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成班女仔都顫咗顫,神婆忍唔住出聲:「陳文輝你嚇死人咩!」


「對‧‧‧對唔住‧‧‧」陳文輝即刻低頭道歉。


「唉,講下笑姐。」神婆拍拍佢膊頭:「不過你應該開朗啲,同我哋多啲傾計啊嘛,如果唔係一世都冇女仔追你。」


「知‧‧‧知道。」







就正當我打算離開個陣,我見到個嗰叫阿寶嘅短髮女仔‧‧‧佢離死亡不遠。



「喂‧‧‧阿敏行緊返嚟喇,快啲扮無事發生過!」神婆望住遠處行緊過嚟嘅阿敏,立即收哂啲塔羅牌。






「好啦,齊人就影一幅大合照收工!」神婆舉手高呼。


最後,佢哋喺樹林之間企埋一齊影咗一幅大合照,就正式解散,一齊搭小巴離開。

個陣已經接近傍晚,落起濛濛細雨,可能因為接近郊區所以天特別藍,從小巴望出去就形成一幅美麗嘅風景畫,置身小巴之中令人感覺到莫名嘅安全感。


阿敏坐咗去小巴嘅單人座,冇加入班女仔嘅傾計堆,就咁自己一個戴住耳機望住外面聽歌。






阿敏深一深呼吸,突然轉頭望住我:「死神,要唔要聽下?」

「唔洗。」

「又怕羞‧‧‧」阿敏隨和地一笑:「首歌叫《密封罩》,我覺得首歌幾啱你,先叫你聽。」

「點解咁講?」

「點解?聽一次囉。」佢又淺淡咁笑一笑,就轉頭望番窗外。


本來猶豫嘅我,亦都不自覺讀取阿敏思想,同佢聽住個一首歌,佢係因為我先聽依首歌?






