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愛情」笨拙的背後靈: 笨拙的背後靈 4「你的笑聲,比喜劇更讓我展露笑顏。」
笨拙的背後靈 4「你的笑聲,比喜劇更讓我展露笑顏。」
日式料理餐廳之內,我正漫無目的地呆坐,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
「阿明!等很久了嗎?」阿優換上鮮紅色的連身裙子,手上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
「阿優⋯⋯怎麼你⋯⋯會拿著這麼多東西的?」我知道阿優能短暫接觸物件,但同時提著這麼多東西的她,令我嚇了一跳。
「快換季了嘛!放心!我有買你的份兒!」阿優坐到我的對面,從紙袋中抽出一條頸巾。
有如活著一樣,阿優拿著毛茸茸的頸巾,面容上更化上薄妝。
「怎麼啦?快試試!藍色跟你最合襯!」阿優走到我面前,還親手為我帶上頸巾。
「怎會這樣的?我怎會能觸摸你的?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確切握著阿優的手,那手上傳來溫軟的觸感。
「阿明⋯⋯你又忘了嗎?你也死了呀。」阿優露出憂傷的表情。
「我⋯⋯我死了?我是怎樣死的?這裡又是那裡?」
「這裡是亡者的國度呀⋯⋯你不會以為長期與背後靈同在,能長命百歲吧?」阿優的面容變得灰白,周圍的環境也變得昏暗起來。
「這樣不好嗎?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你不是覺得我可愛嗎?不是覺得可惜嗎?」阿優用力拉扯掛在我頸上的頸巾。
我開始喘不過氣來。
「不要⋯⋯我不要就這樣掛掉!我還是處男來的!」我用盡全身力氣吶喊,這一聲吶喊,把我帶回光明的地方。
「原來⋯⋯是發夢⋯⋯」
「阿明?你發惡夢了嗎?」晨光照耀的房間,阿優正盤坐在我床上凝望著我。
正確來說,是坐在我身上⋯⋯我算是⋯⋯「俾鬼壓」了嗎?
「你⋯⋯一直在這裡嗎?」明明被她嚇醒,看到她的眼睛後卻生氣不來。
「不是啦~你睡著後我也在地板睡了,但你剛才突然高聲大叫,我才上來看看你的。」阿優搖曳著身子說。
「我⋯⋯剛才說了什麼嗎?」不會⋯⋯發開口夢了吧。
「嘻嘻⋯⋯我還是處男來的~」阿優掩著臉故作害羞地說。
真丟臉⋯⋯莫說是女生,我連面對女鬼⋯⋯也一樣醜態百出。
「阿明你今天不會上班吧?你會外出嗎?會去那裡呀?」阿優在床上跳著說。
明明在我身上跳著,我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唔⋯⋯去那裡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因為阿優已經死了。
「有啊!真的可以去嗎?可以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阿優突然𥖁下靠向我說。
「可⋯⋯可以⋯⋯你別靠這麼近呀。」心臟,我的心臟跳得很快。
被鬼嚇至心臟病發⋯⋯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去那裡好呢?阿明你假日總是窩在家中!悶得我這六年快放霉了!」阿優苦惱著說。
除了工作之外,我又真的很少外出⋯⋯除了偶然走到遠一點的小區拍照外,我的活動範圍幾乎只在這四面牆內。
因為我的愛情運差得貼地,不是收到好人卡,就是連表白的勇氣也沒有。
「阿明!去購物吧!去時裝店!」阿優雀躍地說。
「吓?」買衣服給鬼魂⋯⋯不是該去紙紮鋪嗎?
如是者,我和阿優展開了詫異的約會。
⋯⋯⋯⋯
商場內的連鎖時裝店外。
「阿明!這套好看嗎?還是旁邊紅色的更好看。」阿優正站在展示時裝的人偶位置,模仿著模特人偶的動作。
然後她又跳到旁邊的人偶試穿。
「紅色的較適合你。」我站在櫥窗外說。
「我也是這樣想!但紅衣女鬼好像不太吉利⋯⋯」阿優不捨地看著身上的紅色吊帶連身裙。
原來不止女生愛打扮,女鬼也一樣愛打扮。
在出發到商場前,我問了阿優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想逛時裝店?不能燒點什麼給你替換嗎?」我看著倒後走著的阿優說。
「我問過其他前輩了,鬼魂要收到祭祀品,要在燒毀祭祀品時吶著衪的名字,或在祭祀品上寫上收件人的名字。」阿優扁起嘴說。
「但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嘛⋯⋯而且一直沒有活人看得見我,這裙子我穿了六年!六年了啦!」阿優揚起裙子說。
「但你的家人⋯⋯應該有為你準備點什麼吧?」鬼魂會不會走光呢?
