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嗰陣身邊梗有個肥仔，我就係嗰個肥仔…》: 2.6
英語會話課。
Group discussion.
「Today we need to discuss school bullying, school bullying has probably around since ….」女同學甲搶先講了開場白，一口流利英語。
這是爭取表現和印象分的良好舉動。
今次要討論的題目是校園凌虐，對於這方面，其實我有不少看法。
「I think peer relations, lack of warmth at home, too much or too little discipline and physical punishment may contribute to bullying…」另一位男同學趁著女同學甲發表完畢而又尚未有人開口講話的一瞬間，將話題接了下去，又是連珠爆發。
「Bullies believe that bullying behavior will grant them acceptance…」女同學乙。
「So, what do you think ?」她說完後，想要徵詢一下我的意見。
很好，我終於有發言的機會。
「I totally agree with you…」我試圖將腦海中的中文轉化為英語：「 um….um….」卻換來滿口的語窒，更一直詞不達意。
「maybe we should…」接著，我講了一堆連自己都認為沒有營養的廢話。
整個小組討論，歷時十五分鐘，我只講了五句話。
五句本應用一分鐘便講完的話，卻花了三分鐘時間去揣摩演繹。
同組的三位同學雖沒有因為被拖慢了整個討論節奏而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但我卻被自己的爛英語弄得非常不自在。
我的英文，真的很爛，非常非常的爛。
幸好只是小組討論，假如是個人演講的話，相信情況會更糟。
獨個兒站出來，不但要在五分鐘內進行單打獨鬥，還要面對著群眾，實在有一定程度的壓力。
小組討論則不一樣，四人一組，縱使自己一時啞口無言，也有其他組員接應下去，避免了所謂的Dead Air。十五分鐘的討論時間，平均攤分的話，每個人的發言時間其實只有四分鐘不夠，相比起個人演講的五分鐘，小組討論其實相對上容易，亦較為划算。
最重要的，那是一個討論，只要懂得執別人的口水尾，便不愁沒有話講。
可是，每一次的小組討論，都會將我的自尊心擊潰。
因為別人的英語能力實在太好，而我則會完全被比下去。
不只是會話方面，即使是英文聆聽，每次測驗考試都只能獲取謹謹合格，甚至是不合格的分數。很多時候，填寫到卷上的答案，都不是用聽的，而是用猜的。
不知道是播放器中講話者的口音特別難去辨聽，抑或是自己的聽寫能力本身就存在問題的關係，聆聽英文於我而言是一個障礙。
真羨慕那些語文能力很好的人，發言的時候可以挺起胸膛。他們每次收到測驗考試成績單的時候，臉上總會掛著自信和滿意的笑容，而我則只會一臉愁雲慘霧，因為我心裡清楚，試卷上的這個合格分數只不過是一場僥倖，或者是老師對自己一點點的施捨。
老實說，於改善語文能力方面，我並不是沒有努力過，我曾經按照過老師的指示，每天將十個新學習到的英詞彙字抄到生字簿上，然後再加以溫習；每天抽時間看一下英文小說；甚至是收看一些英語電視節目，鍛練自己的聆聽能力。
可能是資質的問題吧，進步好像有點慢。當付出和收穫不成正比，往往最容易令人感到氣餒和洩氣。
那些操練，我只持續了一段日子，後來便提不起勁繼續堅持下去。
加上，對於語文，我實在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這成為了我學業上最大的弱點。
語文能力好，對於自己的前途將會有莫大幫助。畢竟置身於這個商業社會之中，假如能說得一口流利的外語，將會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優勢。無奈地，我是個名副其實的語文白痴，骨子裡就只懂得算術。
但，數學好又有何用？
當精算師？太高級了，我又不至於這種程度，沒有這個資格。
成為教師，教數學？自問性格不太適合，加上我認為教書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
越想，我便越感到窘迫和迷失。
……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
期待已久的下課鐘聲終於響起了。
每一次的英語會話課，最令我感到興奮的便是這一刻，因為我終於可以擺脫這股無形的壓力。
我知道，這種心態，某程度只是一種逃避。
＃＃＃＃＃＃
「好臭，你地聞唔聞到？」男廁的門外，某位男同學忽然止步。
的確，一股異味正從裡面散發出來…
