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的一場風花雪月事: Chapter 6 The Final Cut [3]
女殺手
我發覺沒有Gavin的日子是特別難熬,而今天又沒有新的殺人委託,弄得我整天悶悶不樂。那篇殺手小說已經完結了,但由始致終也很少人看過。好不好嘗試去寫純愛故事?純愛故事於講故台容易多人觀看,但我寫愛情不太好。之前撰寫的小說描述愛情的部分,實在沉悶得很。
「去問阿紫意思,借此探索自己新的寫作方向?」睡房裡我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剛才打了無數次電話給Gavin,但也無人接聽。莫非他去醫院要關閉手提電話?但這樣的話時間未免太長了,Gavin究竟幹甚麼?
天色已黑得恍似墨水,但打給Gavin的電話卻一次沒有接通。為甚麼?為甚麼?難道探望友人是個謊言?Gavin他瞞著我另結新歡?無理由的!無理由的!
「鈴…」客廳處傳來響聲,有機會是Gavin打來。迅即奔向客廳處,右手將沙發上擺著的電話拿起,再按下接聽鍵。
「Gavin?」我問著。Gavin那把充滿歉意的聲音響起了,他對我坦承那個友人真正身份。教我意外的是那位「友人」是Gavin的前度女友,快要行將就木。我的猜想算不算是一半正確?心裡無名憤怒漸漸燒燬我的理性,想對Gavin發火。
「但是,那個前度女友患上了末期癌症。我假如不准Gavin再探望她的話,就有點絕情了!我應該怎樣做才好…」心裡不停的質問自己,掙扎著。我只能對著電話傻笑著,連對他發怒也不能。我真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情況,Gavin說著探望前女友是想不令自己有遺憾,又承諾會對我作補償。但我心裡半點快樂也沒有,Gavin他這是背叛我的情感…
「Annie,妳真好,Gavin仍然關心妳!而我,好像變了Gavin的救生圈與妳的影子…」我細聲道,一時想不通竟「哇」一聲大哭。Gavin你這個壞人,壞人,你心裡竟容下了另一位女人!Annie妳很卑鄙,因為患上絕症而奪回Gavin的心…
「去…去找阿紫!」我憤然擦拭眼眶裡的淚水。一落去大廈大堂處,居然遇上那個Gavin。嗚,Gavin,Gavin呀!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呀!我突然衝動地走向Gavin身前,雙手抱著他。他的身軀溫暖得很,但感到內裡有點東西已經飄走了,我連抓著的機會也沒有。我應否對Gavin說我倆冷靜一段時間?
「再見…」我以Gavin聽不到的聲音呢喃著。算了,不找阿紫了。回去自己所住單位裡大哭一場吧!當電梯關門後,我雙眼隨即濕透了。Gavin,我求你不要這樣!
約了中介人會面的日子終於到來,窗外晨光將所有人喚醒。那個中介人好像開了一間做正當交易的公司,當然是用作「洗黑錢」的用途。而我今天就要扮成他公司的新員工,並要去新界上班。公司位於新界工業區,聽說中介人因為這裡價格相宜才購入當作寫字樓用途。
「換好衣服…」我對著鏡子苦笑著。今天過後如何面對Gavin,繼續約會他?還是要離開他?我對此感到相當迷茫…
轉眼間,我便來到了那位中介人所開的公司。那位招呼我的男同事叫我去一間房間,我呆呆的坐於那房間裡等著。原來這是辦公室新入職同事的生活,感覺相當有趣,然而那位男同事樣子對辦公室工作好似不太好受。無無聊聊的過了十分鐘,又有另一人帶我到那辦公室新座位。他教了我如何去處理報價單,怎樣打電話予公司顧客云云。可是我一句話也聽不進耳,反正我不會長期逗留在此,就索性這樣呆坐著等那個中介人到來吧!
就這樣到了中午,那個身穿背心名叫陳先生的中年漢叫我進去會議室。莫名其妙的被罵了一頓,之後會議室裡幾名員工走後,那個陳先生命我別走。
「阿夢…」陳先生沒有叫我的假名,難道他就是那位中介人?其後他命我今晚去紅磡處殺死一個人,那人現時被黑白兩道追殺。
「阿夢,我知道妳一些事…」陳先生一臉嚴肅的望著我。
「甚麼事?」我扮作無知的望著陳先生,那個中介人。
「我知道妳與異性交往著,妳應該明白一個殺手不能對人產生任何情感…勸妳離開那個男人。不然的話,我會對那人不利,儘管他是警察…」聽到陳先生這句話後,我突然情緒崩潰了。為甚麼中介人會知道Gavin的存在?哪裡,哪裡出了錯?
