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篇神怪之門扉: 6.2 實驗
曉娜所懂板斧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經過昨日課堂後，曉娜才修得一等拉羅和一項技能。江卓沒有說明那項技能有何效用，撒斯打算今夜再行研究，自研不成便著千靈兒搜索課本內的相關資料。
老人忽然為曉娜找了一頭破敗者作為對手，又說甚麼「當天你是怎樣打倒破敗者的」。老人應當知道一等拉羅者與妖物間隔著天地般的鴻溝，曉娜總不能與權杖破敗者肉搏。這分明要讓曉娜重施當日故技。
權杖破敗者看了曉娜一眼，這麼一瞪已使曉娜全身發毛。破敗者往她的方向慢慢邁出一步，曉娜立時感到不知那來的寒意，明明自己抵冷禦熱的本能異於尋常人家。
寶貝早已縮到老人後頭。
撇掉曉娜害怕，撒斯亦有立時要解決的問題。
當天跟破敗武士對抗的是撒斯本人和千靈兒，難道此時此刻撒斯要持著血滅之劍在老人面前現身？這不可能。
退求其次，撒斯也可以暫時利用曉娜身軀大顯身手：外看舉手投足者是曉娜，實則是他。但名德女皇昨夜已知曉娜身手如何不濟，撒斯出手恐怕惹來老人懷疑。
老人自稱兒子在這裡死去，他又說過「霜露和我未敢探索…..」云云。只要思緒清晰，稍加連結他的話中線索，便能得出「老人和霜露是夫婦關係」的合理結論。雖然老人如常人一樣，肯定不會對外人訴說太多個人背景，但他字裡行間早已暗中說明了他與霜露的關係，否則他不可能知曉濯水族的秘密。
因此，若名德女皇知道曉娜身手如何，老人不可能不知。
撒斯決計不出手，更何況當初他也打不過那些怪物。當日是曉娜醒來，以一指淨化把破敗者化為塵埃……
想到此處，撒斯直接道：「施淨化。」
在撒斯看來，淨化是最安全的絕技。這技法強不在效果，而在其隱秘的能力。淨化生出的光輝無人能見，凌治瞧不出，那個作弊出千的雲丁也看不出。
曉娜聽得指示，立時舉手抬指，一剎光柱包裹著權杖破敗者……
光消……
無事發生。
權杖破敗者依然緩走，一步一步往曉娜方向而去。
曉娜驚慌失措，當天不是以一指淨化溶掉了破敗武士嗎？怎生沒有效果？撒斯也想：「奇怪，怎麼與我所想不同？」
撒斯認為如果曉娜的回憶鬼技能夠窺見武士的記憶，那麼曉娜的其他技法總會有一些未知的功用。曉娜和他可是古代人物，古靈力技能到了現今擁有新效用殊不出奇。
撒斯本來已經想好對策：首先曉娜利用一指淨化幹掉了權杖破敗者，然後老人必會問及曉娜那手神奇怪指的事。那時候，曉娜必然以曉娜的方式自自然然地支吾以對。任憑老人怎樣問，亦肯定問不出所以然。
撒斯推斷老人肯定知道曉娜殺了破敗武士一事，否則那時候為何曉娜會立時被江卓「拐」到名德來？
現在讓老人親眼看一次當日情景，料想便是他看了，他抓破頭皮亦想不出原因。別說是他，撒斯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淨化能宰掉妖物。以他所知，淨化只對曉娜本族有益，對撒斯的夜族有害。
所以說老人要看，便讓他看個飽，反正他早便知道曉娜曾殺死破敗武士，多看一次亦無所謂。今天的重點不是殺死破敗者，而是撒斯絕對不能現身。
更何況殺掉破敗者不是一件值得慶喜的事，老人自己肯定有幹掉怪物的能力。且怪物會原地復活，就算殺掉亦無意義——撒斯卻不知道當天曉娜神之一手後，整個仙族遺址的怪物盡皆消失，永不重生。霜露下令竭力隱瞞事件，外界媒體不知道，曉娜、撒斯和千靈兒這些現身目擊者都不知道。
但撒斯的對策用不著，現在曉娜施了三四次淨化，權杖破敗者仍然無事。
老人在旁觀看，不住皺眉。
他看見曉娜舉手抬指，似乎有模有樣。不過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發生。權杖破敗者渾然無事，曉娜卻無比驚訝。
破敗者漸漸靠近，忽然變速，附以一聲低鳴，五團紅色光箭在它的頭上綻現，疾往曉娜射去。五道紅影來得太快，曉娜取出背後神槍的時間也未趕及，紅箭已經五合為一，排山倒海地衝至曉娜身前。
曉娜慌張失色，準備再使淨化，心裡不住呼喚「撒斯救我」。但她反應太慢，老人早便微抬右臂，八圈展現掌前，地上冒起一層薄薄的紅色土牆，阻擋紅光。
曉娜急，撒斯不急。老人又怎會白白看著曉娜被幹掉？
忽然土牆煙消雲散，紅光破牆而出，仍舊趕來，與曉娜相距不到兩米，曉娜一剎頓感窒息，不知如何是好。另一土牆再次從地高升，紅箭迎牆殺來，仿佛遇佛殺佛，一擊穿牆破壁，土牆頓時化成紅泥四散。
寶貝從大袖中伸出兩雙小手，猛摟老人右足，嗚嗚大哭。
