。
 
我再靜靜地踏前兩步，來到她身後，更仔細地欣賞她的演奏。小醜姐姐纖柔的玉手落在琴鍵上，每一下的動作都如同蜻蜓點水般優雅，而發出的音色卻富含著傷沉的感情，能穿透我的耳朵，觸動我的心靈。

 
在整首樂曲的最後，她按著琴鍵不放，好像表現出一股無奈。
 
大家給出零零星星的掌聲，小醜姐姐站起來鞠了一躬，接著取回彩色的氣球拿在手上。一位小男孩立即跑到她身旁，小醜給了他一個氣球。
 
然後，這位美麗的小醜甜笑著看著我，笑得好甜好甜，給人一股無比窩心溫暖的感覺。今天的她仍舊是化著一臉小醜妝，身穿黑色的裙子，神秘但優雅。
 
她居然活潑地踏前兩步來我面前，遞給我一個藍色的氣球，精靈地看著我。一股淡淡的櫻花幽香從她身上傳來，圍繞著我，好舒服的感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n1hbNwLWhE
 
「我唔係細路喎，你成日比氣球我既?」：我笑著接下她的氣球。
 
這時，我眼前突然一黑，什麼都看不到，玥嵐竟然大膽得從後用雙手遮蓋著我的眼睛！這大多數是男女朋友才會做的事吧。
 
「估下我係邊個!」：玥嵐的聲音從後傳來。
 
「得你一個可能喳嘛，去完廁所啦?」：我無奈地鬆開她的雙手。
 
而當我再能看見眼前景象時，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這位小醜神不守舍地看著我，原本甜美燦爛的笑容已消失了，她整個人突然變得六神無主。她握著氣球的手也像是沒知覺般鬆了，幾個彩色的氣球都飛上天花板。
 
發生了什麼事？這幕勾起了她的什麼往事，教她觸景傷情嗎？
 
一位小女孩衝過來抓著小醜的手，對她對媽媽說：「我要同呢個小醜姐姐影相！」
 
平常小醜姐姐遇到這情況時，都會抓著小朋友的手，微笑看著鏡頭配合拍照的家長，因為這是她的工作；但此時的她卻仍是一動也不動。
 
阿嵐打量著這小醜的服裝，笑著對我說：「個小醜著得咁有趣，我地都同佢影返張相啦！」
 
說罷，她便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一位路人，然後伸出手來挽著我的手肘，把我拉到小醜身旁!事發突然，我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就站在了小醜和阿嵐之間。
 
我的左臂和小醜姐姐的右臂意外地相碰了一下，她馬上把手縮開。但剛才那觸感有點奇怪，感覺好像她的手是在震顫著的。我好奇地看了看她，發現她真的是在震顫著；不光是手臂，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拿著阿嵐手機為我們拍照的路人疑惑道：「小醜唔笑既?1...2...3!」
 
「嚓!」的一下快門聲響起，路人把手機還給玥嵐。她還挽著我的手肘不放，興奮地問道：「阿銓，跟住去邊啊?」
 
我尷尬地別過臉去不看玥嵐，然而就是這一下......
 
我一轉過頭來才發現，這位小醜姐姐正痴呆地凝視著我，整個人完全麻木僵硬了，只有淚水在她的眼框打轉著；然後下一秒，她眨了一眨眼......
 
眼框便載不住她的淚水，淚水如缺堤般湧出，流到她臉上的小醜妝，妝容被一行行的淚淋花了。我身邊的世界突然靜了，我聽到的只有她那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微微的啜泣聲。
 
這小醜女孩的妝容化開後，我呆了......
 
這首鋼琴曲，我第一次聽到這曲子是一年前在何文田會堂，那小提琴的版本其實不是佩君拉奏的，而是你拉的吧。因為之後我也在文化廳看到你用口風琴吹奏這曲子。一一直在何文田廣場彈奏這曲的也不是別人，而是你。
 
你之所以給我氣球，對我甜笑，對我那麼熟悉親和，像是認識我一樣，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因為你真的認識我。
 
…...
 