惡念驅散!她是我的背後靈來的!我怎可以生起色色的念頭呀!
「會不會⋯⋯我其實沒有家人?阿明~我會不會是孤兒呀?」阿優激動地靠向我說。
「冷⋯⋯冷靜點⋯⋯可能⋯⋯可能他們不知道你出意外了。」對阿優來說,無論答案是什麼她也並不好受。
這麼年輕就過身了,留下的家人也一定活在悲痛之中。
「我們⋯⋯就盡情去逛吧,你想看的時裝。」如果這麼小的事情能讓阿優得到快樂,我想盡我所能去滿足。
不是她想殘留在世上,而她也只是被迫跟在我身邊,無法活又不能死,就這樣渡過了孤獨的六年。
終於,我看到她了,或者冥冥中自有主宰。
⋯⋯⋯⋯
「阿明!不用啦!」阿優想拉走我,但她無法觸碰活人。
「小姐,麻煩你,我想要外面展示的紅色吊帶裙。」因為我決定買下那條裙子。
「先生,是買來送給女朋友的吧?請問要什麼尺寸。」服務員微笑著說。
「細⋯⋯中碼吧?」阿優比我矮大約十公分,以我一米七多點點的身高,阿優的身高應該接近一米六,身材也不算突出。
「阿明⋯⋯真的不用了呀,我穿不上的⋯⋯」阿優露出尷尬的表情。
是因為「女朋友」這三個字?買是因為穿不上?
「當是一個紀念吧,紀念我一點點的轉變。」從看到你開始的,一點點的轉變。
「先生你⋯⋯買來自用的嗎?你是⋯⋯有易服癖的?」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包好吊帶連身裙的服務員以鄙視的眼光看著我。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火速付款拔足逃離現場。
「阿明!等等我啊!」無法離開我十步之外的阿優被無形的牆壁推著走。
被誤以為是易服癖了⋯⋯
不止是易服癖,和阿優在一起,我還會被誤以為是精神病患者。
⋯⋯⋯⋯
電影院內,我和阿優正以一人價錢,享受二人同行的樂趣。
「哈哈哈哈!阿明!這個好笑!這個真的好好笑!」因為不會有人看到阿優嘛。
阿優選了一套卡通電影,情感豐富的她很輕易便被擊中笑點。
「不行了!快笑死我了!」站在我身後的阿優笑著說。
為什麼阿優站在我背後?因為戲院已經滿座了,作為鬼魂的她,也無必要多買一張戲票佔坐。
「小聲點⋯⋯」我望看背後說。
「阿明你說什麼?哈哈!阿明你快看!」阿優興奮得肯,完全沒有顧及其他觀眾的感受。
「我說小聲點啊!」我提高了聲浪。
「該小聲點的人是你吧?我都沒有發出聲音,你在發什麼神經?」坐在我正後方的肌肉大漢說。
「抱⋯⋯抱歉。」對了,聲到阿優說話的人,只有我。
被影響的觀眾,其實也只有我。
「抱歉,阿明!但真的太好笑了!」阿優捧著腹說。
就這樣,我在阿優的笑聲中看完了這套不太好笑的喜劇,這大概是我在電影院中受到最大騷擾的一次。
但聽著阿優的笑聲,我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
「好吃嗎?阿明?一定很好吃吧?」
日式料理餐廳之內,我正吃著豐富的雜綿刺身拼盤。
「阿明~~我也想吃呀!」阿優扭擰著說。
「你跟我說也無用呀?我又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雙人枱的座位上,阿優正坐在我的對面。
「嗚⋯⋯一定很好吃的⋯⋯」阿優露出失望的表情。
「對了,昨晚你說我爸爸的消毒藥水很濃,背後靈也有嗅覺的嗎?」鬼魂應該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吧?
「唔⋯⋯正確來說是沒有嗅覺的,但你喝咖啡時我會感覺嗅到咖啡的氣味,看到吃榴槤的人會嗅到榴槤的香味,大概是⋯⋯一種記憶吧⋯⋯身體記得的香味。」阿優集中精神想拿起碟中的三文魚刺身。
「原來是這樣嗎?」那嗅得到,比嗅不到更難受吧。
「但你爸爸的消毒藥水味特別濃烈呢。」阿優手中的三文魚刺身被我夾走了。
「別玩弄食物,好吃。」我迅速把肥美的三文魚刺身送入口中。
「阿明!討厭!我生氣了!」阿優鼓氣腮子站起離開。
「唉呀!」無法離開我十步距離的阿優,撞倒了無影的牆壁跌倒地上。
真笨⋯⋯
「阿明!這裡⋯⋯」阿優指著在我十步範圍內的另一個食客。
有什麼特別嗎?
「這裡有另一個背後靈⋯⋯」
在這世界上,被背後靈纏身的人,也怎會只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