就這樣於中介人那間公司上演了一場鬧劇,我裝作被陳先生責罵再被炒,哭著離開公司。然而最令我擔心的是Gavin的安危,看中介人的語氣應該警察裡有著他的「棋子」!
「怎樣做好呢?我要離開Gavin嗎?」我乘搭著西鐵,於車廂裡想著。就這樣坐了四十分鐘,西鐵終於到了紅磡。
「好了,要到紅磡殯儀館射殺那位連先生…」我於手袋裡準備拿出手槍,緩緩走向殯儀館方向。沿途我看見一位身中多槍的軍裝警員,樣子看似與早上那個招呼我的同事十分相似。
「砰!」一槍了結他。那個人是否與連先生駁火的警員,已與我無關了。就這樣走著走著,終於到了殯儀館門口,而眼前景象將我嚇呆!
「那麼…那麼多的警察,中介人你出賣我!」想不到面前竟站著眾多警員,與無數警車,而他們仍未發現我的身形。正欲轉身之際,身後傳來喝罵聲。
「站住!」我放下手裡槍械,舉高雙手轉著身,眼前有十多名警員用槍指著我!沒了,我殺手生涯就這樣結束了!想不到我會落得被中介人出賣,失手被擒的下場。
我被手銬鎖著,連同那位連先生一同被押上警車。諷刺地,我與那個目標亦被警方拘捕,現時坐在同一輛警車。我的殺手身份會於到達警署之時曝光,Gavin會不會離棄我呢?他怎會想到自己追捕的人正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或是Gavin他今晚不在警署,走去探望Annie?」我心裡問著。再見了,Gavin…
探員
袁Sir部門裡的警員就這樣出發離開警署了,我與同部門其餘同僚呆望著他們走向停車場方向。這個時刻仍然未見陳Sir影蹤,但其他人對我說他今天有回來的,陳Sir他到了哪裡?
出面夾雜著嘈雜人聲,我望向門口後走廊方向,有十多名警員跑向警署飯堂方向。我與同部門的同僚面面相覷,到底所謂何事?忽然有名男警員打開我們身處房間房門,急忙的跑向我們面前。難道有大事發生?
「不好了!陳Sir突然於飯堂裡失控!他拿著警槍挾持著一位女警員…」那位男警員沉著臉道。我與其他人恍如晴天霹靂,陳Sir竟然會情緒崩潰!我與其他人跟著那位男警員走出房間,於走廊快步行著,邁向飯堂方向。
「袁Sir部門找到了陳Sir與那位女殺手勢力通風報信的證據,其他伙計準備拘捕陳Sir之際,他突然發難!一早覺得那個陳Sir奇奇怪怪,原來是叛徒…」那個小跑著的男警員一臉憤慨,我與其他同僚就不知所措。陳Sir出賣警方?之前查案受到阻撓也是陳Sir從中作梗?實在令我難以置信!腦裡浮現之前追捕阿永的片段,陳Sir於行動前打電話予某人。為何我於此時竟混然不覺?那麼以前阿賢辭職前所查的案件,也是陳Sir搞鬼?我越來越猜不透陳Sir在想甚麼,感到毛骨悚然。
就這樣走著,終於到了飯堂。飯堂裡一眾警員手持著警槍指著陳Sir身處方向,而陳Sir則挾持著女警員Coco!只見Coco淚流滿面,臉容因驚懼而扭曲得不似人形。而陳Sir則右手用手槍指著Coco頭顱,左手緊箍著Coco頸項,一臉凝重的與其身前警員對峙著。期間陳Sir對著面前警員咆哮,鬧著不會屈頭云云。而陳Sir的身影,漸漸與無間道3劉德華飾演之角色重疊,世事就是如電影般荒謬…
「我要殺死你們…」陳Sir激動地將手槍指向面前一眾警員,我們則呆若木雞的望著此場景。萬一那班警員制止不了陳Sir,陳Sir他會否成功逃脫?而陳Sir逃脫後會否對阿夢不利?因為陳Sir與阿夢有一面之緣,陳Sir會不會藉此威脅我…
「放棄吧,陳Sir!你已經插翼難飛,乖乖的束手就擒!」警員包圍網裡傳來關Sir響亮叫聲,而陳Sir樣子變得猙獰可怖。這時陳Sir右手用力打了Coco頭部一記,Coco「呀」一聲大叫。那班警員究竟幹甚麼?連一個人也救不到嗎?想不到,我居然會擔心Coco安危,她不應就這樣死去的。之後飯堂裡又靜了下來,陳Sir繼續與一眾警員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此事完後幹甚麼好?去探望Annie,然後再約阿夢?我心裡泛起不祥預感,覺得會有甚麼東西快將失去…
