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楝村屋三伙人: 第十八回 - Mr. Darcy
「你今次去多久?」Anson在幫Jay執拾行李。對,Jay又要公幹了。
「應該十日左右。」Jay還在忙著看文件。
「明天飛機什麼時候?」
「下午兩點。」
「那你自己去機場吧,我明天要開會。」
「都不用送,一年去這麼多次。」
「妳都知自己上年到現在飛了多少次嗎?其實之前妳媽的說明,妳有沒有再好好考慮過呢?」Anson又再重提Jay父母想Jay回去酒樓工作的事。
Jay聽到Anson這說話,就停下了。「其實妳知我為什麼不想回去的。」
「我知,其實妳一直都介懷小時候Uncle都只疼錫妳哥。但妳都知老人輩就是重男輕女,加上妳們漁民,都要男丁去打魚。但其實妳知妳哥有多疼錫妳,uncle反對,但他堅持要給妳出國讀書,妳氣都只是氣uncle,那妳哥呢?他人都不在,難道妳就不能代妳哥照顧妳嫂嫂及兩個姪兒?」
「還有阿浪,過多幾年他都畢業。」Jay還是繼續找藉口。「而且我才剛升為合伙人,我打拼了這麼多年,我不想就這樣放棄我的事業。」
「如果妳回酒樓,那個也是妳的事業。Uncle年紀真的不少了... 唉,算!我知這些逼不來。我先睡了,明天要開會。」
Jay不想騷擾Anson,離開了房間,上了天台。
「咦,怎麼上來了?還不睡?」是Sean。很多時Sean都喜歡到天台,躺在長椅上看天,Sean喜歡村屋就是因為喜歡看天。
「剛跟Anson嘈了幾句,上來抖抖氣。」Jay走到長椅上坐著,說時有點洩氣。
「沒事吧?有沒有少女心事要跟我分享呀?」Sean其實很少單獨跟Jay相處,對Jay其實不太了解。一直以來,Jay給Sean的感覺就是一個優皮士,很懂得享受生活,有學識有教養,如果單看外表、衣著品味、氣質等,Jay根本就是一個Blue Blood!就好像中學時,上英國文學課,《傲慢與偏見》中的Mr. Darcy一樣。你根本不會想像到原來她的爺爺、爸爸是漁民。
「我爸媽想我回酒家幫手。」Jay淡淡地說。
「那始終是家族生意,回去也好。」Sean覺得理所當然。
Jay沒有出聲。
「妳不想?」Sean試探著Jay。
「從小到大,我爸都很重男輕女,儘管我媽都很疼我,但我媽很傳統,所以什麼都一定聽我爸說。爸一直覺得女生將來都是嫁人,又覺得家裡的生意都一定是傳子不傳女,所以對我都不重視。」Jay開始第一次跟Sean說自己的「身世」。
「吓?不重視?但妳是英國劍橋畢業的吧?!」Jay那種英國貴族的氣質應該都是因為自小在英國讀書吧!
「是我哥!我哥很疼我,我倆自小就感情很好,他知我爸重男輕女,知我一直都想離開家,是我哥說服我爸給我到英國寄宿的。」Jay想起過身了的哥哥。
「真羨慕你們都有兄弟姊妹,我這種獨生女,小時候就只有自己跟自己玩。」Sean是真心羨慕。
「自己怎樣跟自己玩?」Jay不明白。
「自己一個.. 可以對著牆打乒乓波,打機,自己一人分飾幾角做role play,到樓下公園踩單車,看小說看漫畫... 我小時候我媽有工作的,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娛。」Sean想起自己的童年。
「到了英國,雖然什麼都要自己解決,但感覺就真是自由自在,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其實大學畢業之後,我在英國都工作了幾年,本來想一直留在英國不回來,不過後來失戀,想離開傷心地,於是就回來了。」
「鬼妹來的嗎?」Sean很好奇。
「半唐番,幾歲就移民那種。」
「其實妳都不錯,自小就出國留學,可以看到另一個世界,又有學識,家裡又有錢,其實可以說是富二代,很多人羨慕妳呢!」
「真的嗎?」Jay覺得這番話好像是帶有諷刺。
「吓?會不羨慕嗎?劍橋畢業,會計師樓合伙人,海鮮酒家少東,就這三個條件就足夠別人去羨慕了吧?!難道我這種會令人羨慕嗎?」
「妳是才子啊!不知會有多少粉絲呢?」
「我只是賣文字,討飯吃,金庸那種級數才稱得上才子。」
「說不定有一日,蔣鏞都一樣變金庸!」
「那我要開始構思一下,下一部小說的題材... 穿越吧,現代TB穿越時空回到武林江湖時代,機緣巧合下認識了一位隱世高手,傳以畢身絕學,先來一個華山論劍,成為武林盟主,之後帶領人民,驅逐胡虜,還我河山,之後就黃袍加身,被擁為帝,後宮佳麗三千,再上演一場宮心計... 嘩哈哈!」Sean越說越興奮。
「妳看妳,隨口都可以即時天馬行空,註定妳是吃這行飯。」
「可能因為自小一個人的時候太多,所以就愛胡思亂想。」
「那我等著妳下一部小說了。」
「那妳慢慢等,我還在努力將『找尋』改為漫畫。」
「我之前都有聽Anson提過,現在進度怎樣?」
「唉,我跟那個漫畫師好像不太夾得來,單是為主角造型都已經鬧了很多次意見。」Sean想起工作,又覺得心煩了。
「那妳怎麼不要求出版社換人?」
「那個漫畫師是出版社極力推介,我托在新加坡的舊同學打探過,那個漫畫師好像是出版社社長的親戚,所以根本就不能換。而且正確來說,其實出版社要捧的是那個漫畫師,只是不知為什麼會挑上我的書,所以才找我合作。」
「我都有朋友在新加坡,不如妳給我出版社的資料、漫畫師的名,我幫妳再打探一下?」
「也好,那個出版社叫『正文出版社』,那個漫畫師叫Jessamine Keung。不過直到現在為止,我跟這個Jessamine Keung 都只是用email和skype聯絡,我連她是豬扒還是女神都未知。」
「可能是個阿豬媽呢?」
「應該不會,阿豬媽沒離由會選一個Les的故事去畫。」
「阿豬媽不可以是Les的嗎?」
「可以。但我都還是想要一個女神!」
「說不定是港女。」
「新加坡又怎麼會是港女?!」
「總之,交給我。不過我明天飛,所以可能不會這麼快有消息。」
「又飛?現在才4月,今年妳飛了幾多次?」
「6次。」
「4個月飛6次,妳真的不悶、不累嗎?我們年紀不少了,是時候停下來,好好想想酒樓的事吧!子欲養兒親不在!」說著,Sean站了起來,伸伸腰。「我下去睡了,妳明天飛,就早點去睡吧!明天幾點機?」
「兩點。」
「我明天有空,我載妳到機場。」
「好,麻煩哂!」
「不要想太久了,明天上機才想吧,說不定妳回來時就說以後都不想再飛了。」
天台只剩下Jay一個人。
有些問題,你是躲不了的。
與其要逃避問題,不如主動去面對問題!
凡事都有兩面,要不是因為Jay的爸爸重男輕女,覺得Jay不在身邊也不要緊,Jay又那可以出國留學?!如果Jay是男生,就一定要繼承家族生意,不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哥哥邱海不就是犧牲了自己,去成就父母、成就Jay?邱海沒有選擇。邱浪都沒有選擇。
或者,真的是時候是Jay去為家人、為過身的邱海去做回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