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光耀起床的時候感到有點不適,除了頭暈之外,還一直在搞肚痛,身體欠佳的情況下,根本無法上班,於是他向公司申請了一天病假。
 
也許是昨天燒烤的時候,吃了一些不乾淨或未熟透的東西所致吧。
 
「食啲野,然後食藥啦。」財叔從廚房端出了白粥和炒麵:「再唔得就落去睇醫生。」
 
拉肚子至身體感到有點乏力的光耀搖頭道:「唔睇,樓下個醫生咁貴。」
 
「貴都要睇架啦,有啲錢唔慳得既。」
 




「我後生仔黎架嘛,一陣落去跑步,出完身汗就無事啦。」光耀拉起了衣袖,展示著手臂上的肌肉。
 
「是但你啦…」財叔戴起了帽,穿起了鞋。「我夠鐘落去開鋪喇。」
 
「一陣落黎幫你睇鋪。」
 
「病就喺屋企休息吓啦。」
 
「得啦長氣。」
 




吃完早餐後,光耀便更衣下樓,打算吸取一下外面的陽光氣息,順道散一下步。
 
升降機門打開,他沒有立即走進內,因為眼前的景象讓他產生了遲疑…
 
升降機內,站著了三個人,兩名師奶,一個老伯,而那位老伯的身上泛著白光,雙腳離地…
 
光耀認得,這個人是自己的鄰居 – 林伯。
 
林伯過生了?為何自己毫不知情?
 




為何林伯的靈軀會被困於升降機內?
 
「入唔入架你!?咪阻住哂啦!」其中一名有點燥動的師奶催促著光耀。
 
呆站著的光耀這下才回過神來,然後踏步入內。
 
林伯跟往常大家在街上碰到面時一樣,向光耀有禮地點頭並笑了笑。
 
光耀心裡閃過了一絲難過,因為彼此的左鄰右里關係已長達二十多年,加上這位長輩又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人,每逢過年,對方都會特地前來拜訪,向自己派發紅封包,大家雖是萍水相逢,當中卻載有一份濃厚的街坊情…
 
現今對方告別塵凡了,哀慟之情,在所難免。
 
升降機來到地面,待所有人離開了後,光耀終於開口:「早晨,林伯…」語氣帶點沉重。
 
升降機門關閉,一人一鬼並沒有離去。




 
「早晨啊光耀…咁耐以來,係得你見到我咋。」林伯顯得有點難過。
 
「你…其實…」光耀一直在支支吾吾,其實是想要詢問關於林伯的死。
 
「我係前幾日喺屋企心臟病發走既…光耀,我知你係修道之人,可唔可以幫我一個忙啊?」
 
「當然可以啦,請講。」
 
義不容辭,因為這是林伯的最後心願。
 
「臨走之前,我想翻屋企望吓個孫,但係我翻唔到去…」
 
「點解?」光耀心裡感到奇怪,為何會回不到自己的家?
 




「因為一上到樓,前面就有道發光既牆擋住我,搞到我出唔到去…」
 
聽罷,光耀大致上明白是怎麼樣的一回事。
 
接著,二人一同乘升降機回到他們所住的樓層。
 
「林伯你喺度等等我。」說罷,光耀前去提來了一袋雜物,以搗住升降機門的感應器,以防升降機跑掉。
 
他視察了一下走廊的四周,發現住在林伯對面的那戶人家的門楣上原來掛著了一個八卦…
原來如此。
 
由於八卦可發揮一定程度的辟邪作用,故能夠阻嚇一般的遊魂野鬼。林伯口中所提及到的金色牆,相信就是源自於這面八卦,因為去路被聖物阻擋,所以林伯才一直回不了家。那麼,當下唯一的方法就是跟那戶人家溝通一下,希望對方能將那面八卦先收回到屋內,給林伯讓一讓路。
 
光耀於是敲了敲那戶人家的門,為免對方受驚,他婉轉地向對方作了個簡單的解釋,幸好對方是懂得人情世故之人,表現相當合作,二話不說便將那面八卦拆了下來。
 




「而家應該可以喇。」光耀跟留守於升降機裡的林伯說。
 
接著,林伯果真能踏步出去,並沿著走廊一直回到自己的家門前,這時,他回身,展露出和藹親切的微笑:「唔該哂。」
 
光耀跟林伯揚了揚手,以示再見,還有,一路好走。
 
林伯逐漸化作了一團白霧,飄進了屋內。
 
光耀嘆了口氣,落寞傷感頓時湧上了心頭….
身邊所認識的人,彷彿隨著年月不斷離自己而去;短暫的生命裡,彷彿沒有什麼能掌握於自己手中,就連最基本的呼吸和心跳亦然。
 
每一次想到這,他只能感到無奈。
 
從今以後,或許該從樂觀一點的角度出發?
 




某程度上,能夠協助亡者完成最後心願,讓他們踏上投胎之路,其實這件事並不甚淒美,因為別離正正是意味著另一個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