落車之後,阿敏就同車上嘅大家揮手,獨自行返屋企。


「死神啊,你調查我點解逆天不死,冇走去自殺‧‧‧」阿敏喺回程嘅路上講:「但我覺得‧‧‧‧‧‧生命,係會影響生命。」

「但如果影響咗,我都應該會知道。」我沉思一下,說:「除非‧‧‧對方都係逆天嘅存在。」



彼此互相影響。

「就係因為咁,所以你‧‧‧」我望向阿敏。



佢任由毛雨打落自己頭上,轉身望住我:「唔,所以我先想試下接觸自殺嘅人,試下用生命影響佢哋。」






「你真係奇怪。」我望住澄藍濛瀧嘅天空:「你依種年紀,應該係去吃喝玩樂,但你居然係想主動去接觸將死之人。」


「因為‧‧‧我想試下,感受佢。」阿敏淺淺一個笑容,就好輕風咁淡。


「佢?」

「佢係我細個遇過嘅一個好人,我覺得有好多嘢唔係偶然,包括‧‧‧我遇到你啊死神。」阿敏伸一伸懶腰,說:「你明唔明啊?」


「個嗰人對你影響咁大?」我望住阿敏,問:「咁佢依家喺邊。」







「走咗。」


「走咗?去邊。」


「去咗你掌管嘅地方,上次咪同你講過。」阿敏望住我:「死神咁冇記性。」


「就係你上次講個嗰‧‧‧連名都唔知嘅人?」

「我想問佢個名個陣‧‧‧佢已經走咗。」「佢點救你?」






「其實‧‧‧我都唔知係唔係佢救我,只係一切太偶然,連我自己都唔敢相信。」


「連係咪佢救你都唔知?」


「我‧‧‧相信係嫁!」阿敏點頭。


「咁佢因咩事救你。」


「咁就要你自己查喎,唔係你職責嚟咩?死神。」阿敏對我會心而笑。


「‧‧‧‧‧‧」


佢講到喺依個沒名冇姓嘅人救咗佢,對佢影響佢好大。喺呢家冇任何頭緒嘅情況下,我只能先從依件事入手。由於我無回溯時間嘅能力,所以唔能夠得知阿敏當年發生嘅事。


不過,我可以借助讀取佢思想,或者潛入佢嘅夢境。好運嘅話,佢會夢起當年嘅事,我就可以從中得知,但係好不設實際。


因為人腦咁複雜,佢要發嘅夢好多。


再次咁啱發中依個夢,都可能會係幾十年後。


所以最實際都係自己親身去調查。


我喺阿敏訓緊個陣,就喺佢間房周圍搵資料,每一張紙、每一張相都搵過哂,都只係日常中學生嘅嘢。


再之後我出客廳同去佢父母主人房繼續搵,最終只係俾我搵到一張放喺客廳嘅一張全家照,個張相因為係喺醫院影‧‧‧睇落阿敏仲好細個,而且阿敏個表情睇落唔多開心。


醫院。同生死最有關連嘅地方,亦都係我同上帝搏鬥嘅聖地,近乎人間嘅地獄入口。


如果知道係邊間醫院,或者我就可以知道阿敏細個因為咩事入院?唔通佢所講嘅人,係醫生?


翌日。


「呵欠~~早晨死神。」阿敏習慣一起身就伸懶腰,可能成日伸嘅關係身材都夠修長。


「早晨。」


「唔?我冇‧‧‧聽錯啊?」阿敏視線喺我身上定格。


「聽錯啲乜。」


「你同我講早晨囉‧‧‧‧‧‧」

「‧‧‧我同緊你床上隻曱甴,講早晨。」我暗地裡啪一下手指。

阿敏驚疑咁揭開張被,即刻叫咗聲:「喂!!搞咩啊‧‧‧!點會有曱甴架!」被嚇到嘅佢,立即就落床離開間房。


我飲埋杯熱紅茶佢:「呼。」

「阿寶,你今日嚟啊?」阿敏朝早落街食完碗雲吞麵,就收到朋友嘅電話:「你一陣十二點自己上嚟啊。」



阿寶‧‧‧個嗰短髮女仔,我記佢死期將近。


「死神,幾時再帶我去搵自殺嘅案件?」飲住凍好立克嘅阿敏問。


「一直喺你身邊。」坐喺佢對面嘅我答。


「‧‧‧」阿敏好似差啲咽喉:「你講真?」


「你隔離個張檯個位中年婦人,三日之後帶埋個仔去迪士尼會因為中暑不治而死、你後三排廂座個阿伯,一個月後會因為冇持續定時服食心臟病藥物而死、仲有拎緊蛋牛治俾你個位侍應,會因為今晚過馬路衝紅燈俾小巴撞死。」我重申答阿敏一次:「所以死亡,一直喺你身邊。」


