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明白什麼叫天有不測之風雲,只是,這風雲卻似存心玩弄我。
天文台早已掛起黑色暴雨警告,Abby家在山裡頭,由於山路上有冧樹和輕微山泥傾瀉,我們怎樣都走不掉。

從Michelle和阿堅的表情可知,他們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意外,多少有點不安。
只有Abby仍開懷地哈哈大笑︰
「好嘢~!咁我哋可以玩通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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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打電話回家報告之後,時間接近十一點。
四人懶散地坐在沙發和地氈上,Abby拿出一大堆零食、果汁酒、香檳和紅白酒,說鋤大Dee輸掉的人必須喝一杯。

「吓?唔使玩到咁大呀?」
「怕咩喎~就連Michelle都已經一早18歲啦~哥,唔通你驚~?」




「痴線!我小學已經飲啤酒啦,驚你哋女仔頂唔順啫。」

「阿Mi都冇反對咪得囉~」
「我OK啊,都幾好飲。」
Michelle拿起果汁酒就喝了半杯,似乎完全不把酒精當一回事。

.

從經驗可知,只有我一人完全對抗不了Abby,於是我們唯有跟著她定的規則去玩。
不到半小時,香檳已經喝光了,而且大半是由輸最多的Michelle喝掉的。




看她滿臉通紅,腦袋還搖來搖去,我有點擔心︰
「喂……飲咁多,你究竟得唔得架?」
「……嗯,唔知呢……我都係第一次飲……嘻,不過冇事嘅,我都仲好清醒啊,只係覺得少少熱……」

Abby望了我們一眼︰
「咁呀~我哋唔好玩住,休息一下囉~不如傾下偈呀?阿Mi~你有冇乜嘢想同阿哥講?」
「喂喂!」

來不及阻止Abby煽風點火,Michelle用帶醉的眼神看著我,千言萬語彷彿要從瞳孔中傾瀉而出。
我馬上站起來想逃去廁所,卻被Abby一把按住,只見Michelle紅著臉開口︰
「我……我……」

.

我的心臟在肋骨裡拼命掙扎,只想從喉嚨跳出來逃走。




不可以聽,不可以聽,不可以聽!
再這樣下去的話,事情會變得很糟糕吧?
不可以變成那樣,必須想想辦法……

我的大腦不斷運轉著,卻不知是否被酒精影響而一片空白。
在心臟怦怦的求救聲,只聽Michelle細軟的聲音說︰
「我……會繼續……幫你……」

我跟Abby同時呆住,大家都想不到Michelle說的竟然是這個。
但Abby快我一步清醒過來,馬上抓住我問︰
「哥~阿Mi咁講,咁你有咩回應先~?」

「呃……」
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此刻終於隨著酒精衝口而出︰
「既然係咁,你、你話畀我知……華小姐究竟讀邊間大學?如果你話周會嗰時你同佢真係有講過嘢……」





「哥呀~!」
Abby想截停我,Michelle卻阻止了她,帶醉的目光柔和地凝視我︰
「你講得啱,我唔記得咗話你知……佢話自己入咗一間州立大學,但佢唔滿意,所以出年……應該係今年,要再考佢嘅dream U……」

可能我的表情太驚訝,Abby在旁邊附和︰
「當時真係咁講架~唔信你問我哋全校師生都可以做證。」
「咁……知唔知佢想考嘅係邊間?」
「嗯,我只記得佢話,呢個學位要同全世界最top嘅人一齊爭……」

我唯有點點頭,深明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也許,我跟華小姐的事,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她們牽扯進來。
只因我這樣一問,剛才的歡樂氣氛就完全被破壞了,Michelle、阿堅、甚至連Abby都一臉凝重。
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吧?





.

氣氛正尷尬,大廳裡突然響起歌聲︰
「我要愛情不需要登對不需得你允許——」
我們同時一醒,Michelle滿臉通紅地跳起來衝去拿起電話,跑到走廊去接聽。

客廳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覷,阿堅終於開口︰
「阿Bi,都夜喇,不如準備瞓啦?」
「嗯~好啦咁……我問下好姐執好房未~」

Abby獨自離開大廳,而阿堅則拍拍我的手臂︰
「辛苦你……真係唔好意思,sorry。」
「傻啦,都唔關你事。」
「……咁我都有好多嘢,應該要同你講sorry嘅。如果唔係我……」
「痴線,都話唔關你事咯!件事搞成咁係我自己嘅問題,得啦。」




阿堅苦笑著,重重拍了我幾下,沒再把話接下去。

也許多得酒精,我們才能在事隔這麼久之後,稍微坦白內心。
我曾經怪過阿堅,但我最惱怒的,還是以前的自己。
只是,再怎麼醉我也清楚知道,已經過去了。
時間過去了,機會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這是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而我們也只有無奈接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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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把房間收拾好之後,便通知我們Abby媽媽的吩咐︰
Abby跟Michelle睡三樓的主人房,阿堅睡Abby的房間,而我則睡客房。
我還以為大宅都會有十間八間客房,但Abby說他父母不喜歡招呼客人,所以客房只有那一間,反而影音室、桌球室、健身房、桑拿房之類亂七八糟有一大堆。

反正我能睡客房也沒有什麼好抱怨,便乖乖接受安排,跟他們互道晚安之後便走進二樓的客房。
這家客房雖然面積不小,但卻連一扇窗都沒有,幾面牆上造了頂天立地的鏡面大櫃,平日應該也是當作儲物室使用,實在說不上舒服。

這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只想讓頭腦平靜一下。
我注意到其中一面牆的角落有一塊落地大玻璃趟門,玻璃後面是粉紅色落地長布簾,我猜外邊應該是露台,便伸手拉開門,撥開布簾。

「啊!」
就在我探頭出去的一刻,突然聽到了女生的輕呼。
我定了定神,才發現布簾的另一邊有粉紅色的公主床和碎花田園風書桌,仍穿著那件鬆垮垮睡衣的Michelle正站在桌前收拾行李。
一瞥見我,她馬上紅著臉把一件白色的物體死命往背包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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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加速,連忙退回布簾後︰
「呃、呃……呃!sor、sorsorsorsorry!」
「……唔緊、唔緊要……阿Bi提咗我,係我自己唔記得鎖門……」

雖然布簾不透光,但看見她的影子仍令我尷尬,我只能轉過身背向她,才問︰
「你……你唔係同阿Bi一間房咩?你嗰邊似係阿Bi自己間房咁嘅?」
「……嗯,因為阿Bi話咁難得,佢想同阿堅一間房,所以……啊,呢件事唔可以畀人知架,特別係好姐佢哋。」
「哦、哦……我梗係唔會講啦,哈……」

不行,這對話簡直尷尬得要死!
只隔著一扇玻璃門和布簾的我們,其實也跟同房沒多少差別吧?
我已經不想去猜Abby究竟是因利成便還是別有用心,但多得這個環境,我不需要跟Michelle面對面,卻仍可跟她對話。
過了今日,說不定再沒有這樣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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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坐在地上,背靠著玻璃︰
「呃……阿Mi……我、我有啲嘢想同你講……我想真心同你講句對唔住……我、我之前咁樣誤會你……明明你咁幫我,係我有眼不識泰山……對唔住……」

她沉默良久,聲音才輕輕從玻璃門後傳來︰
「……我都係,唔想聽你講對唔住。」
「咁……sorry……」
「……都唔好同我講sorry啊。我……我想聽你講嘅,並唔係呢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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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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