土牆再三出現，紅箭拼命與它對殺，這次又是殺戮的血光得勝。牆箭相對之時，周遭飛沙走石。權杖破敗者一動不動，仿佛冷看紅箭威風。老人氣定神閒，依舊站著，右手勒著法陣光圈。
牆起，箭衝，牆散；牆再起，箭再衝。此時土牆已在曉娜鼻尖之前，曉娜早已閉目，心中大喊姐姐名頭。牆散，紅光卻已消失。
撒斯目睹權杖破敗者一箭連破四關，最終撞至第五壁上，與土牆同歸於盡。老人成竹在胸，前踏一步，站在曉娜身前，寶貝則改抱曉娜右足，不住的哭。
撒斯看老人模樣，仔細再想，方覺世上怎會有這麼胡扯的事？若老人能自信擋下破敗者絕殺，何必讓四牆連環現身，再被怪物以一穿四後，才恰好在曉娜面前擋下紅箭？老人一牆便能擋下箭威！剛才老人連施五手，顯然是為了看看曉娜在危急關頭能否使出甚麼手段。
曉娜被嚇得魂不附體，那裡有甚麼手段。
老人開始懷疑江卓有否看錯了，仙族遺址變成生命之地一事可能與曉娜毫無關係。莫非作怪之人不是曉娜，而是千靈兒？千靈兒一身打扮都像尋常孩子，連日監看她都吃喝儉樸，卻持有天價的縷江紅紗，這是甚麼道理？
但曉娜懂得靈力，一點不假，霜露早便以嚇唬的方式試了出來。老人直覺曉娜有一些秘密，他覺得曉娜不是這麼簡單，雖說現在看來，她與普通的女孩一樣懂得害怕。
老人緩伸左掌，法陣九圈展現，生命之鐲散射強烈黃光，一只巨龍衝土而出，不住往天，比破敗者高出十倍有餘。龍身由沙土組成，全身呈現血色，這是因為世界的土壤是紅色所致。
老人右手一拂，土龍疾往前衝。撒斯只覺老人瘦削如柴，倒能施出聲勢凌厲的一擊。
可是破敗者不懂害怕，只知殺戮。面對土龍，它向後踏步，好像在擺動架式。右手腐臂挺舉，手杖杖頭上仰，瞬間射出紅色光圈。光圈飛至空中，一瞬爆破，八道光箭如閃電般轟往土龍。
光箭全數命中，擊到土龍身上。土龍緩了緩，龍身被衝出一個大泥洞，光衝穿越大洞，飛到不知那裡的遠處。大洞合上，土龍依舊屹立，權杖破敗者的攻擊毫無作用。
現代修行者屬性五花百門，並不只有水火等純粹的垃圾元素屬性。老人是人族，人族本是無屬性，但他卻有先天的土龍屬性，這只能說明他是混血兒。
老人的父親是人類。他的主要血族從父，所以他是人族；母親是森靈族。母親的母親，則是後龍與森靈族的混種。老人的屬性繼承母親與外婆一系：母親的屬性是表土，外婆的屬性是龍靈。來到老人這一代，便成了土龍屬性。
老人的法陣呈現人類的圈狀，主色是黃色。所用技能，卻是森靈與後龍混合的技法。這現象稱為「欺騙性法陣」，混血兒中約百分之三四人物有此特長。有些人本是濯水族，但法陣卻不是水波浪紋，技能亦非擁有濯水族的特性。
此時土龍從權杖破敗者身邊飛掠。本來無風，卻被土龍捲出一個小旋。小旋風內，塵土、石子、碎葉混成一體，愈刮愈大。破敗者回頭後退數步，老人微微皺眉，破敗者權杖一舉，兩旁樹木枝頭被紅光包圍，衝往氣旋之中。烈風欲把樹枝吞噬，樹枝此時卻拐了一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往老人面門。老人大喊一聲，土龍尾巴橫掃。一擊，枝歿，不留木碎。
老人的臉色有點難看，忽然自言自語：「不妙、不妙。」右手輕拂，土龍改變勢向，衝進權杖破敗者軀內，一瞬穿胸而出。
破敗者不是生物，胸口被穿出一洞，身子依然能夠轉向，只是走了幾步，破敗者才被腳下亂枝絆倒，失去重心下墮，法杖亦掉在地上。但破敗者「生命力」強橫，雖然欲站不能，仍然能使雙手撐地，在地上緩緩爬行。
老人緩緩地道：「曉娜，再試試。」
曉娜見老人幾番功夫便翻倒怪物，覺得老人好生厲害，自己好生慚愧。聽得老人說話，曉娜想都不想，再次施出淨化。
老人的思慮非常周到。破敗者完好無事時，曉娜的手段毫無作用。那麼破敗者受到重擊後，曉娜的法門會否有用？
淨化金光一剎包圍著看似奄奄一息的破敗者。破敗者沒有情感、沒有思考。外人根本不知道破敗者被穿胸後會否感到痛楚。所謂奄奄一息，只是活人強加於破敗怪物這種異類上的一組形容詞。破敗者會否真的能體驗奄奄一息的滋味，無人能知。
曉娜施展淨化……
淨化結束。
再三施為，亦是一樣。
怪物依舊爬行，淨化毫無作用。
老人嘆了口氣，道：「就知道沒這麼簡單，寶貝你試試吧。」
老人說出這句時，撒斯才驚覺自己忽略了寶貝。
曉娜被告知今早跟大人物上課時，從來沒有人提及課堂參與者只有曉娜一位。如果說老人來到這裡的目的，是為了測試曉娜的能力，那麼這包裹全身、不露面貌的幼童何德何能站到這裡？難道寶貝也能幹掉破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