「陳Sir,你放開我!」Coco大叫著,猛然掙開陳Sir左手。陳Sir反應不及,而Coco則倒在地上。而陳Sir正欲擎槍準備射殺慢慢爬起來的Coco之時,關Sir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手槍扣下扳機!「砰」的一聲,陳Sir右手手槍掉落地上,額頭多了一個血孔冒出鮮血。一眾警員與我望著陳Sir慢慢朝地倒下,結束了一場心驚膽顫的「電影」。陳Sir飾演做主角的電影,就這樣於我們眼前完結。關於陳Sir為何背叛警方,恐怕再無人知道,警方手上證據也未必猜測到陳Sir動機與目的…
「陳Sir是我最尊敬的警員…」一把女聲從我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只見一名身穿黑色短袖恤衫,牛仔褲的黑色長髮女警員,記得她名字叫阿蓮…
「我…我如今不知道,怎樣面對被人出賣。很不舒服…」我雙手徐徐的掩著臉,不安情緒隨即侵蝕著身軀。我不知道之後如何面對身邊警員,那班人當中會否與黑社會有「枱底交易」?
「鈴…」褲袋裡電話兀然響起。我右手伸進褲袋拿出電話,電話裡傳出Annie家人焦急聲音。Annie她發生了甚麼事,難道她…
「Gavin,你快點過來!Annie她病情急轉直下,可能今晚…」我怔怔的聽著,Annie快要離我而去!電話掛上後,我四處張望著,數名警員於飯堂處拍攝照片作證據,而其他警員則於我身後走著,各有各的方向。而我則呆呆的站著,恍似一個傻瓜。我應該做甚麼?我要趕去醫院見Annie!
「Gavin,Gavin!」身後有人叫喚我,轉頭一看是名男警員。他向我報告袁Sir部門警員已經解決了李小姐及其勢力,而黑幫連先生、女殺手及她的中介人亦同時被捕。然而我的心思早已於病情危殆的Annie,無暇再理會其他事。女殺手?遲些再算。黑幫及女殺手中介人?有其他警員幫忙跟進。
「喂!Gavin…」我不理身後警員叫喊聲,猶如一支箭跑向警署停車場方向。醫院的路我記得的,我要駛車趕往醫院見Annie!就這樣駛著車,冒著超速犯法風險,我終於趕到了醫院。將車子泊好後,我趕去醫院裡。醫院大堂看見Annie家人,他們哭訴著Annie現已昏迷,生死懸於一線。
「醫生說,Annie可能過不了今晚…」Annie母親痛哭著,而Annie哥哥右手搭著他母親肩膀。Annie她可能會…怎算好?
就這樣,我於醫院裡呆等著。我記起我中學是基督教學校,但我從來沒有向上帝祈禱。而我現時則向上帝祈禱,希望Annie能夠誇過這個危機,明明Annie家人早已告知我Annie她壽命連一年時間也沒有…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祢的名為聖…」突然憶起中學時每天早會要讀的主禱文。我低著頭誦讀著,比教徒更加虔誠。我這樣念誦了十多分鐘,直到Annie家人走來。
我跟著Annie家人走向Annie病房,病房裡一名醫生站於Annie病床前。我們於病床前站著,醫生會對我們說甚麼?千萬不要是Annie的…
「請節哀順變…」醫生目無表情的宣佈著Annie的逝去。Annie走了,連她最後一面我也見不到…
「我無事…」我慢慢背對著Annie家人,默默走出病房。失去靈魂的走著走著,來到了醫院門口,出面落著大雨。想不到,連上帝也哭泣。究竟人的生老病死,能夠避免嗎?此時我已欲哭無淚,無論我怎樣做也不能令Annie回來…
那天過後,我才得知Radiohead主音前妻於2016年年尾因癌症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