我鬆開了捉著我手肘的玥嵐，看著這哭成淚人的小醜女孩，呆道：「Catherine...」
 
我在一生人中對芷瑤犯過四次錯，這是第二次。面對著玥嵐的主動，我是那麼的被動，只懂得逃避，一直在逃避!沒有勇氣去直接拒絕玥嵐，結果今晚我使她心碎。
 
我們都傻。
 
「芷瑤......」：我輕輕拿起小醜女孩的手。
 
小醜女孩卻洩氣地鬆開我的手，我內心痛得猶如被撕裂一樣。女孩都會想以自己美麗的一面視人，但現在......
 
她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哭得紅腫的眼睛，於是雪白的手便臂沾滿了顏料，臉也一早哭得花了。作為女孩的她醜態盡現，儘管毫無尊嚴，仍站在我面前，努力地嘗試說話......
 
小醜女孩哽咽地對我說：「對......唔住......我......以後......唔會......再煩你架啦。」
 
說罷，她便用手掩著自己的嘴巴，轉身想跑走。
 
「姐姐我想要個氣球!」
 
但她情緒過於激動，連路都不看就跑，不知道她後方有個想向自己拿氣球的小男孩。於是她一起步便被擋在路上的小男孩絆倒，小男孩沒事，纖柔的小醜女孩卻失衡跌倒，整個人趴在地上。目睹著眼前的這一幕，我的心如同被刨開了一般!
 
「Catherine!!!」：我立即走上前去，伸出手來扶她起來。
 
抽泣著的小醜女孩卻不讓我扶，洩氣地鬆開我的手，然後用盡全力推開我!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痛苦悲傷。
 
她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子，然後頭也不回地跑走。
 
「Catherine!」：我也站起來，動身去追她。
 
「阿銓!」我身後的阿嵐卻叫停我，說：「傅芷瑤癲架，你咪理佢啦!」
 
交流營舞會時的情況若然重演一次，那我也會再做一次我當時做的選擇。
 
「Sorry.」：我對阿嵐拋下這句後，便向Catherine走的方向跑去。
 
Catherine跑進了一道寫著「非請勿進」的門，我什麼也不管照跑進去。
 
我加速追到她，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Catherine的手。Catherine停下來，但呆呆地站著，什麼都不說。
 
「Catherine!」
 
我懇求道：「你聽我解釋啦，唔係你諗咁架。」
 
「你居然......同佢......同佢一齊，」Catherine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嗚咽道：「你知唔知佢......你知唔知你......唔起到果陣，佢......佢點對我架?」
 
什麼?玥嵐對你怎麼了?你和玥嵐都是教友，又是同班同學，難道你們相處得不好嗎?我從未聽過你說過阿嵐的事啊。
 
我看著Catherine，心痛地問道：「發生咩事啊?你話比我知啦。」
 
「發生咩事重要咩?!」Catherine啜泣著說：「好似我啲咁既人，永遠自己一個，由得人人笑我咪得囉!」
 
Catherine越說越激動：「我由細到大返學都比人笑我返『摩門教』，同學日日都圍住笑我係異教徒；我大個左出黎打份part-time都係做小醜企起商場到引人笑。」
 
Catherine洩氣地哭道：「唔差在引埋你地笑啦!」
 
「唔係咁架!」我心亂如麻，完全不知所措地說：「我......」
 
這晚究竟是怎麼了?突如其來的亂況，阿嵐硬拉我出來，在商場中那麼大膽，Catherine目睹了一切，當場痛哭起來。誤會重重，什麼情況啊?亂彈琴!
 
「我......」：我張開口，但完全不知道怎樣去哄Catherine。
 
Catherine哽咽道：「我知架啦，佢講得啱，我以後......唔再會煩住你架啦。」
 
說罷，她便再次轉身離去。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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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地伸出手指著中間說：「輕微擦傷真係要搽野既話，搽果支娥羅納英就得......」
 
「啊，好啊!對唔住啊......」：Catherine嗔道，立即打開那瓶藥膏塗在我手背上。
 
Catherine楚楚可憐地看著我，說道：「對唔住啊Vergil......」
 
Catherine喊著我的名字，這跪坐的姿勢，再加上羞澀的表情，她……真的好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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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櫻花清香正離我而去，看著這長著深棕色的秀髮，美麗纖柔的背影正漸漸遠離，一股酸澀感從我內心傳來；我捨不得，我不甘心，我不想再一次讓這女孩離開我，不論要我做什麼!
 
