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嗰陣身邊梗有個肥仔,我就係嗰個肥仔…》: 2.7
現場的燈光熄滅,只剩下映著門口的那道白色鎂光燈。
柔和的鋼琴樂曲悠悠響起。
「而家有請一對新人。」西裝筆挺的主持人說。
席上所有賓客的焦點,此刻都落在慢步進場中的新郎新婚身上。
現場掌聲雷動,祝福著一對新人。
讀書的年代,總會遇上一些親朋戚友的婚宴,而今天,是我表哥的婚宴。
我表哥是一位醫生,而表嫂是一位護士。
門當戶對,而這種登對,後來會被稱為人生勝利組。
數算一下,這大概是我出席過的第三次婚宴吧,而這些婚宴,都是千篇一律的。
將新郎新娘的成長點滴混合,製作成一段溫馨短片。然後是新郎新娘在台上講述感受,而感觸的新娘當感謝自己的雙親時,總會哭起來,而這個時候,那位幽默的男主持會隨手向她遞上一張紙巾。最後,在場的賓客一定會鼓噪,不斷大叫:「咀佢咀佢咀佢!!!」
新郎與新娘情深一吻。
那位幽默的男主持會代表大家表示:還不夠,要吻得再肉緊一點,持久一點。
而那位不善辭令的新郎知道大家都餓了,於是會講一些「酒微菜薄,招呼唔到」之類的客套說話。
接著乳豬會進場,大家一起乾杯。
非常公式化的應酬活動。
就連食物也不例外。蝦球,蟹鉗,魚翅,石斑,脆皮吊燒雞,炒飯伊麵,甜品糖水…上菜的次序總離不開這條公式。
唯一讓我感到驚喜的,是我竟然在這種場合遇到了她…
原來阿古是表嫂某位親戚的女兒,想不到世間上竟有如此巧合。
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場緣份。
「阿謙,又會咁啱都有既!?」開席前,比我更早到場的她主動前來跟我打招呼。
「係囉,估唔到會喺呢啲場度撞到你。」我有點害羞。
心裡當然是感到很開心,這彷彿是上天賜給我的一個機會…
一個把我們距離拉近的大好機會。
「好快就到學校旅行。」我隨便找了一些話題。
「係囉,不過又係去海洋公園…」
「你唔鍾意玩機動遊戲?」
我頗喜歡她穿起便服的這個模樣,牛仔褲配休閒鞋,為她添上了一份可愛的純樸氣質。
「唔係唔鍾意既,只不過我覺得學校旅行可以去一啲郊野地方,接觸吓大自然,然後一齊野餐,或者燒吓野食。」
「嗯嗯!」不能同意更多。
對於機動遊戲,其實內心是充滿著恐懼,過山車海盜船什麼的,我總是沒膽子去玩,唯一敢玩的,就只有那個最受女生歡迎的飛天韆鞦。
「係呢,你第時如果結婚,會唔會擺酒?」她突然這樣問。
「呢個問題…真係無諗過喎…」就連初戀也未曾開始萌牙,又怎會考慮到結婚擺酒!?
「我就應該選擇唔擺喇。」她說。
「點解?」我挺想知道其背後的原因。
「因為無謂囉,擺一擺酒要使好多錢,同埋感覺上只不過係一場應酬,其實只要兩個人開心既話,去個旅行都得啦,唔一定要擺酒。」
阿古簡直就是我的知音人啊!
因為我們某程度有著相似的想法,但她所想的還多了一份灑脫。
女生總是比同齡的男生成熟,原來是真的。
這時候,我那位不識趣的嫲嫲走了過來,打斷了我倆的交談:「謙仔!」
「佢係我嫲嫲。」我唯有介紹一下。
「嫲嫲你好!」阿古展露出一貫的燦爛笑容,還站起,主動讓座給老人家。
其實並沒有讓座的需要,畢竟席上騰空出來的位子仍有很多,但嫲嫲果真是相當不識趣,竟然真的坐了下來。
「我都要過翻去嗰邊先喇,你地慢慢傾。」阿古也很識趣,也很懂得人情世故。
待阿古走遠了之後,嫲嫲才悄悄地說:「佢係你女朋友仔?」
「當然唔係啦,佢係我同學黎架!」
「佢都幾靚女啊!」
當然啦!不只貌美,人品還很好!
但有需要讓嫲嫲你來對她評頭品足嗎?
接著,她不斷在七嘮八叨說東說西,但這些話,通通在我的左邊耳入,右邊耳出。過了一會,我以到洗手間小解為由,離開了座位,走到了別處。
我根本沒心情聽她講廢話,要不是她,我跟阿古本可以聊得更久的!
這個嫲嫲,真的很麻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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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仔,嫲嫲買左你最鍾意既益力多啊!」打開家門,發現是嫲嫲,我笑逐顏開,因為她每一次總會帶來一些我喜愛的東西。
「嫲嫲一陣帶你去冒險樂園玩,好唔好?」
「好啊!」
冒險樂園。
「我想玩夾公仔!」我蹦蹦跳跳。
「好好好…」嫲嫲掏出了金弊。
「我想玩打保齡!」
「好好好…」嫲嫲又再掏出了金弊。
「我想玩波波池!」
「好好好…」金弊用完了,嫲嫲走了到找換處,回來的時候,手上又多了一袋金弊。
一直非常慳儉的嫲嫲,為孫兒提供歡樂金弊的時候,未曾吝嗇過。
「謙仔想唔想食綿花糖,不如嫲嫲去買俾你食?」嫲嫲問。
「哦!」我玩得非常專注,只是隨便回應了一聲。
波波池的遊戲時間經已結束了,我一直在等著,嫲嫲和綿花糖卻一直沒有出現。
…….
婚宴後的那一晚,嫲嫲一直出現於我的夢裡。
而婚宴後翌日的那個早上,起床時,媽媽含著淚跟我說…
嫲嫲去世了。
於昨夜凌晨,突發性的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