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死神,專門審判自殺嘅人(離魂記‧前傳): 5
「等?你覺得我會有咩‧‧‧?唔好再俾假希望我‧‧‧‧‧‧!」阿南嘅靈魂由淺藍漸漸轉深紅色。
「你至少仲有阿媽啊!」阿敏大喊,自己都變得激動埋:「你知唔知有好多人想有個阿媽都唔得啊!?至少你阿媽唔會喺你細個嗰陣拋低你喺街啊,至少未做到依一步咁絕啊?點解人就唔係識珍惜身邊嘅事物!?」
阿南俾阿敏嘅激動嚇愣咗。
的確,人類總係會忘記身邊最好的,去追求沒有的。
不過好遺憾,時間已經啱啱好一分鐘。
我立即召喚「鬼手」將阿南嘅靈魂拉返入地獄,阿南喺被拉扯期間先回神過來,不斷望住同自己越嚟越遠嘅阿媽,眼淚不斷從眼框凝出‧‧‧‧‧‧
「阿‧‧‧阿媽!!!!」阿南向佢大喊,一眼都唔睜,想望得幾耐得幾耐:「我對你唔住‧‧‧我愛你呀──!!!!!啊呀呀呀呀呀呀──」
最終,阿南被「鬼手」拉返入地獄,現場回復一片安寧。啱啱嘅事,就彷彿唔存在一樣。
「啱啱‧‧‧‧‧‧啲嘢‧‧‧係唔‧‧‧係真‧‧‧」阿南母親呆坐喺地,情緒開始不斷累積。
「嗯‧‧‧伯母,阿南佢同你講嘅最後一句說話,你應該已經聽到。」阿敏望向窗外嘅黃金餘昏:「所以,你唔洗再擔心,佢都好愛你。」
之後阿南母親又再喊咗一次,唔同嘅係,今次冇再大哭大罵,而係好細聲咁默默抱住雙膝而喊,我諗,佢已經無悔。
經過一日嘅鬧劇後,到傍晚時份阿敏終於離開,獨自行返屋企。經過樓下蒼涼嘅公園時,輕風微微吹拂佢髮尾,佢似乎有啲嘢想講‧‧‧
「死神啊。」佢望住前面,冇特登回頭望住我講嘢:「係咪有遺憾嘅結局先係最美?」
「並唔係每場遺憾都無可避免,」我望一望灰暗濛濛嘅天空,說:「及時擁抱最該珍惜嘅人。」
「死神,我覺得應該要知你個名。」阿敏轉身、雙手放後一邊望住我,一邊倒後行:「其實你叫咩名?」
「我無名無姓。」我直視阿敏:「直接稱呼我死神。」
「咁‧‧‧‧‧‧死神啊,我最後嘅結果‧‧‧係會去天堂定地獄?」阿敏疑問。
「你唔特登去問,都可能會係天堂。」我盯住佢清秀嘅臉孔:「但我一答,你一定入地獄。」
「好囉~你咁神聖點敢高攀你。」佢笑一笑。
「你剛才點解咁激動。」
「激動‧‧‧?」阿敏望住我。
「人都已經死咗,明明唔關你事。」
「呃‧‧‧唔知喎~」阿敏佢扮到一副內有隱情嘅樣子。
「又話講你嘅故事我聽?趁依家講,唔好浪費時間。」我表情依然冷若如霜。
「喔?對我有興趣?」阿敏合嘴澀笑。
「知道你嘅故事,或者可以知道點解你逆天不死。」
「講還講,你拎咗我一年壽命點計!?你搞到我自己覺得真係好似短命咗咁!」
「召喚靈魂上人間係需要代價。」我說。
「咁唔講你聽~吹咩。」
「你‧‧‧‧‧‧呃我。」
「哈哈哈哈‧‧‧死神大人喺地獄未俾人呃過呢?」
結果,我果然被阿敏擺咗一道,根本唔存在乜嘢故事。跟喺佢背後歸家途中,佢問咗我好多嘢。
都係離唔開地獄入面嘅事,人間有句說話叫「好奇心害死貓」,佢真係一隻徹底嘅好奇貓。
「死神,你知唔知自己點嚟?」阿敏又問。
「我唔會答。」
「咁悶嫁你‧‧‧‧‧‧」