「嚟,靚女,蛋牛治。」侍應放低碟蛋牛治,就轉身離開。


「‧‧‧‧‧‧」阿敏成個人猶豫幾秒之後,突然企喺身捉住個位侍應:「侍應哥哥‧‧‧今晚你千奇千奇唔好衝紅燈!」


之後又走到去個位婦人同阿伯身邊講:「姨姨,下個月暑假啊!唔好陪個仔去迪士尼啦咁多人,阿伯你都要定時定候食藥呀‧‧‧!」阿敏一口氣講完之後,就返去自己個位坐。


個位阿伯突然拍拍自己個頭:「係喎‧‧‧我都唔記得自己要食藥‧‧‧‧‧‧哈哈,姐姐仔唔該‧‧‧你!伯伯我有老人痴呆‧‧‧好多嘢都忘記。」


「係喎,一暑假就好多大陸人,囝囝!我哋改去冒險樂園好冇?!」個位中年婦人問自己個仔。

「唔要‧‧‧」個細路望一望阿敏,好哀怨咁喊咗出嚟「嗚嗚嗚嗚嗚‧‧‧我要迪士尼‧‧‧‧‧‧」

「嗱,姐姐仔,見你咁靚女,聽你講一次啦。」侍應對住阿敏笑一笑。


‧‧‧

竟然‧‧‧


十秒之內改變咗三個人嘅性命。


正當我想出口對佢訓話之際,佢就塞咗件蛋牛治喺我嘴邊:「死神,多謝你,請你食!」


「唔好塞發霉腐臭嘅海綿入我口‧‧‧‧‧‧」我捉住阿敏隻手,但蛋牛治已經掂住我個嘴。

早知唔用人類形態現身陪佢食早餐‧‧‧‧‧‧



「哈哈哈哈‧‧‧咬啦!食一啖姐死神。」阿敏就係樂於塞我食垃圾。



「Wowowo!」呢個時候,我嘅救星出現──阿宏。


佢一嚟到就扮哂一副驚奇嘅樣子見到我哋,之後繼續講:「阿敏‧‧‧咁啱嘅!」


「阿‧‧‧宏,伯父上次冇事啊嘛‧‧‧‧‧‧?」阿敏仲記得上次嘅事。


「冇啦,醫生話佢無啦啦急性中風,但身體又好正常‧‧‧都唔知咩事。啊‧‧‧係啊,佢去咗私家醫院檢查啊,好平渣嘛,幾萬蚊。」阿宏又展現番一張笑臉,坐喺阿敏隔離:「係呢,介唔介意我坐喺到?」


