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冇搞錯！我畀咗成千蚊人情去飲，竟然九道菜全部都係橙（實體書已出版，感謝各位支持）: 【陳政賢篇】第一章——香橙的盛宴

【陳政賢篇】
第一章——香橙的盛宴

1

我只看了眼前的畫面一眼，就因太脫離現實而感到有點暈眩。我這樣說一點都沒有誇張，因為情況實在太詭異了。
 
婚宴廳內的面積不算太大，只有十二圍，放眼望去約有百多人。在每一圍的中央，放有中菜廳常見的餐桌轉盤，但轉盤上的東西卻一點都不尋常——兩個大木盤，像金字塔的疊起一堆橙，加起來不下百個。




 
在婚宴中，橙並不是格格不入的東西，然而它一般只會在所有主菜都吃完，主人家快將送客，上甜品之際才會登場。可是，現在才開席不久，橙就以正常數量的數十倍出現，而賓客們亦處之泰然地吃橙，實在詭異到不能理解。
 
咦……不，說起來，並非全部賓客都處之泰然，細心一點看，部分人的表情其實隱隱然透露了什麼。有人滿臉愁容，一邊吃橙一邊嘆氣；有些較含蓄的，則只皺着眉把橙硬生生吞下去。只是，也有不少人對此若無其事，輕鬆自在地吃着橙，有名女士甚至用刀叉，悠然自得地切開來吃。他們對橙這麼快就在婚宴上出現，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嗎？
 
我仍一臉不解地思考着之際，在最近門口的十二號枱，一名男子看到了我。他的左手仍拿着橙，卻把頭了轉過來。他的臉上透出了萬二分的驚恐，彷彿正身陷險境一樣，而且他好像不想我進來，不斷來回撥着右手，像驅趕蒼蠅一樣，同時做出誇張的口型。我花了一點時間，終於讀出他的意思：「走呀！快啲走！」
 
老實說，我本來就覺得這裏的氣氛有異，內心異常不安，冷汗早已流滿整個背脊。要我付千多元「人情」來吃橙，即使是好兄弟Patrick，我也不能忍受。而且，當該名男子提示我快逃的一刻，我確認現在情況危險，心中的焦慮迅即爆發出來。基於本能，我打算拔足就跑。
 
可是，我一轉身，就撞上了一名軍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更多守候於婚宴廳外圍的軍人衝了上來，我的退路在一瞬間已被完全堵住了。




 
我本來只是興高采烈地參加Patrick的婚宴，怎料到會突然被持槍的軍人重重包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有做錯事啊！為什麼要包圍我？我要死了嗎？我愈想就愈擔心，雙腳突然一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不一會，一名看來較高級的軍人走近。他拿着一疊文件走過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件，命令身邊的軍人道：「（普通話，以下只以普字標示）這人應該是陳政賢，帶他去十一號桌子！」
 
在長官的一聲令下，身旁的兩名軍人立刻抽着我的胳膊，把我整個人拉了起來。我自知無力反抗，即使再不願意，也不可能從眾多軍人的包圍下逃走。為免受到更多的皮肉之苦，只好按照他們的指示，乖乖地自行走到十一號枱。
 
十一號枱位於十二號枱的前方，走了幾步路程就到達了。才剛到埗，軍人就像瘋了一樣厲聲喝道：「（普）挑一個位置！」
 
「揀位都要時間㗎！」我當然不敢頂撞他們，只好再一次把心聲吞回肚子。




 
這時已有十人坐着，當中有老有嫰、有男有女。在軍人的催促下，我高速瞥了剩餘的兩個空位一眼，隨意挑了較接近的一個。
 
我的屁股碰上椅子的瞬間，另一聲命令又來了。這次是來自婚宴台上，貌似正負責主持儀式的軍人，他同樣以極度高亢而無禮的聲線大喝：「（普）第三道菜，開始！」
 
在那之後，負責在我們這圍枱上菜的幾名軍人走上前來，在餐桌轉盤上的木盤內拿了橙，在我們眾人的碟子上各放上一個，然後又是下一道命令：「（普）快吃！」
 
「大佬，吊頸都要抖下氣，更何況食橙？咁急做咩啫……」我實在有點受不了，低聲嘮叨了兩句，幸而他們好像聽不到。
 
身旁的「叔父」看出我有點不甘心，在我的耳邊好言相勸：「細路，你如果唔想受苦，都係乖乖地食橙啦！」
 
聽到久違了的廣東話，一陣難以名狀的親切感直擊我心。由推開宴會廳大門至今，心內的疑問不斷累積，早就想找個人發問，叔父的話令我有他鄉遇故知之感，我難掩興奮的笑容，高興地問：「我想問呢，到底而家即係要做咩？」
 
「啱啱咪講咗囉，就係食橙。第三道菜係『各自食一個橙』，食咗佢就過關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