「話時話,你幾時請咗個攝影師番嚟?」我哋走到一條小巷個陣,我問。
「攝影師?」阿敏疑問。
「由你離開寶琳個刻,後面就一直有個人跟蹤偷拍你。」我說。
「你眼花渣~?」
「我隻眼連地獄有幾深都睇到,你區區一個人類質疑我?」
「咁‧‧‧唔洗理啦,應該係啲鐘意偷影女仔嘅變態大叔姐!走快兩步就冇事。」講下講下,阿敏腳步就跑起上嚟:「死神!我哋鬥快跑到對面街間小食店好冇?!」
「冇興趣。」無聊。
「贏咗請你食嘢囉!」說畢,阿敏就向前直奔。
最終,阿敏用咗十六秒七跑到對面街,正當佢回頭想望下我喺邊個陣,我就瞬間出現咗喺佢面前。
「哇‧‧‧!」佢嚇親。
「真係慢。」我不自覺揚起一抹邪笑。
「你‧‧‧你‧‧‧‧‧‧你玩瞬間轉移嘅‧‧‧!」
「輸就輸。」我撳住前額,搖一搖頭。「算啦,就當係請朋友食嘢。」阿敏走入小食店,坐低。
「朋友?」我重複引述多一次。
阿敏樓下呢間小食店面積雖小,但係五臟俱全,擺放住各種肉串、小食,又有汽水同啤酒,所以吸引咗唔少人放完工嚟休息下。
基本上除咗阿敏之外,其餘人都係有個伴一齊喺到食嘢。
「係,朋友。」佢點頭,語重心長咁講:「點解釋你聽呢‧‧‧‧‧‧即係,同佢相處會幾開心嘅人。」
「同我相處‧‧‧」我盯住她,問:「你好開心?」
「唔,都幾啊。」她會心點頭,笑住咁講:「至少你係死神,對住低嚟一級嘅人類唔會特登講說話迎合我,我都冇不屑你對待生命視若無睹嘅做法啦,因為我知道你係死神,收魂係你嘅天職。」
「‧‧‧」
「但我係人類嘛!我都有自己嘅同情心,所以見死不救‧‧‧‧‧‧」阿敏苦笑:「對我嚟講有啲難。」
「同情心?」
「人類獨有嘅嘢嚟嫁。」阿敏一邊睇餐牌,一邊同我解釋:「即係你見到一個人好慘,你自己都會切身感受到一樣‧‧‧‧‧‧」
「我當然知,你唔洗解釋。」
「咁死神,」阿敏轉頭凝望住我,一雙彷彿能貫穿靈魂的眼:「你又有冇同情心嘅呢?」
「我唔識傷心,我都無辦法興奮。」我望住店入面同朋友、愛侶食嘢傾計好開心嘅一對對:「一切,對我嚟講都係麻目。」
「咁‧‧‧你咪好悶?」阿敏似係想要更加睇透我。
「‧‧‧」我索性轉移話題:「又話請我食嘢?」
「唔!你食乜?」阿敏舉起手,向伙記喊:「要羊、牛、雞肉串各兩份,同兩罐啤酒啊。」
「啤酒,你飲得?」
「得!清涼喎,食肉串一定要配嫁,不過你唔現身又點食到咁嘅人間美食~?你唔係要我自己一個食啊?好lonely姐,個個都有人陪~~」
望住伙記放低嘅食物、飲料,再橫望鋪頭入面嘅眾生相,我合埋眼諗咗一諗,最後,決定走出去鋪頭向左走。
「‧‧‧‧‧‧」阿敏望住我嘅背影離去,嘆咗口氣打算低頭孤獨食肉串嘅時候‧‧‧‧‧‧
四秒後,我以人類肉體姿態從左面出現番,走入鋪頭、坐低番喺阿敏隔離:「如果喺間鋪頭突然憑空出現,會好引起恐慌。」
拎住一枝竹籤嘴中食緊肉串嘅阿敏笑咗一笑,然後吉咗舊羊肉放喺我嘴邊:「打開個口。」
「‧‧‧我自己嚟」我拎住枝竹籤將羊肉吞落肚。
感覺,就好似浸完尿嘅發濕海綿。「正~如果我死咗就真係再食唔到咁好味嘅嘢~~」阿敏睇落食得幾享受:「你頂唔順啲肉嘅‧‧‧‧‧‧咪飲下啤酒囉。」
如佢所講,我拎起罐啤酒嚟飲,一飲‧‧‧味道甜到我差啲想噴出嚟。