「你都坐咗落嚟‧‧‧唔通我話介意咩‧‧‧」阿敏另過一邊面,細細聲咁講。


「啊‧‧‧你都幾恩愛喎。」阿宏望住我,似乎打量緊我。


「係啊,」阿敏生硬咁點一點頭,講:「我日日都要陪佢嫁。」

「你個男朋友又唔出聲嘅?哈囉‧‧‧‧‧‧」阿宏想同我握手:「唔會真係自閉啊嘛‧‧‧」


「就算佢係自閉,我都係咁鐘意佢。」阿敏雙手捉住我手掌,雙眼閃閃發亮咁凝望住我。


「係喎‧‧‧‧‧‧阿敏,記唔記得我哋以前初中一放學就一齊打羽毛球?」阿宏轉移話題:「哈哈哈,今個暑假我哋再日日打啊?我可以教番你點打喎。」


「唔洗啦,今個暑假我要陪佢。」阿敏依然望實我。

之後佢兩個都唔出聲,就好似等緊我回答咁。



「阿‧‧‧宏?」我望住佢。


「係,咩事呢?」佢瞇起對眼,一副笑意:「唔出聲先生。」


「你阿媽搵你。」


「吓?」佢不明所以。


突然,阿宏手機響起,一接聽臉色就一沉:「阿媽你講咩話‧‧‧!?老豆過馬路突然俾車撞!?你等等‧‧‧‧‧‧我呢家即刻嚟醫院‧‧‧」

阿宏一收線,就即刻執嘢狂奔走人:「唔講先‧‧‧下次見,我有啲事‧‧‧‧‧‧」



「死神‧‧‧?」阿敏疑惑咁望住我。


「六筋清靜返。」我合埋對眼。


食到咁上下阿敏就埋單,講都唔講就拉住我隻手行出茶餐廳,向附近商場嘅超級市場進發,似乎佢係要為教阿寶整意粉而買材料。



「牛油、意粉、煙三文魚、洋蔥‧‧‧‧‧‧」阿敏突然回頭望我:「死神,你對意粉有冇興趣?」


「冇。」我即刻扭轉頭,望住另一邊嘅紅酒櫃。



「阿敏‧‧‧‧‧‧!」喺呢個時候,乾糧貨架另一面傳出一把少女嘅聲音。


係佢補習班嘅朋友──神婆。


「Hi,咁啱嘅。」阿敏望住佢。


「我嚟買嘢啊嘛‧‧‧‧‧‧你自己一個啊?」神婆偷偷地望住後面嘅我。


「我‧‧‧同我阿哥嚟啊。」阿敏拉一拉我衣袖,扯我過嚟。

「哈囉‧‧‧」神婆雙眼幾乎發住光咁,抬頭望住我:「好型仔啊‧‧‧‧‧‧」

「哈‧‧‧哈哈哈哈哈!唔講啦,下次有機會介紹你識。」講完之後,阿敏就拉咗我去埋單。


「你幾有朋友緣。」

「係啊,佢望多你一陣會食咗你添。」阿敏嘴角向上揚。

「點解?」

「如果佢知道你係死神你就死!神婆佢係一個好鐘意神鬼靈異嘅女仔,成日喺屋企試過好多通靈嘅方法,雖然都係失敗。」阿敏講起就不自覺笑起上嚟。


買完一袋整意粉嘅材料之後,阿敏就返屋企準備教上嚟嘅阿寶整意粉,我亦令自己隱身番,避免太多麻煩出現。


阿敏佢一返屋企就紮起馬尾髮,著住純白T-shirt加件淺藍格仔外套同牛仔褲就正式開工。將所有材料都放哂喺廚房,等緊阿寶嚟到。



「叮噹」嘅一聲,亦都示意阿寶嚟到。


「阿寶。」阿敏開門,就好似大姐姐咁歡迎佢入嚟。


「阿敏。」短髮嘅阿寶無力咁揮一揮手,就行咗入嚟。


「準備好未?」阿敏拉好手袖。


「唔‧‧‧」阿寶點頭。


自殺嘅味,越嚟越重。


「咁開始啦喎?」阿敏低頭望住矮瘦嘅佢:「首先呢,就切洋蔥先,試下切。」


「唔‧‧‧」阿寶點一點頭,就洗手、拎起個洋蔥開始切。


越切,眼淚就一滴一滴咁落下。


準備緊第二啲嘢嘅阿敏,無意中亦留意到阿寶滴咗眼淚上洋蔥到,就拍拍佢手臂:「阿寶?女人切洋蔥唔會喊嫁喎。」


「冇啊‧‧‧我‧‧‧」

「一路切一路講。」

「冇嘢‧‧‧」阿寶微微咁搖頭。

「係咪有唔開心?」阿敏安撫佢背脊:「都知你個傻女唔會突然間搵我,你平時都唔出屋企嘅。」


「我‧‧‧我想‧‧‧‧‧‧試下整俾男朋友食‧‧‧」阿寶眼淚一滴滴咁落下。


「唔‧‧‧我大概明白。」阿敏又問:「你同男朋友嘈交?」

阿寶搖頭。

「行房不順利?」阿敏再問。

阿寶又搖頭。


「佢對你淡咗?」

阿寶三搖頭。


「咁係咩啊~~寶寶?」阿敏兩隻手放落佢膊頭搖住佢。


阿敏見佢唔肯答,就唯有繼續教完阿寶整好哂成碟意粉先再問,而我就企喺一邊默默咁觀視著依一切。


