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愛情」笨拙的背後靈: 笨拙的背後靈 3 「就算是失憶的背後靈,也該有個稱呼吧?」
笨拙的背後靈 3 「就算是失憶的背後靈,也該有個稱呼吧?」
「怎樣怎樣?味道怎樣?」
接受了原來我被背後靈纏繞的現實後,我們的同居生活就此展開,我們第一件共同做的事,是煮食。
「好靭⋯⋯而且太咸了。」沒有下廚經驗的我,靠著失憶背後靈的指導,造出了人生中第一頓晚餐。
黑椒牛扒,生菜沙拉和兩隻荷包蛋。
「唉呀⋯⋯應該是煎太久了!那個黑椒汁應該下多了!吃荷包蛋吧!時間掌握得剛剛好!蛋黃會流出來的啊~」女生一臉期待凝望著我。
「甜的⋯⋯」但這荷包蛋也失敗了。
「怎會的?不可能呀!」女生驚訝地說。
「剛才下的⋯⋯應該是糖⋯⋯不是鹽。」而我亦開始意識到兩件事。
「阿明你真笨啊!鹽和糖也分不清!」女生長嘆了一口氣。
「是你加的⋯⋯」我的背後靈,能短暫接觸到物件。
「吓?是我嗎?抱歉啦⋯⋯你應該在器皿上加個標籤嘛!」女生打算蒙混過關。
而且我的背後靈,非常笨拙。
「下了黑椒汁應該不用再加醬油的。」笨拙,而且自把自為,只要覺得是對的就會一鼓勁兒去做。
把醬油拿起,還失手掉下,讓過量的醬油加到黑椒汁中,全是她的所作所為。
我開始懷疑⋯⋯我的不幸,和這背後靈有關。
「阿明⋯⋯你生氣了嗎?」女生露出內疚的表情說。
「不⋯⋯我只是在想事情。」印象中我的倒楣日子是從六年前開始,從她跟著我開始。
「但怎麼辦?晚餐都弄得一團糟了。」女生一臉費勁地以手指弄破蛋黃。
「不要緊⋯⋯我吃沙拉就可以了。」說到底也是鬼魂,被她一直跟著不會影響性命嗎?
「嘻嘻,阿明你就是這麼善良,從不對別人生氣!」六年的時間,女生或許比我想像的更了解我。
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女生就像認識我很久的朋友,但我對她的事卻什麼也不知道,因為連她自己也想不起來。
「對了⋯⋯你真的什麼也記不起嗎?」我夾起被她弄穿的雞蛋。
真神奇⋯⋯世界上真的有鬼⋯⋯還能這樣觸碰物件。
「嗯⋯⋯就連怎樣掛掉也不記得,只知道一張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你的背部。」女生撐大圓圓的眼睛說。
「但總得給你一個稱呼吧⋯⋯」別這樣看著我嘛⋯⋯會令人心跳加速的。
「唔⋯⋯你想怎樣叫我呢?」女生一臉疑惑地說。
「麻⋯⋯倉⋯⋯」我想起了一套日本電影的女主角。
「什麼?」女生靠向我說。
「阿優!叫你阿優好嗎?」很可愛,同時亦很可惜。
「阿優⋯⋯啊!我想起來了!」女生突然大叫起來。
「是你最喜歡的那AV女優!那套⋯⋯癡女背後靈的女主角!」女生恍然大悟。
「你你你你你!你怎會知道的?」她怎會知道那位是我特別鍾情的女優,怎會知道那套是我最喜愛成人影片的十大之一?
難道⋯⋯
「唉呀~我都跟著你六年了,你的喜好習慣我也怎會不知道呢!」女生又再露出自滿的表情。
難道我秘密地欣賞電影的時候,她也站在我背後?
「放心!男生嘛~會看這些電影也很正常的!」女生一臉不在意,但我的下巴已快掉到地上。
「你都看著嗎?我指在我看⋯⋯電影時幹的事?」或者我太小看背後靈這回事了。
「我偶然會陪你一起看呀⋯⋯但通常我在你進入下一個環節時會先躲開的!放心!我很重視你的個人私隱的!」女生認真地說。
你肯定⋯⋯你有尊重我的私隱嗎?
「就叫阿優吧?反正都是一句嘛~」女生對自己的名字取自於女優並不介意。
而這六年間,我又真的在有私隱的情況下活著嗎?十步的距離,我根本無法避開她的視線。
⋯⋯⋯⋯
「阿明!阿明!你爸爸回來了!」
自此之後,我便稱呼我的背後靈作「阿優」。
「我知道了!你可以把頭縮回去嗎?」阿優能穿牆過壁,而且她一直處於無人看見的狀態,所以她不習慣敲門。
就算我在洗澡,她也會照樣探頭進來。
「哈哈~抱歉啦~你繼續吧!但世伯回來了,你別邊洗澡邊唱歌了啦~」阿優說罷把頭顱退出浴室門外。
真的⋯⋯隨時會被她嚇死。
或者這六年間,我已經被阿優看光了無數遍。
「阿明,你的頭顱怎麼包著了?發生意外了嗎?」爸爸少有地回來了,經常留在醫院值班的他,回來的時候總散發著我討厭的氣味。
「嗯~世伯總是一身消毒藥水的香味呢~」但阿優似乎不抗拒這種味道。
「你嗅得到嗎?」難道背後靈⋯⋯是擁有嗅覺的?
