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我們反擊。」

阿基洛夫罕有地主持會議。不意外,從他口中永遠沒什麼好消息。

「所以三個月內我要增加兩陪的戰鬥力。」

「分開六隊,你們一人一隊。主要是16歲到45歲為目標,其他由你們來物色,反正覺得有戰鬥力的一個不剩地給我活著捉回來。」

從椅子上站起來,邊走到桌子的面前邊說。表情不帶一點笑意,眼神冷漠得讓人發毛。





「沒用的,妨礙的,處理掉。不要浪費時間。」

一個月前村子被血洗的場景霎時覆蓋了視線,血肉模糊的屍體,在沙地上悄靜流淌的血液歷歷在目。然後男孩陽光般的笑容讓心臟畏縮了一下。

「有問題?」

他的聲音把我從影像裏叫回來。理所當然地沒有異議的聲音,我盯著他那張讓我作噁的臉。

「埃斯佩今晚七點前要回來,記得嗎?」





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對埃斯佩問道。憤怒瞬間湧上心口,我握緊拳頭,強忍著不露聲色。

「記得,父親。」

她恭敬地點頭,語氣略帶柔和。指甲陷入了手心。

「很好。行動吧。」

他的說完後便轉身打算走回椅子上,其他人也打算離去。





「有勝算嗎?」

管理著憤怒的聲線,我沈著氣問。

「什麼?」

已經走到門口的五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我。我冒犯的語氣讓阿基洛夫猛然地轉身,他盯著我問。

「這場仗,我們勝算有多少?」

他不悅的表情沒有讓我畏懼。我直視著他的雙眼問。

「那要看你能給我找多少兵力。」

他不屑地笑著說。





「可惜你不會死而復生,不然我會把埋在地下的屍體都挖給你。」

我露出自信的笑容回答。

「所以你最好給我贏。」

我瞬間收起笑容目光冰冷地對他放話。他不屑的笑變很燦爛。拳頭用力得抖震,能感覺身體在怒火中燃燒。懶理其他人多餘的目光,我走出了房間。


再次親臨人類的居住地,心景上有著不一樣的變化。以前我對於別人的生活,性命不感興趣也不想干預。現在,身體裏有般動力推動著我去殺戮。如果我努力取掉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幸福,那麼或許幸福便會換到我的身上去。抱著這樣的想法注視著眼前簡陋殘舊的村莊,我沒有感到一點點的罪惡感。這只是一場換來幸福的祭祀,而祭祀需要祭品。

我轉身注視著我的軍隊,他們幾百雙眼盯著我,等待我發號司令。我要喊些口號提高士氣嗎?早知是道就多看點戰爭片。我皺著眉頭思考要怎麼開始。


「嗯......去吧。」





我還視著幾百個部下,對開口感到苦惱。我深呼吸後,再次躊躇了一下後,舉起手指著村莊,用最平平無奇的語調說。

「快點去吧!」

幾百雙眼依舊盯著我原地不動。我難堪地深呼吸,提高了聲量不耐煩地對他們罵。沒有一點延誤,他們氣勢磅礡地向著村子衝過工去,兩三秒的時間,幾百個人變成幾百隻怪物。我跟在他們的身後,帶著龐大的身軀在村子裏橫衝直衝。

第一個死在我身上的是個印度女人。她護著她身後的孩子,拿著是刀在我面前又是哭又是叫的揮動著。表情非常的悲壯,顫抖的瞳孔充滿了血絲猙獰地怒視著的,眼淚停不下來地流下,對著我張牙舞爪。熊掌握碎了她的脖子,刀重重地掉在地上。她身後的可憐兒子畏縮在床角驚駭地瞪著母親的屍體,身體停不下來的顫抖,掩著耳朵尿濕了褲子。

第二個是個中國老伯伯。他的兒子被強行捉走的時候,他死纏爛打地趴在地上抱著他兒子的腿。我一腳踩斷了他的手臂,然後揮一下手臂,他便輕盈地飛撞到牆壁後倒下。兒子的傷心欲絕的慘叫聲刺痛了我耳朵。

第十個是個中國的孕婦,這試圖隱藏老公。熊掌穿過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老公邊驚天動地地呼喊著妻子的名子邊被捉走。

第九十九個是個幾歲的印尼女孩,我抓破了她的喉嚨。第二百八十七個是個泰國殘疾男人。第五百個也是個泰國男人,第七百零一個好像也是個男的......





剛開始,我想用心地記下那些為了我的幸福而犧牲的生命。後來,我習慣了血液的溫度、熟悉了那股鐵銹般的氣味、對紅色這個顏色感到沈悶。漸漸忘了當初推動我去殺戮的動力是什麼,激動迫切的心情在人類的慘叫聲下被平復。變得麻木的心臟只記得那些死前還在拼命掙扎絕望怨恨的表情。

第三個月的第一天,淋著細雨我渾身是血地站在屍橫遍野的小鎮裏,手上捉著一個女人的脖子。一千零九......鬆開手,她軟癱在地上。抬起頭,感受墜落到臉上的雨水,感謝著他們替我清洗著是臉上乾掉的血跡。

「再往前走二十分鐘還有一個小鎮......」

「今天收隊吧。」

隊長的話讓我變得敏感,我立馬打繼了他的提議。

「可是......遵命。」

我怒瞪著他,他馬上把話吞回去。

我不捨地遙看著遠處前方的景色幻想著那邊的生活。二十分鐘沒有很遠。我轉身離開。






我現在在幹嘛?我不知道獲得幸福的辦法是什麼,所以跟著阿基洛夫說的去做。可是為什麼卻覺得離幸福越走越遠?殺光了人類,把他們變成我們,世界會變回和平嗎?我們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平凡地生活嗎?

