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愛情]《別離》: 第四十章 實習醫生

一星期後的下午時分，新一屆的實習醫生就來了，亦一如劉國煒的安排，三男三女準時到達外科部門，先聚在陳少恆的辦公室裡，分配了兩女一男的組合予林哲宇帶領，剩下的則由陳少恆負責。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林哲宇先坐了下來，拿出幾天前才發來的實習資料，核對著檔案裡照片的容貌和面前三個真人的模樣。

眉頭一皺，問：「你就是梁曉寧？照片……不太像你。」照片上的明明是個瓜子臉的清秀女生，怎麼眼前真人竟是個圓臉女孩？

梁曉寧尷尬地說：「是麼？那時候比較……瘦一點，嗯。」

「李倩兒，你的性別……是男的？」



李倩兒連忙說：「這個我填錯了，我以為填交叉的是代表刪除選項，不好意思。」

林哲宇神色自若，又翻開另一份表格，道：「程允軒……」

「嗯？」

「沒事，資料對了。」還好尚有一個沒那麼粗心大意吧，眼前這男生長得陽光好看，表格上的字體亦剛勁有力，予人感覺挺積極進取。

林哲宇把檔案都收好在抽屜裡，說：「不知道你們在外面有沒有聽過我或陳醫生的八卦，肯定都說我人本來就兇不起來，可是我要澄清一點，從醫的並不容許人為過失，我不扯嗓子罵人不代表我姑息任何錯誤。做醫生必須真誠而細心面對病人，把握好你們行醫的最基本態度，明白了嗎？」



女生們不免有點心虛，唯獨程允軒一直掛著燦爛自信的笑容正視林哲宇，大聲地回應：「明白！」

林哲宇點點頭，站起來說：「現在跟我去巡房，有紙有筆的都帶著記重點，待會教的我不想重複第二次。」

結果收工前的三個小時，林哲宇就一直帶著三個懵懂好奇的「孩子」四處走，講解斷症流程、和病房護士的溝通合作、不易發現的病徵、遇上緊急個案的突發安排等等，基本上把自己所知的都告知，而事實上他還沒有足夠信心表現得可以指導他們面對一切疑難，但既然被委以重任，也就照直處理。

晚上八點二十分，顧天行的車已停在醫院門口，林哲宇看見了，便加快腳步跑了上車。

關門第一句：「今天累死了……」



「做手術了？」

「比做手術還要累，明知道我說話從來不在行，偏要讓我帶新的實習們，口水都耗乾了，還要帶他們到處走，但我又不知道如何組織才算說得好，兩女一男的，男的還可以，女的似懂非懂的樣子，我說了也不知道她們明不明白……」

顧天行摸摸他頭，說：「辛苦你了，帶你去吃點好的，嗯？」

「嗯。」林哲宇瞄向前方，問：「那你幹嘛不開車？」

顧天行笑著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

林哲宇也笑著低罵了一句，湊上去親了一口，顧天行就開車了。兩口子就是慣了這樣，顧天行對他照顧得妥妥當當也當然不求甚麼回報，但每次這甜絲絲的一吻都很重要，重要得讓顧天行可以為一吻樂上半天，心情一好連公司裡的下屬員工都受惠呢。

帶著林哲宇來到一家吃過很不錯的小炒食店，顧天行一坐下便拿起菜牌，喚上伙計便點了菜－完全不用過問林哲宇，他大概比他自己還了解他的口味。林哲宇滿意地笑了，呷了一口熱茶，拿出手機打算看看未讀的訊息。

「謝謝林醫生，今天辛苦你教了這麼多。」



林哲宇會心一笑，好奇地點上發送者的頭像，原來是程允軒。簡單回了一句：「不用客氣，好好學習。」

正想收回電話，突然又傳來了，這次是一個微笑的表情符號，林哲宇看了看沒理會便收好了電話。

食物都來了，林哲宇滿意地先給滿桌的菜拍了張照，然後就開動了。顧天行還沒動筷，便先拿起幾隻蝦到自己面前，全都剝好了殼再放到林哲宇碗裡。

林哲宇：「別只剝給我吃，你也吃啊。」

「嗯，你先吃。」

林哲宇樂意地點點頭，然後把鮮美的大蝦放進口裡。

「好吃嗎？」顧天行問。



「沒你做的好吃。」林哲宇沒刻意哄他，上回在家裡煮的海鮮大餐，全都由顧天行當大廚一手一腳煮出來，食材本來就上乘，再加上顧天行愈見成熟的廚藝，吃得林哲宇津津有味。事實上這次光顧的店也不是甚麼普通菜館，都是網上食評一致讚好的食肆，可是一有比較馬上就輸了。

