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洗過澡後便一起倒到床上擁著睡得不省人事,直到我因為尿急而起床時的動靜吵醒了她。我們住的公寓的睡房看出去可以看到一條小小的運河。她爬起床,擦著眼睛,「外面個天魚肚色架,而家應該係清晨呀可?」
 
  「係掛?」我一邊回應,一邊滑進廁所。從廁所出來後,看到她正在整理睡裙掉下來的肩頭,讓我馬上獸性大發撲了上去,不過只是搔她的癢。
 
  「哇!痴線架喂呀!哈哈哈哈停呀好辛苦呀!衰人呀!」她被我撲在床上,搔得狂笑不止。
 
  停下來,我們對視然後親吻。
 
  「早晨,傻妹仔。」
 


  「早晨呀,衰人。」
 
  她環上了我的頸,主動再次親吻了我。
 
  吻過摸過親密過後,天也差不多全亮。她套上了背心裙,卻沒有再加外套。
 
  「外套呢?」
 
  「你成日叫我唔好著外套呀嘛!而家咪唔著囉。」
 


  「唔得!」
 
  「點啊?」
 
  「朝早仲係凍呀,而且意大利佬好鹹濕架,著番!」
 
  「一時一樣架!」
 
  「點同啫,果時我冇得睇梗係咁講,而家淨係我有得睇,幾大要妳包番實佢。」
 


  「咁架咩!」
 
  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店吃了個牛角包喝了杯咖啡,便四周遊覽了一下。她捧著相機左影右影,又常要我做她的模特兒。
 
  「靚景梗係襯靚女架嘛,不如比我影妳啦。」
 
  「呢輯相我睇架嘛!影我自己做咩喎。」
 
  「咁我睇乜?」
 
  「你冇得睇架。」她幽幽地說了一句,然後又咔嚓拍了一張。
 
  「咁影下合照啦。」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我實在不想在這場為期兩週的夢裡提起現實,所以略過了她的話。
 
  我從她手裡抽掉相機,然後放在橋邊,調了遙控自拍,便摟著她肩膀站在橋的另一個角落。


 
  「我地影多d合照好冇?」
 
  「嗯。」
 
  威尼斯本島人很多,我們遊覽了一天後,第二天便決定坐船到附近的慕拉諾島去。慕拉諾島氣氛跟本島完全不同,少了遊客,多了一分悠閒。她終於把相機交給我,叫我給她拍了好幾張獨照。
 
  在五顏六色的小屋下,身穿純白色連身裙的她真的很美麗,這女神總是對我露出甜美的笑容。可是,每當她對我幸福地笑,我的心便抽痛一下。
 
  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個笑容了。
 
  她說過7月31號之後不再出現在我的面前,這意味著我以後也不會再看到她對我笑了。而我手上的她的照片,就只有她見工時用的CV上的學生照,那張臉書上的極品,還有很多我偷拍她的側臉,低下頭的臉……就是沒有她對我才會露出的如花笑容的照片。
 
  於是,那天晚上,我趁她睡著時偷偷起來,把她相機記憶卡裡的所有照片COPY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提電腦裡去。
 


  我不知道人的記憶有多鮮明。
 
  我不知道即使我現在這麼愛她,即使我現在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她的臉,但隨著時日流逝,當不見她的日子比見到她的日子還要長的時候,她的臉會不會變得愈來愈模糊,到最後我只記得她會對我笑,但卻想不起她的笑容?
 
  她可能也是這麼想,才不斷要求拍我。
 
  我點開了她燦爛地笑著的一張照片。她對著的不是鏡頭,是我。
 
  我呆看著照片超過十分鐘,直到聽見床那邊傳來被子磨擦的聲音,才趕緊拔出記憶咭插回相機裡,然後躡手躡腳回到床上,再從後環著她入眠。
 
  她頭髮傳來的清香,沐浴露香味混和她身體的味道,還有她柔軟溫暖的觸感,全都刺激著我的感官。我忍著衝動,努力平伏自己。
 
  到現在我仍然沒有和她做過。她的底線我不會破壞,我不想讓她覺得世上的男人都被最小的器官控制著。我知道她對這些很敏感,如果不是喜歡我,她才不會隨便讓我踫她,更枉論可以像現在一樣,被允許抱著她一起睡。
 
  她翻過身來,仍然睡得香甜,把頭埋進了我的懷裡。


 
  這刻可否永遠停留?
 
  呂詩瑋,我不想放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