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既唔好喊,一家人齊齊整整食埋最後一餐就上路。」子淇挽著劉公子的手,兩人也淚流滿面卻嘴角含笑。

把握最美時光,享受第一餐,也是最後一餐。

「劉公子,時間差唔多,係時候要番去。」馬面攔住他們。

二人呆著,不知如何反應。

「馬面大哥,求你通融下......」劉公子合十求饒。





馬面搖頭。

「求下你,我地十五年冇見,求你比我地食餐安樂飯......等阿劉食飽好上路。」子淇更跪在地上請求馬面。

馬面退後一步,一手把子淇拉起身。

「地府有地府既規例,任何人都唔可以隨便違反!此時劉公子本應回到地府,但本官一直通融!」馬面冷冷說道。

劉公子與子淇無話可說,只是相擁而泣。





我把二人分開,子淇漸漸鬆開雙手。

「阿劉,要走既始終要走,實在唔可以強求......我無後悔過等你十五年!」

「子淇,如果下世仲可以投胎做人,我一定會娶你做老婆,一心一意咁對你......」

又是一個不可能的承諾,一個由世人自欺欺人而維繫的承諾。

劉公子伏在地上,抓著地下。我輕輕拉動著他離開天橋。





「爸爸......你唔好走啊......放開我爸b啊衰牛!」福仔抱著我的牛蹄。

馬面瞄了我一下,我明白執行職務時不可心軟。

我輕輕抖動牛蹄,福仔隨即放手雙手,彈開數米。

我沒有選擇,牛頭與馬面不是冷酷無情,而是秉公辦理。

我與馬面沒有回頭,我明白塵世間的事物,我們不應留戀。


劉公子也沒有回頭,他或者明白作為亡者,不能再苦苦眷戀人間。

哭泣聲於我們而言已經等同潺潺流水聲或颯颯吹葉聲,成為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從此我們沒有感覺,哭泣,已是可有可無,不使我們的情感泛起丁點漣漪。





每位回魂過後離開塵世的亡者也會哭泣,不出兩個原因。

一是滿足,二是遺憾。

一是滿足自己有幸於家人相聚,留下最美回憶。

二是遺憾自己尚未放下塵世的事物。

但牛頭,已經麻目了。

回到地府,又再重覆同樣工作,我又再重遇那個腳步沉重的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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