顧天行笑道：「寶貝你不能這樣啊，帶你去哪裡都說我做的好吃點，你叫人家怎樣做下去？」

「我都說實話啊。」

看著林哲宇吃得有滋有味的滿足神情，還附贈一句又一句由心而發、自然流露的讚美，顧天行開心得恍如賺得了全世界。

回到上班的日常還是繼續帶實習，林哲宇可頭疼了，問甚麼問題，梁曉寧都答不上，彷彿從沒聽過他講解一樣；李倩兒能力不弱，可是慣了每三十秒就看一次手機，沉迷得連林哲宇問她話也聽不到好幾次；倒是程允軒最標準了，永遠準時報到，陽光的笑容長掛臉上，答問題最積極，應變方面的知識表現出眾，態度也彬彬有禮的，所以很快就在林哲宇心裡留下不錯印象。

為人師表必然一視同仁－這句話明顯不符現實，既然花同樣份量的心神在三人身上得出這麼大的差異結果，那倒不如把更多精力放在一個積極好學的學生身上，所作出的化學效果可能足以培養出一位相當出色的外科醫生。

所以林哲宇對於程允軒教得特別用心，而似乎愈用心，這小子就愈積極地聽，林哲宇這回可安慰啊，雖然突然多了帶新人的重責，但得到三份之一的回報，總算沒那麼難熬，加上能參與栽培一個未來的成功醫生，使命感也莫名添了幾分。

午飯時間到，林哲宇正在飯堂買餐回辦公室吃，突然身後被拍了一下，回首一看是程允軒，便釋然一笑，問：「怎麼了？」



「我有些問題想請教林醫生你……你有空一起吃飯嗎？」程允軒搔著頭問。

林哲宇爽快答道：「可以啊，買來我辦公室吧。」取了餐，說：「待會上來吧。」然後就走了。

程允軒眨眨眼，心臟急促跳著……

沒等多久，程允軒就買好來到林哲宇辦公室了，恭恭敬敬的把食物放下，那青澀害羞的樣子讓林哲宇不期然想起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戰戰兢兢的面對劉國煒呢。

林哲宇笑道：「別太拘謹，和我吃飯很緊張麼？」

「是有點……」

「緊張又夠膽主動約我喔？」



「那個……」

「好了啦。」林哲宇笑著打開飯盒，說：「說笑而已，有甚麼要問的就問吧。」

其實程允軒要問的也不是甚麼複雜問題，林哲宇只花了一分鐘就給他解釋清楚了，而事實上問問題也只是個榥子，真正的目的……程允軒放在心上，林哲宇卻一點意識都沒有。

電話響起，林哲宇一接聽，那暖心的聲音就傳到耳中了。

「寶貝，想我嗎？」

林哲宇攪著飯，道：「一點點。」

「就一點點而已啊？」

「唔……可以再多一點點。」

「今晚接你回家怎樣？」

「今晚我要開夜班，你不記得了？」

「啊……該死的，我記錯了。」

「不會太晚的，別等我門了。」

「我一定等你！寶貝我想你！」

「我跟同事在吃飯呢，晚點再回你電話。」

「這樣啊……那不阻你了，待會有空記著打給我。」

「嗯，拜拜。」

林哲宇甜絲絲地掛了電話，程允軒便問：「女朋友啊？」

林哲宇搖搖頭：「不是。」男朋友啦，你懂麼？

程允軒不懂，既然不是女朋友，他便斷定那是他媽。

「對了，林醫生你這個星期六有空嗎？」

林哲宇想了想，反問：「待會看看，怎麼了？」

「星期六我們一大堆實習的去燒烤，就想把你也叫上了。」程允軒說。

「你們實習的去燒烤，叫我幹嘛？」林哲宇也真好奇了，以前的確也有這種傳統，各部門的實習醫生因為都是慣被責備的一群，感同身受所以關係都不錯，聯誼活動亦少不免。

問題是，你們聯誼，與我何干？

程允軒解釋道：「就那些女生嘛……她們都說你帥、當你是男神啊，所以很想約你……」

林哲宇拿起手機看，不時故作鄙夷地望他，說：「你當我甚麼啊？給你邀來哄女生？」

這哪是我的想法……我的目的根本不是這樣。

程允軒為難地說：「要是你沒空的話也沒關係的，真的。」

林哲宇呼了口氣，說：「那天我假期，最好別約太早，我怕起不來。」

「你真的來啊？」程允軒雙眼瞪大著幾乎要發亮的興奮，道：「太好了！」

林哲宇失笑一聲，說：「就看看你們搞甚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