「烏爾斯......烏爾斯......」

肩膀被拍了一下後,我才從恍神中醒過來。

「到了。」

我疲倦地張開眼睛,坐在我對面的士兵站起來對我說。這我才發現坦克早已停了下來,士兵也陸續地下車。

「哦......把他們鎖到拘留室。完事後休息吧。我先去報告。」

「遵命。」

下車後我沒精打采地向隊長交帶過後,便獨自走向那條透明的隧道。夕陽美得讓人惆悵,橘紅色裏夾雜著一絲絲棉棉的粉藍和淺紫色,幻麗的色彩渲染著天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對此美麗感到美中不足。是酥軟的四肢嗎?還是算筋皮力盡的心臟?

「回來了?怎麼樣?」

推開門,阿基洛天坐在心臟的中央看著書漫不經心地問道。

「二十七個男,十九個女。」

不想接近他,我像平常一樣站在門口的附近報告著。聲音裏失去了靈魂。

「嗯,數目維持得不錯。最後一個月,試著每天把數字上升到七十吧。」

他抬頭看著我滿意地說。伴隨著他的話,淫蕩的呻吟聲從樓上的客房傳到了低層,心臟被熟悉聲音勒緊。

「知道。」

慢了一拍,我冷冷地回答。視線定格在眼睛的空氣,胸口被怒氣壓得發痛。

「需要什麼?」

看我沒有離開,他困惑地看著我問。呻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激動。

「沒有。」

怒火灼熱著氣管,在呼吸變得更不暢順前,我迅速地回答後便走出房間。深呼吸,心臟的疼痛更清晰地傳遍身體。到頭來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無能。不想回去那煩擾的動物園裏,我站在墜道分叉口的旁邊自責地欣賞著漆黑前的的半顆太陽。

「慢走,下次再服侍你。」

忘了時間,挨斯佩的嬌滴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轉頭望過去,這次不是油頭大叔叔,是個外國年輕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棕色頭髮,身體健壯。上半身幾乎都是由肌肉組合而成。缺陷是他稍微比埃斯佩還矮。

對像變了,情況還是沒變。她身上還是滿身瘀傷,脖子明顯有被勒索過的痕跡,手碗也被磨捐得破皮。他右手扶著她的腰,左手在她的屁股上游走。露出猥瑣的笑容,左手暴力地捉住她的屁股後一聲不吭地離開。


目送他離開後,埃斯佩才轉身發現了我的存在。我們對視了幾秒後,她便朝著我旁邊的隧道口前進。我快步走上前用用力地捉住她的手,她錯愕地回頭後想要掙脫,但我還是沒有放開的意思。加重了力度,我好像把她弄痛了,她瞳孔的顏色從淺啡變成酒紅色。她怒視著我更用力地想要擺脫我,我走上前把她另外一隻手出捉住。隨著她越來越激動地掙扎著,表情變得猙獰,怒意也跟著飆升。我壓制著她用力揮動的雙壁把她向前推,她腳步狼狽地後退,直到撞上了玻璃。我們互相怒視著對方。一不留神她用腳把我絆倒在地上。我拉著她在地上滾了兩圈,我壓在她身上瞪著她,她也瞪著我。

「痛嗎?」

我再次加重力度,她皺著眉頭呼吸變得沈重。

「為什麼痛不說出話?為什麼對著我掙扎對著他不掙扎?為什麼?」

我對著她怒吼,她停止了掙扎,酒紅色的瞳孔變成深藍色。憤怒發洩在她身上後,罪惡感隨之而來,我鬆開手在她旁邊喘著氣躺下。

「為什麼不反抗?」

她正想要坐起來,我虛脫地問道。

「因為是父親的安排。」

她又躺了回去。

「為什麼要聽他的?你就沒有你想要的嗎?」

她的回答再一次惹毛了我,我對著空氣生氣明之故問。更氣得是自己也在做一模一樣的事。

「醒來的那天,父親告訴我們別嘗試回頭看,因為後面什麼都沒有。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怎麼會有想追求的東西。所以他所追隨的便是我們的所追隨的。」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關於她自己的話,我轉頭看著她被打得紅腫的側面。如果當初她睜開眼看見的是我,現在會怎麼樣?

「要是最後發現這並不是你想要的?」

內疚的心讓怒氣消失,我接著問。

「一無所有地醒來,眼前只有父親。那當然是理所當然地跟隨父親,我們沒有選擇。」

愧疚讓我沒辦法繼續直視她的眼睛。我憎恨那個懦弱的我,你遇到我還真倒楣。我別開頭重整呼吸。

「我......和你父親,你選誰?」

我鼓起勇氣重新看著她問。她沈默地看著我瞳孔的顏色變成了藍色。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放手。安靜在空氣流動的瞬間,我在心裏重覆地乞求著。

「父親。」

不留情,殘忍地在我胸口挖了一個血洞。我連補嘗的機會都沒有。

「走。」

我別開頭,看著只剩四分之一的太陽失落地說。

「走!」

她無動於衷。我憑什麼傷心,是我掉下她......對自己的難過感到不要臉,愧疚和難過在心裏矛盾地鬥爭。我不耐煩地對著空氣喊。

「現在為什麼不走?」

更討厭總對她洩憤的自己,但怒意怎麼樣都趕不走,我轉身對著她發怒。

藍色的瞳孔安靜地凝視著我。她身後的雲彩沒剛才的顏色鮮豔,天空也開始變暗。鼻尖貼著鼻尖,幾秒鐘的凝視意外地讓心跳在瘋狂地加速。我靠近她的臉,毫無預兆我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