「唔⋯⋯也不能說是嗅到⋯⋯該怎解釋呢?」阿優托著下巴苦惱地說。
「你說什麼?」爸爸邊說邊向我步近。
「無⋯⋯無什麼。」對了,只有我能看到阿優,爸爸並不知道屋內存在一隻女鬼長達六年之久。
「過來,讓我看看。」當醫生的爸爸想親自檢查我的傷勢。
「不⋯⋯不用了。」但我向後退了一步。
「讓我⋯⋯」爸爸伸出友善的手。
「我說了不用!」但我撥開了他的手,還有他的關心。
一直以來,我也拒絕他的關心。
「阿明⋯⋯你不應該這樣對世伯呀⋯⋯」阿優以擔憂的眼神凝視著我。
你⋯⋯根本不明白,就算你跟著我六年,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的媽媽,是被我的爸爸害死的,他不應該選擇我,應該活下來的,是我的媽媽才對。
我的爸爸不懂面對我,而我同樣不懂面對他。
記得我小時候並不是和爸爸生活的,我在媽媽的娘家長大,在三個姨媽的照顧下成長⋯⋯大概在步入小學的時候,我的爸爸說從此以後由他來照顧我。
然後,我便被他帶到現在身處的家,只有兩個人和四面牆的家。
「阿明⋯⋯」阿優又再穿門進入我的房間。
「敲門。」我冷淡地說。
「什麼?」阿優抓著頭皮說。
「下次進來之前,先敲門。」我一直以來不知道阿優的存在,但現在知道了,便不能接受在毫無私隱的狀態下生活。
「但⋯⋯會嚇壞你爸爸吧?」阿優尷尬地說。
「也對呢⋯⋯」半夜突然出現敲門聲的確有夠嚇人。
「阿明,世伯其實很關心你的。」這六年時間,除了我,阿優亦看著這家中的另一個住客,我的爸爸。
「我知道。」我知道選擇我,他並沒有後悔。
「不可以⋯⋯和他好好相處嗎?一生人,只得一個親生爸爸的啊。」阿優坐到我的床上。
爸爸⋯⋯對我的事表面上不大理會,無論是學業還是事業,他沒有干預我的選擇,我說想當攝影師,他便給了我一筆資金購買戲材,他沒有逼我走上他的道路,當老師同學都對我寄予厚望,以為我會和爸爸一樣成為出色的醫生之時,只有他是站在我這邊,支持我。
但我們,存在無法消取的隔閡,我們對媽媽的事都避而不談,每年媽媽的忌日他也一言不發地和我一同拜祭。
是埋怨我吧,選了我,你的愛人便留不下,而我⋯⋯亦被迫在沒有母親的環境中成長。
「原來發生過這樣的事⋯⋯」我簡略地向阿優說明我和父親無法好好相處的原因。
「嗯⋯⋯」因為我們都是共犯。
「那⋯⋯阿明你的媽媽,是怎樣的人?」阿優微笑著說,她笑時呈現的酒窩擁有讓人舒坦的魔力。
「她是⋯⋯很美麗的女人。」我對母親的印象,隨了墓碑上的相片,就是從三個姨媽的口中得知。
我的母親是家中的幼女,四姐妹中我的媽媽最漂亮,她是我爸爸工作場所的同事,同是醫生的她和我爸爸交往不久便已結婚,婚後更成為全心全意打理家頭細務的全職家庭主婦。
然後她懷上我,在臨盆之際卻遇上交通意外。
失血過多的她堅持要先把我誕下,而治療被延誤的她失去了性命。
作為醫生,她同樣知道自己的選擇,和自殺沒有分別。
「阿明!你媽媽很偉大!」阿優聽著淚如雨下。
背後靈,也會流淚,像我在天台摔倒時一樣,她也是哭泣著的。
「阿明,很晚了,你還不去睡嗎?才剛出院無多久⋯⋯還是早點休息吧!」阿優站了起來,想穿過房門離開。
「阿優!我⋯⋯我還不想睡,可以陪我多聊一會嗎?」這六年以來,我連一個交心的朋友也沒有,進入大學後舊有的友人也各散東西。
「可以!我想有人和我聊天想很久了!」阿優燦爛地笑著說。
這一刻,我們都彷似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朋友。
但如果這刻我知道等待我們的,是怎樣的未來,或許我不會跟她走得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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