「點啊?」阿敏問。
「好甜好甜‧‧‧」我放低。
「吓?正常啲啲苦渣喎‧‧‧」
「我同人類嘅味覺唔同。」我整理番好衣領。
就係我講完依句無耐,就有個拎住羽毛球拍,身材高長、相貌尚算俊俏嘅少年行咗過嚟我哋依一檯,同阿敏打咗聲招呼。
「阿敏!咁啱嘅。」佢一見到阿敏,就瞇起對眼扮少少可愛又帶點古惑咁望住阿敏。
「咦‧‧‧阿宏?你經過呢到啊‧‧‧‧‧‧?」阿敏望住佢,再望望佢身後兩、三個朋友。
「係啊,你呢?」阿宏擺出一副笑眼,再望住我:「哦!男朋友仔‧‧‧‧‧‧」
我目無表情,望住佢。
「好囉~~追你咁耐都唔受溝,原來有個型仔男朋友~」阿宏暗裡咬一咬牙,繼續擺出一副友善嘅笑樣,想同我握手:「Hi!我係阿敏學校嘅同學。」
「呃‧‧‧」阿敏有啲呆咁望住我。
我望住個嗰叫阿宏嘅眼睛,佢一雙眼神輕佻無道,明明只係區區一個人類。
「吓?阿敏‧‧‧佢自閉定聾架?」阿宏笑笑口咁講,佢班兄弟朋友都喺後面陪笑。
「喂,唔好阻住我同我男朋友食嘢ok?」阿敏搭住我膊頭答。
就喺個阿宏想答下一句嘅時候,佢電話突然響起‧‧‧‧‧‧
「喂‧‧‧阿媽?」佢接起電話,幾秒後不可一世嘅表情隨即有變:「咩話‧‧‧‧‧‧!?你話老豆突然喺屋企全身抽搐同嘔白泡!!?報警先喇你!!!!我即刻趕返嚟!」
阿宏收咗線之後,就即刻再見都唔講一聲,就拋低朋友急步離開:「我老豆有啲事‧‧‧你哋食先‧‧‧‧‧‧」
「你朋友走得真係快。」我微笑。
「死神‧‧‧你‧‧‧」阿敏愣望住我。
到結帳離開個陣已經夜晚九點幾,阿敏行番屋企嘅路上,先同我講番啱啱個嗰叫阿宏嘅男仔,佢係咩人。
「死神‧‧‧你今日見到個嗰男仔呢,係我讀緊間中學嘅同學嚟。」阿敏一邊行一邊講:「我初中個陣參加過一排羽毛球班,同佢都算‧‧‧‧‧‧friend過一陣。」
「關我咩事?」跟喺後面嘅我問。
「無啊‧‧‧」阿敏又笑咗一聲,說:「同你講下姐,不過我一直覺得係黑歷史嚟,個陣年少無知。日日同佢去羽毛球場打波,突然有一日佢無啦啦走過嚟抱起我‧‧‧‧‧‧自此我就對佢好反感,第二日仲即刻走埋羽毛球班。」
「對佢嚟講未免太慘。」我揚起淡淺的嘴角。
「聲明埋先!我冇同過佢拍拖!!」阿敏舉起交叉嘅手勢:「全校嘅男仔都冇~!」
「呢啲說話,你應該同你鐘意嘅人講。」我說。
阿敏點點頭,就繼續返家嘅旅途。
之後依一段日子,大約過咗兩個星期?我都默默咁跟喺阿敏身後,每一朝佢同我講「早晨死神」,每一晚佢同我講「早抖死神」,就彷彿已經變成一個習慣。而我則永無變過,一直跟喺佢身後。
有時跟佢去補習,有時跟佢去行街、有時跟佢去海旁、有時跟佢去睇戲、有時跟佢去聽歌,我好似入咗佢嘅生活咁,陪佢做每一件事。
喺外人眼中,佢好似自己一個人咁。
但喺佢眼中,永遠都有一個著住黑色西裝嘅死神跟喺佢背後。
而每一日,佢都會問我唔同關於生死嘅問題。
每一日,佢都會叫我試食唔同嘅食物(一樣咁難食)。
每一日,佢都會對住我笑。
一個咁樂觀嘅女仔,我都開始產生疑惑──佢真係會自殺?每每望住阿敏佢嘅臉孔,我都會諗起依個問題。
但「生死冊」既然有所記錄,點解會一錯再錯。
佢到底‧‧‧
點解會不斷違反生死嘅時律‧‧‧