經過咗三十分鐘嘅教導,總算到咗最後步驟──灑落磨成粉狀嘅芝士同煙碎三文魚。之後成碟意粉就正式完成,阿敏就將意粉放喺檯前,同阿寶面對面咁食意粉。



「阿寶,我真係唔習慣見你咁頹。」阿敏叉起意粉,望住阿寶。


阿寶乜都唔講,用手擦一擦臉上嘅眼淚:「我男朋友返工識咗第二個女仔‧‧‧‧‧‧」


「咩話?咁好少事姐傻女,如果佢哋冇單獨‧‧‧‧‧‧」


「之後我發現咗‧‧‧佢哋有單獨whatapps、fb同ig啲貼文又互相tag對方‧‧‧幾個鐘先覆我一次機,我越嚟越覺得‧‧‧佢唔鐘意我‧‧‧」阿寶說。


「咁‧‧‧你有冇同佢講過?」

「有‧‧‧‧‧‧佢淨係話普通朋友‧‧‧」

「咁你就信佢喇喎?」

「我除咗信佢‧‧‧都唔知可以點‧‧‧‧‧‧」


「阿寶,佢返邊到?」

「東皇冠假日酒店‧‧‧」

「我可以一陣陪你去講分手。」阿敏語重心詳咁講:「又或者你可以喺手機講,仲直接。」

「吓‧‧‧‧‧‧但係‧‧‧但係‧‧‧」阿寶睇落好驚。

「但係咩?」

「我‧‧‧我冇諗過‧‧‧同佢分手‧‧‧‧‧‧」阿寶低住頭。

「其實呢,明知自己有女朋友嘅男仔仲同第二啲女仔咁曖昧不清,都要唔過啦?阿寶你自己話係咪。」阿敏說。



「係‧‧‧但係‧‧‧又唔洗即時分手咁嚴重‧‧‧」阿寶答。


「咁你有冇警告過佢,唔好再同個嗰女仔行咁埋?」

「有‧‧‧」

「結果呢?」


「都係一樣‧‧‧」


「對你愛理不理?」

「唔‧‧‧」阿寶點頭。


「長痛不如短痛,阿寶!」阿敏伸手去拍一拍佢個頭。


「咁一陣就去搵佢‧‧‧‧‧‧」阿寶睇落好冇自信。


就係咁,食完意粉後,阿敏就陪佢去阿寶男朋友做嘢間酒店,打算接佢放工,順便問清楚佢同個位女仔嘅事。


點不知,阿寶一去接佢男朋友放工個陣,佢男朋友見到佢就好似嚇咗嚇咁,而我同阿敏則企喺一邊,先作觀察。

「哇‧‧‧你做乜過嚟啊‧‧‧」佢男朋友望住阿寶,一副估唔到嘅樣。



「接你放工囉‧‧‧」阿寶答。


「哦‧‧‧」佢男朋友愕然咁點一點頭,然後就拎部手機出嚟一路行一路撳。


我同阿敏亦都開始跟住喺佢哋身後‧‧‧‧‧‧


「一齊去食嘢啊‧‧‧?」阿寶問。


「唔啦,啱啱酒店入面食咗。」佢男友答。


「唔‧‧‧‧‧‧」阿寶突然伸個頭望下佢部手機:「佢覆緊邊個?」

「朋友渣嘛‧‧‧」佢男朋友即刻拎開部手機。


「咁神秘‧‧‧‧‧‧」阿寶更加頹。


「肯定背住阿寶‧‧‧有第二個女仔‧‧‧‧‧‧」阿敏握住拳頭,目光銳利咁盯住阿寶男朋友。


「咁‧‧‧我哋行下街啊?」阿寶又問。

「真係有啲攰‧‧‧下次先啦。」佢男朋友拍拍佢膊頭。


「其實‧‧‧你係咪想同我分手?」阿寶企喺到問。

佢男朋友呆咗呆,好長氣咁答:「唔係~~」

「咁你又咁對我‧‧‧!?」


「我點對你啊‧‧‧我係咁嫁啦,不嬲我都係依種性格嫁喎‧‧‧‧‧‧」

「都唔係咁嘅‧‧‧」阿寶厭惡咁望住地下。

「唉‧‧‧」佢男朋友嘆咗口氣。


「佢根本就等緊阿寶講分手。」阿敏企喺一邊望住,搖咗一搖頭。


「點解唔直接講?」我望住依一幕畫面:「鐘意就鐘意,唔鐘意就唔鐘意,點解要辛苦自己。」



「因為佢想迫阿寶講分手先‧‧‧唔想搞到自己個衰人咁,或者令自己個心好過啲?死神,你好難會明。」阿敏淡淡咁道出一句:「因為世界好簡單,人類好複雜。」


「‧‧‧」我望住佢兩個。


「咁‧‧‧‧‧‧試下分開先囉,暫時做番住朋友先?」佢男朋友提出。


「你都痴線嘅‧‧‧!」阿寶喊住咁拍打佢身體:「你連諗都冇諗過要挽留我‧‧‧‧‧‧你根本已經唔鐘意我,如果係咁就唔好浪費我時間啦‧‧‧!」


「‧‧‧對‧‧‧對唔住阿寶,我都唔知‧‧‧」佢男朋友完全唔知要點做。


「賤格。」阿敏行過搭住阿寶膊頭:「阿寶,返去先。」


「你係‧‧‧」佢男朋友望住阿敏。


「死神!幫我認住依個賤男嘅樣。」阿敏說。


「‧‧‧」又關我事?