酸澀感開始變為溫暖感，然後溫暖化為灼熱，在我心中燃燒起來，這種愛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我懷著這股勇氣，二話不說跑上前去拉著Catherine的手，挽著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擁入懷中!
 
我的心跳急升到前所未有的水平，我在畢生未曾經歷過這般使我怦然心動的時刻!浪漫醉人的櫻花香和她的體香撲鼻而來，圍繞著我。芷瑤的身軀是如此的柔軟，抱著她的觸感甜得使我無法負荷。
 
不只是我在臉紅心跳，因為我們是如此的緊貼著大家，我能聽到她的心跳和呼吸也是同樣的快速。但我不怕臉紅，鼓起勇氣，在她耳邊輕道：「我中意你，Catherine。」
 
小公主，我都不知道怎麼哄你，只好跟你說這句了。
 
Catherine慢慢地停止了啜泣，軟化了下來，溫馴地伏在我懷中，靜靜地讓我抱著。我溫柔道：「傻妹，我中意你啊，有咩可能會嫌你煩呢?」
 
「衰人......」：Catherine伸出手來，輕輕地打了我的後背一下。
 
我緩緩地鬆開她，Catherine羞澀地垂著頭，我能看到她那雪的臉頰已變得紅通通，連耳際都紅了。
 
我從自己書包的第一格取出那小木牌，說：「送比你架；乖啦，唔好喊啦。」
 
芷瑤愕然地抬起頭來，看到這刻著「Catherine」的精緻的禮物，頓時破涕為笑，十分驚喜。
 
「好靚......」：Catherine對這小木牌珍而重之。
 
我哄道：「我等你放工，然後送你返屋企，你慢慢同我講發生咩事，好冇?」
 
「嗯......」：Catherine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黃柏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嵐姐？」：阿楊接過電話
 
「嗲都嗲完啦，扮嗲扮得好辛苦都爭唔贏，」玥嵐黯然道：「阿銓係咪始終都係最中意傅芷瑤?」
 
「係啊，我知，」阿楊說道：「咁就由得佢啦。」
 
「你早知架啦？」玥嵐冷笑說：「你又知，Henry又一早知，從來得我唔知。」
 
「我唔明啊！」玥嵐不忿地問：「傅芷瑤脾氣咁差，咩技能都冇；咪講煮飯啊，佢連整  熟兩舊肉都未識啊!上次起教會你都食過佢雞刺身架啦。阿銓同佢一齊話同揹住個負累有咩分別啊?」
 
「你唔好介意我咁講，你成日都係自己好主觀咁諗阿銓，咩都係你覺得阿銓點，咩都係你認為阿銓點；其實你根本都冇了解過阿銓內心諗咩、需要咩，」阿楊說：「而家唔係烹飪大賽，邊個贏阿銓就要中意邊個啊。揀女朋友係睇感覺架，同你一齊冇感覺就係冇架啦。」
 
「感咩覺啊?」阿嵐不忿地問道：「明知傅芷瑤成日發癲，又連飯都唔識煮，只要有feel就可以當飯食，有feel就唔理佢咁有問題都揀佢啊?!」
 
「係!」：阿楊直接地答道
 
「......」：玥嵐頓時無話可說
 
「唔好成日剩係凝住人地抹黑你、使橫手或者咩野；阿銓中意何文田個女仔多過中意你係有原因架，」阿楊說：「佢外表可能好cool好難相處，甚至學你話齋喜怒無常，但佢或者可以真正理解到阿銓。」
 
「而你咁intimidative，平時第一時間係說服人地聽你而唔係聽人講野；阿銓係唔會同啲咁樣性格既女仔相處得開心架，阿銓根本唔中意你呢類型。」：阿楊續道
 
「阿銓......根本唔中意我呢type，」玥嵐苦笑說：「真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