後尾我知道,能夠影響生命嘅‧‧‧‧‧‧
就只有生命。
藍天白雲,青草送風。
阿敏今日約咗班朋友去南生圍,個到嘅樹長度有二十呎以上高,喺香港係好少見。而佢哋出發係先搭地鐵、再到輕鐵、然後巴士、再者行路、最後租單車入去。
阿敏亦都好似已經習慣咗我嘅存在一樣,就算我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跟喺佢身後,都唔會覺得反感,反而好似多咗個傾計嘅對象。
所以無論佢同朋友去咖啡館飲嘢,定係一齊去食飯,我都會喺背後,直到我查明原因個一日。
「死神,識唔識踩單車啊?」阿敏喺天氣明媚嘅陽光底下,奶白嘅皮膚顯得白裡透紅。
「唔識。」抱住雙手企喺一邊嘅我,瞬間就轉移到佢前面一旁嘅石牆背靠住。
「喂‧‧‧你下下玩瞬間轉移,點感受到美景呀?」踩緊單車嘅阿敏望向我。
「美景?」
「係啊,南生圍就好似一個天堂咁靚嫁!」阿敏答。
「點解人類唔鐘意地獄嘅景色,比喻一個地方靚點解一定要用「天堂」。」踩單車嘅阿敏一超越過我,我就再瞬間轉移到更前嘅地方等佢。
「呃‧‧‧‧‧‧地獄俾人印象太負面啦。」
「咁我反而想睇下,你哋人類嘅審美觀。」
「好,跟住我啊。」阿敏講完,就發力向前踩踏:「喂喂‧‧‧‧‧‧死神。」
「唔?」我望住阿敏。
「陽光燦爛嘅日子,」阿敏望向頭頂上和煦嘅太陽,露出個笑容:「要多啲笑下嘛。」
當然我冇理佢,我從來就唔會笑。
同阿敏仲有佢班朋友到達所謂嘅天堂南生圍後,我覺得好普通,都係一片草地、幾株高樹、仲條河咁解,點解佢哋每個人都可以好似好享受咁‧‧‧‧‧‧
有人影相、有人追逐、有人睇景,對我嚟講唯一優點就係夠人少,安靜。
「阿敏,準備野餐喇。」同阿敏出嚟嘅係四女一男,聽講全部都係佢補習班識,見今個月冇嘢做考哂試就嚟放鬆下。
「死神!」阿敏向我輕輕地招手:「過嚟啦‧‧‧‧‧‧」
「一,我對發濕海綿冇興趣。」我搖住頭講:「二,我上嚟人間係調查你,唔係陪你遊山玩水。」
「嚟啦‧‧‧怕咩羞姐!」佢對住我笑。
果然,不作理會的沉默是應付她最好的方法。
「阿敏‧‧‧‧‧‧我哋有啲嘢想問你‧‧‧!」其中一個女仔向佢招手。
「唉!真係啊,你自己喺個到呆企啦,傻仔。」阿敏不屑我一眼,就去跟朋友野餐去。
「阿敏‧‧‧點解你近排成日喺咁對空氣講嘢嘅?」一個外貌酷似神婆的女生問。
「係囉係囉‧‧‧‧‧‧!我都見到喎‧‧‧!」另一個短頭髮、睇落幾正能量嘅女仔都問。
「你唔係讀書壓力太大啊!!」其中一個叫阿寶嘅女仔追問。
「唔係唔係~」和風輕輕拂過阿敏嘅秀髮,佢撥一撥向另一邊再答:「咁係因為‧‧‧‧‧‧我練緊話劇!」
「吓吓?咩話劇啊?」個位叫玉子嘅正能量女仔問。
「唔,叫《死神來了》。」阿敏點一點頭,答。
神婆拎出一堆塔羅牌出嚟:「咁就等我睇下你演出順唔順利啦!」
「嘩‧‧‧你信呢啲嘢嫁?」阿敏望住神婆啲牌。
「寧可信其有!抽到好牌咪信,唔好咪唔信囉‧‧‧‧‧‧」神婆攤開一張張塔羅牌:「阿敏,揀一張!用直覺!」
「唔‧‧‧」阿敏瞇著眼斜望我一眼,就隨心指咗其中一張:「就呢張。」
「好!開嚟見我!哈!!!」神婆動作極大咁翻開阿敏揀個張牌。