「阿寶‧‧‧我返去再whatapps你‧‧‧‧‧‧」佢男朋友講完,就一面愧色咁行返屋企。

「嗚嗚嗚嗚嗚‧‧‧‧‧‧」阿敏送咗阿寶返屋企,成程阿寶就不斷係咁喊。



「阿寶‧‧‧雖然我都唔知可以點樣安慰你‧‧‧但係,你要頂住啊!」阿敏坐喺佢隔離,不斷安慰住佢。


但對阿寶嚟講,就好似已經乜都聽唔入耳,講乜都冇用。


「哎唉‧‧‧死神!你有冇嘅嘢法術係可以令阿寶忘記依一切嫁?或者等佢唔好咁傷心?」阿敏問我。


「冇。」我抱住手,企喺一邊斜視住佢哋:「要忘記一個人,根本就唔洗任何法術。」


「講嚟聽下‧‧‧」


「時間。」我說:「時間可以令你遺忘一切,包括傷痛。」


「但係‧‧‧」


「傷痛係必然,最重要係‧‧‧」我將視線從佢哋身上移開:「有再一次企番起身嘅勇氣。」


阿敏凝望住我側臉,似乎望得入神,然後默默點頭:「嗯‧‧‧我明。」


「嗚嗚嗚嗚‧‧‧‧‧‧」阿寶依然喊唔停。


「阿寶,繼續喊啦‧‧‧痛就一定嫁啦,最重要係你要捱得到啊。」阿敏繼續撫掃佢背脊。

「我‧‧‧我習慣唔到‧‧‧‧‧‧我習慣唔到得自己一個‧‧‧我習慣唔到一起身冇佢嘅早晨‧‧‧冇佢嘅晚安‧‧‧我已經習慣唔到抽離唔到‧‧‧點解佢可以咁殘忍‧‧‧‧‧‧咁恨心‧‧‧」阿寶真的傷透了。



有人說,時間是「治癒」一切傷痛的最好良藥。


但與其說是「治癒」,倒不如說,是「遺忘」。



遺忘你對他的所有情感。

大概夜晚八點左右?因為阿寶嘅屋企人已經返嚟,佢又喊得七七八八,所以阿寶都已經收哂聲,得番啲乾淚。



阿敏知道佢仲會喊,但都冇辦法,因為佢自己都要番屋企食飯。


「唉‧‧‧遇著一啲咁嘅男人真係慘。」阿敏搖一搖頭,好似諗唔通咁:「連光明正大,直直接接同你講分手嘅勇氣都冇。」


「你有遇過?」我問。


「我‧‧‧?!我‧‧‧‧‧‧當然冇啦。」阿敏回答。


「竟然‧‧‧」


「竟然‧‧‧?!你講到我好似遇過咁喎,死神‧‧‧」阿敏突然向後一跳,一手挽住我後頸:「估唔到呢?」


「點解唔遇番個。」我瞬閃到阿敏身後,阿敏就突然變咗挽住空氣,差啲搞到平衡唔到。


「你唔覺~」阿敏嘆咗口氣,說:「呢個世界啲人好偽善咩?」

「偽善?」

「我敢講,鐘意我嘅人‧‧‧十個有九個都係因為我個樣,」阿敏望住前方嘅路,有啲不是味兒:「真正睇內在嘅,又有幾多個?」

「‧‧‧」


「就算佢哋講係睇你內在,你又可以信得幾多?所以我覺得‧‧‧‧‧‧」阿敏笑一笑:「冇經歷過生死嘅戀愛,都係假嘅。」


「原來想同你拍拖要交埋條命出嚟,犠牲真係大。」

「拍拖咁神聖嘅事,當然要同生死關勾啦~!」阿敏得逞咁講,但我知道佢講緊笑:「而且其實人‧‧‧根本就唔一定要拍拖先生存到,就算自己一個都可以活得好好的!係唔點解依個世代嘅人講到唔拍拖就唔正常咁姐~~」