這好像是糞便的味道。
廁所內彌漫著糞便的味道是很正常，但這濃烈的程度，未免有點過份。
這時，阿源從男廁中走了出來，更與站在門外的我們一干人等碰個正著。
「你地想去廁所？」阿源掩著鼻說。
我們幾個人點了點頭。
「唔好入去啊，裡面成地都係屎啊！」他捏著自己的鼻子，吐了吐舌作狀要嘔，示意著裡面是何等的臭氣沖天。
「吓！？唔係嘛？地下有屎？」
「咁變態？屙屎落地下？」
「邊個做架！？」
「咦！好核突啊！」
「而家點去廁所啊！？快啲同校工講啦！」
眾人議論云云，無一不感到忿恨和嫌惡。
而我卻沒有作聲，因為我經已肯定，這場惡作劇是阿源幹的…
旁人絕不會留意到，於千鈞一髮的一瞬間，剛才阿源的臉上曾閃過一下駭然的神情，然後才開口講話。
而這反應告訴了我，這件事一定與他有關係…
我實在太熟悉他的為人了。
＃＃＃＃＃＃
放學後。
商場的店內。
「點解要咁做？」我問。
「嗯！？」阿源裝作若無其事。
「咪扮野啦，剛才廁所單野，一定係你做。」
「隨便睇，睇吓想搵啲咩？」貌美的女店務員有禮地向我們打招呼。
「我想搵我既初戀！」阿源一貫他的無賴灰諧個性。
「……」我無言。
專業的女店務員並沒有理睬他。
「因為我想整蠱個福頭…」
福頭是班上一名喜歡欺欺霸霸的胖子，若要形容一下他的話，他大概就是多啦A夢中的胖虎吧，為人有點刻薄，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築於別人的難堪身上，而他身邊總會周旋著幾名阿福這類型的角色。
「點解？」
「無乜點解，唔鍾意佢咪整蠱佢囉！」阿源繼續說：「嗰日我見佢喺入面屙屎，我於是又屙啲屎落地下，再用個地拖掃到成個地下都係屎…一諗起佢行出廁格發現成地都係屎嗰一刻，我就好想笑，哇哈哈！！！」
「咁點解唔鍾意佢？」我問。
「前兩日喺球場打波，佢特登衝過黎撞低我，仲要唔道歉，所以我要報仇！」他咬牙切齒道。
「哦…」但有必要玩屎嗎？
「咪講啲唔開心既野喇，去買麥記買雪糕，我請你食！」
「哦…好。」
然後，他買了兩個白色新地筒，我們一起來到了附近的公園，坐在搖搖板上。
「其實你暗戀左古嘉淇幾耐？」阿源突然這樣問。
「中一到而家囉。」我邊吃邊說。
「聽講佢讀埋今年就唔讀，之後會去外國讀書。」
「你又知？」
「聽冰冰講既。」
「係…」
「幾時去馬？」
「去咩馬？」
「示愛囉。」
「……」憑什麼？憑自己的一身厚肉嗎？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再唔講既話，恐怕之後再無機會。」
「……」我當然知道…
但，就算說了，又有何意思？對現實有任何幫助嗎？
我刻意扯開了話題：「咁你呢？你唔係都鍾意冰冰架咩？你又唔去馬？」
「我點同，我仲有大把時間可以追佢…」阿源展露著意有所指的淺笑：「況且，我覺得呢種似有還無，曖曖昧昧，疑幻疑真既感覺幾正。」
「哦。」即是什麼感覺？
「假如兩個人起埋一齊，性質就會變得唔同，呢種感覺或者就會消失。」
「講到自己好似實追到人地，但只係自己唔上咁樣。」嘖嘖，不屑的語氣。
「咁又唔係，咁我都有自知之明既，人地點會鍾意我呢種傻仔至得架？」
聽見他這麼形容自己，我真的很想笑，同時又感到相當可悲，畢竟身同感受，想深一層，其實這種自嘲的背後是充滿著無窮的唏噓。
他說得對，自知之明真的很重要…
但是，過度的自知之明，很容易會變成自卑，可是當時的我並不懂得這一點。
「一於搵個機會同阿古表白啦，再唔表白，後悔一世啊。」他說。
「學你話齋，人地又點會接受我呢種肥仔…」
「未試過又點知？何況，我叫你同佢表白咋嘛，表白完之後，可以得，可以唔得，就算唔得，起碼都叫做表白過啊！」
說就容易，用什麼方法表白？
「咁易咩…我同佢本身又唔係熟。」
「想同佢熟者，簡單啦！」
我洗耳恭聽，看看他又有什麼。
他說：「贈你四個字，投其所好。」
「哦…」我只知道她喜歡彈古箏。
「佢鍾意玩乜，你就試吓玩乜，嘗試將自己融入對方既世界…」
「或者再高難度啲，就係令對方融入自己既世界…」阿源望向天際，若有所思：「不過呢點好難做到，好睇對手係咩人。」
「你好似好有心得同埋經驗咁喎，但明明就無拍過拖。」
他嘻笑著臉：「其實我都係睇書學翻黎架咋！」
「咩書？」
「咪愛情小說囉！唔通中史書咩！」
「哦…」我比較少看書：「本書叫咩名？」
「太耐喇，唔記得…反而我記得個作者叫咩名。」
「咁個作者叫咩名？」
「八運當令。」
「嗯…未聽過。」
「是但啦，總之你就試吓投其所好啦！」阿源看了看手錶，說：「夠鐘翻屋企睇百變小櫻，不如走咯？」
「好。」
我們一同將還未吃完的新地筒塞了進口裡。
「百變小櫻魔法神奇誰可阻擋～看我Sakura揮揮魔棒解開咀咒～」阿源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地唱。
要投其所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