「死神」一開出嚟,所有女仔除咗阿敏之外都不自覺掩住個口‧‧‧‧‧‧
「竟然係死神‧‧‧‧‧‧」神婆數下手指,帶啲神經質咁講:「死啦阿敏!你出演依場話劇個陣可能會賴嘢呀!」
「係唔係真啊?」阿敏反而笑住咁問返。
「你可以信可以唔信嘅‧‧‧‧‧‧不過寧可信其無啊!」神婆一手掃開啲牌,說:「唉算!好餓啊喂,食嘢啦喂!」
叫阿寶嘅女仔拎咗個飯盒出嚟,打開佢:「我整咗‧‧‧愛心蛋卷,你睇下‧‧‧我特登用茄汁醬吱成心形架‧‧‧‧‧‧啊!點解個心形會散咗架‧‧‧‧‧‧」
神婆拎一個大盒出嚟,笑住咁打開:「我整咗好味嘅「普通」飯團,入面冇加魚眼、辣椒、雞子、牛歡喜、包你班傻女食到「姐姐」聲~」
其餘兩個女仔就分別整咗三文治同炒飯,最後一位男仔‧‧‧佢仲拎緊部單反不斷影緊四個女仔。
「喂!阿‧‧‧阿陳文輝,你唔洗再影啦,抖下喇,食啲嘢先。」神婆對個男仔講。
「唔‧‧‧唔緊要。」個男仔好細聲、聲線好弱咁答,然後繼續不斷影佢哋。
‧‧‧‧‧‧特別係阿敏。
直到佢影到咁上下,放低部單反相機打算食啲嘢嘅時候,我先見到呢個男仔嘅樣‧‧‧
佢咪係‧‧‧‧‧‧
「喂!陳文輝,你做咩係咁食阿敏整啲意粉啊!!食下我啲飯團啦!」神婆大罵。
「因為好好味‧‧‧‧‧‧」個位叫陳文輝嘅男仔,展出滿足、幸福嘅神色。
「啊‧‧‧死啦死啦,凍哂啦‧‧‧‧‧‧」短頭髮個位正能量女仔阿寶,佢楚楚可憐咁望住自己整嘅蛋卷。
「阿寶啊!你唔好成日咁婆媽啦,放得入肚就得啦!!」神婆右手拎住三文治,左手拎住私家帶嚟嘅炸油脾。
「哈哈哈‧‧‧女仔細心係好事啊,阿寶。」阿敏讚賞。
「阿敏你點整到咁好食架‧‧‧?」阿寶睇落係一個怕羞嘅女仔,因為佢連聲線都好似個陳文輝一樣咁弱。
「哈哈哈?做咩啊,整俾男朋友?」阿敏以姐姐嘅姿態問。
「唔‧‧‧」阿寶怕羞得望地點一點頭。
「搵日上我屋企教你啦,唔係好易學嫁!」阿敏提醒佢。
今日朝早,我見阿敏五點就起身準備所有材料,睇落都唔易整。
「啊!咩嚟架神婆‧‧‧‧‧‧」一個其貌不揚嘅女仔食咗佢整嘅飯團。
「魚眼飯團啊,嘿嘿嘿,有好多蛋白質架,吞咗佢啦傻豬!」神婆說。
「阿文輝,介唔介意睇下你影啲相?」神婆伸手問。
「嗯‧‧‧」陳文輝睇落都唔係個種大膽嘅人。
神婆拎咗相機望兩望,有啲唔滿意:「你影阿敏就咁多張!影我就得三、四張,仲要張張照妖鏡咁款!想點啊o靚仔!」
「幫你再影多啲!」陳文輝一手搶過部相機,就幫神婆影相。
到佢哋食得七七八八時,就走咗去條橋影相,一係就追逐,唯獨阿敏繼續坐喺地鋪上,抬頭欣賞秋季嘅落葉淡風。
唔夠幾分鐘,佢又望一望我一眼,見我仲企喺一顆樹前靠企住,就雙手放後懶神秘咁行過嚟。
「估下我拎‧‧‧‧‧‧」阿敏佢未講完成句,我已經答,
「意粉。」
「喂!你用透視啊?」阿敏放後嘅一雙手果然拎緊一盒意粉:「我特登留俾你。」
「劣食。」我卑視一眼。
「你食一啖先講喇!」阿敏作勢踩我隻腳。
為咗快啲重返安靜,我決定快手試一啖順下佢意就算,一放入口,果然不出所料,今次係發霉芝士配死魚嘅味道。
「又好難食啊‧‧‧?」阿敏問。
「仲洗講?」
「唉‧‧‧‧‧‧都試咗成兩星期,都仲未知你可以擺啲咩入口‧‧‧」阿敏佢望住我,不明解咁搖一搖頭、再苦惱咁搖一搖頭、再不屑咁搖一搖頭。