返去之後,阿敏就依然喺whatapps安慰阿寶,但我知道阿寶離真正嘅死亡不遠,死因亦都係為情自殺。


不過我冇刻意去提阿敏,因為我一早已經同佢講過‧‧‧‧‧‧


死亡,一直都喺每個人身邊。



離開阿寶嘅死期仲有一個星期,今啱,阿敏一家人喺依一晚就去到阿寶男朋友間假日酒店食自助餐。阿敏顯然有啲反感,但為咗食夜晚個餐都要去下。


所謂自助餐,就係酒店將所有食物擺哂出嚟,然後任由你自助去選擇。然而,係我面前嘅畫面,就好似一堆腐爛臭魚雞蛋放喺張檯面前,而人類仲好開心咁揀選緊食邊個內臟位置好。


「哇‧‧‧爸爸,你做咩拎咁多牛油返嚟?」阿敏望住自己父親碟上一疊細盒牛油。


「老公‧‧‧你生吞牛油啊?」佢媽媽都笑道。

「啊?原來唔係啫喱嚟嫁‧‧‧‧‧‧」佢阿爸爸抓一抓頭髮。


「你有老花啦~~」阿敏用拳頭按一按去太陽穴。

「哈哈哈哈‧‧‧!個套戲又真係幾正。」



「嗱,冇介紹錯呢~咁我哋幾時先可以正式開始先~」


「呃~我唔同有女朋友嘅男仔一齊架喎~」


「得啦咁,依家分手邊緣,就快散。」


講嘢嘅兩個人,正正係阿寶男朋友同另一個酒店女員工,而身為顧客嘅阿敏就正正咁啱見到呢一幕。


佢當然冇上前責罵,只係覺得,阿寶真係遇咗個賤人。


阿敏之後同我講番,世界好多時就係咁。


人前,人後,可以係兩個樣。


一方面話想要將你救起,另一方面就諗緊辦法鬆手。


因為直接放開所有罪名就會諸加喺自己身上,所以要一直拖,拖到連被救者都開始覺得累、覺得絕望,等佢自己鬆手死去。


真係有心救定冇心救,你根本睇唔出。



所以喺世界之中遇到一個能將你救起嘅人,係何其幸運嘅事。

雖然阿敏喺酒店見到呢一幕,但係都只能夠放喺心裡面,因為萬一講俾阿寶知,只會係第二次傷害。


「一對狗男女‧‧‧」阿敏落寂咁望住窗外繁華嘅夜景,問:「死神,到底佢哋會唔會有報應?」


我答你唔到。


「阿敏‧‧‧‧‧‧點解你最近成日死神前‧‧‧死神後?」阿敏母親問。


「吓‧‧‧?冇啊,練緊學校話劇姐。」阿敏答。


「遲啲真係要帶你番教會。」


「唔要~」阿敏繼續扭轉頭。


「老婆‧‧‧你真係去?」阿敏父親問:「你咁耐冇返去‧‧‧」


「唔,冇乜嘢嘅‧‧‧」阿敏母親點頭。


自助餐結束之後,佢哋一家就返去屋企,不過半路途中,傷心咗幾日嘅阿寶突然打俾阿敏。


「阿寶?你約我出嚟‧‧‧想去邊?唔‧‧‧‧‧‧好,一陣見。」阿敏收起手機。


我問:「佢約你?」自殺嘅味道越嚟越濃烈。

「係啊,佢喺屋企頹咗幾日、靜咗幾日之後,聽佢語氣好似好番少少。」阿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