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讓他的心裏住了隻惡鬼: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花板上的吊燈被調成了柔和的黃光,暖色的燈光為這偌大的病房驅走了幾分寒意。
只是這裝潢精緻的頭等病房裹,卻只空盪盪的坐了兩個人。
「醫生說你明天可以出院了,到時我來接你好嗎。」彭慧看著病床上渾身白得刺眼的男孩,心也不禁刺痛起來。
蒼白得可憐的小臉,還有那纏在腕間同樣白色的紗布,這教她如何不心疼。
她的晨曦從小就是個笑起來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男孩。
她的晨曦在重遇她以前一直也是活得快快樂樂的。
他有要好的女朋友。
更有,珍而重之的好兄弟。
她想起了那個笑起來同樣眉眼彎彎的男孩,心裏的悶痛更甚。
「我還想再多待一會兒。」頭髮白白的男孩把臉埋進曲起的膝蓋,聲音悶悶的說著。
怎麼會有人喜歡住在醫院的?
這孩子﹐應該不只是手踫壞了,連腦子也壞掉了。
彭慧叉著手沒好氣的看著這個和她耍小孩子脾氣的男孩,嘴角剛要扯開幾不可聞的弧度,卻又一下子被拉平了。
他不想出院是因為那個女孩嗎?
慕慕的心裏還是有他的。
她看得出來。
當一個女人不愛的時候,她的心可以有多狠,她清楚得很。
上輩子,她親手殺死了那個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那這輩子呢?
她也不清楚。
只是她不明白,為甚麼相愛的人總是要在互相折磨?
為甚麼那個男人始終也不願意去相信她。
「其實那天我看到慕慕。」軟軟的聲音遲疑了一會,再接著說下去「你們...怎麼了?」
她不想晨曦走上她的舊路。
既然還愛著,就應該好好的和她解釋,更要好好的去爭取。
等到愛都被沉默消磨掉的時候,一切便已太遲了。
而她還是已經太遲了
「她說...她放不下。」男孩把頭從腿間抬了起來,向來清澈好聽的聲線也沾上了濃重的鼻音。
其實他也是明白的。
捉姦在床,親眼目睹這樣髒髒的一件事情,她又怎麼還會要他。
他和她,從那刻開始就已經注定窮途末路了。
他明明以為他們會相伴到白頭的,他們可以走到最後的。
一切也怪那些從中作梗的人!
「你會害怕嗎?」彭晨曦看著床邊目光怔怔在發著呆的女人,聲音淡漠得有些詭異。
他都看了這麼久,她怎麼還沒察覺得到。
哥哥說得對。
這麼多年她還像沒長大過似的,還是當年那個蠢蠢呆呆的小女孩。
那個,容易受人蒙騙的女孩。
「害怕甚麼?我弟弟這麼可愛又怎會可怕。」彭慧像是被男孩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到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伸手捏了下白晳的臉頰笑說道。
他怎麼會一下子變了語氣,眼神也是古古怪怪的。
還問著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她都被他搞得有些迷糊了
「外面那些人說的話都是真的。」男孩別開臉看向前方「原來人燒焦了的味道和烤豬肉沒多大分別。」聲線冷靜得近乎詭異。
「那天我把賀新闗進鐵籠裏淋上了氣油,看著他變成了一個火球在翻來覆去,看著整個鐵籠也被他掙扎得翻轉過來。」冷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的聲線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心裏卻有股難以言喻的興奮。」說到最後緊抿的嘴角突然扯開了一道似有若無的淺笑,詭異得令一直看著的彭慧也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賀新的死,她從新聞報導中聽過,也從大宅那些嚼舌根的手下口中聽過。
只是,她沒想到那個殘忍冷血的兇手,竟會是她的弟弟,最天真善良的晨曦。
一切也是由她而起的。
一切只怪她。
馬騮看著從病房裏走了出來的女人,立刻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大步的跟在她身後。
他看著前方有些虛軟無力的步履,心裏暗暗有了打算。
她這情況得一併向侯先生報告才行。
這幾天,侯先生撤去了跟在她身後的一切保鏢,唯獨只留下他。
既然侯先生那麼看重他,他又怎能令侯先生對他失望。
其實,她要甚麼,侯先生也給了。
她怎麼還是一點好臉色也沒給侯先生看過。
今早,侯先生都難得紆尊降貴的把她送到醫院門口。
這女人一路上卻還是一聲不哼的,連句話也不願意和侯先生說。
這女人,她憑甚麼!
「彭慧~」熟悉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彭慧~」男聲還是竭而不止的叫喊著。
「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彭慧繼續走著腳下卻沒有放慢半點﹐直至身體被一道力猛然扯後,跌進溫暖的懷抱裏,彭慧才對上那人的眼睛,淡淡的說著。
他們還有不要見面好。
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再愛文華了,但她怎麼也做不出一腳踏兩船的事情來。
他是個那麼驕傲的男人,那麼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不想讓他再像上輩子那樣承受著那非人的屈辱。
即使是分開,她也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只要一天他還沒放手,她也不想再與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她上次已經錯過一次了。
她怎麼也不能再錯下去。
只是,命運從來也是個壞心的孩子。
你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就偏偏會發生。
「你說,要是晨曦知道那個人不是賀新而是另有其人,他會瘋成怎麼樣?」男人用著僅能讓兩人聽到的聲音柔柔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