「咔」、「咔」、「咔──」就喺阿敏凝思住我個陣,陳文輝又再不斷用單反相機影住佢,就好似想捕捉阿敏嘅每一秒。
「唔好行過嚟我身邊。」我說。
「點解啊?」阿敏笑住問,反而行前咗一步。
「鏡頭對住我,會令我覺得好唔自然。」
「鏡頭?」阿敏聽完我講,就向後望一望,然後就發現咗不斷係咁影佢相嘅陳文輝。
陳文輝俾人發現咗之後顯得有啲手足無措,就扮影隔離嘅樹林、河景掩飾,但都唔會逃過我法眼。
「呃‧‧‧你唔洗理嘅,佢係好鐘意影相。」阿敏拍住我膊頭:「同埋反正都唔會影到你~~」
「佢唔係鐘意影相,」我掃開阿敏拍住我膊頭隻手,再撥一撥走啲塵:「佢係鐘意影你。」
「係咩?冇所謂啦。」被我無情掃開隻手嘅阿敏,竟然反而拉住我手臂:「死神,同你影幾幅相好冇!」
「唔好。」
「好!?」
一秒後,被拉住手臂迫住移動嘅我,講:「你知唔知,你呢家喺外人嘅眼中係點?拉住一團空氣移動,個動作十分之白痴,唔知以為你跳緊舞。」
「係啊?唔緊要啦,逼到你同我影相喎。」阿敏一直傻笑一直拉我到南生圍入面一條連住河邊嘅木橋。
「嗱,記住笑啊。」阿敏拎部手機出嚟,較自拍模式。
當然,我唔會作任何表情,或者眼神交流,就好似出席喪禮一樣咁。
「你影出嚟嘅每一幅相,都會係空氣,入面除咗你,唔會見到有第二個人。」我提醒。
「我個腦入面有你咪得。」阿敏望住我。
「唔覺咁係自欺欺人?」
「至少,我瞞到自己一世嘅話,咁呢個就唔會係謊言。」
望住阿敏拎起手機自拍嘅時候,雖然鏡頭入面冇我嘅存在,但佢都盡可能好似預留咗一個位置俾我咁,每一幅相睇落好荒謬‧‧‧‧‧‧
但對佢嚟講,可能都係一段記憶。
遺憾嘅係‧‧‧
喺調查完畢之後,我就會徹底刪除佢所有記憶,就好似從來冇喺佢生命出現過咁。
所以‧‧‧或者有日,佢再拎出依啲相嚟睇個陣,有嘅只有一片灰白。
「影完?」我雙手放入衣袋,暫時離開。
「哈哈,死神,唔知點解我總係覺得‧‧‧‧‧‧」阿敏望住其中一幅同我嘅自拍,我企嘅個嗰位置:「你喺依一張相,好似‧‧‧默默咁微笑‧‧‧?」
我一邊答一邊離開條橋:「荒謬。」
就當我行返去草地個一邊,就見到阿敏個幾個朋友圍住一齊,好似秘密傾緊啲咩,唔俾得仲喺條橋個邊嘅阿敏知。
「喂‧‧‧偷偷同你哋講個秘密!」神婆細聲咁講。
「‧‧‧咩啊?」短髮嘅細膽女仔,阿寶問。
「唔好講出去啊‧‧‧我驚阿敏知道咗會傷心‧‧‧‧‧‧」神婆悲傷咁摸住自己額頭,拎出剛才塔羅牌抽出嘅個一張「死神牌」出嚟:「其實‧‧‧我啱啱幫阿敏驗嘅,唔係事業運‧‧‧根本唔係幫佢測佢話劇成唔成功‧‧‧!」
「吓!咁會係咩啊‧‧‧?」
「係‧‧‧‧‧‧愛情運!!!!」神婆雙手掩住塊臉:「死啦,你知女仔對愛情幾有憧憬嫁喇,如果我剛才同阿敏講你愛情方面係零機會,佢真係頹咗都似!!!」
「車~~咁渣。」第二個女仔覺得好少事。
「係囉‧‧‧阿敏咁嘅質素,應該好多男仔想追啊‧‧‧」阿寶說。
就喺呢個時候,陳文輝出現喺班女仔嘅背後,陰聲細氣咁講:
「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