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這麼早?」侯文華看著蹲在地上逗貓的女孩,聲音淡得聽不出半點情緒,臉色卻有些陰沉。
 
還沒睡醒就走了出來玩,還穿得這樣單薄。
都27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總不讓人省心。
 
「牠還沒吃飽。」彭慧抬頭看著那個臉色有些可怕的男人,軟軟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剛才忽然想起了,回來了一整天也沒看過紅豆。
她要對自己馴養過的東西負責。


 
她不在的時候,應該沒有人會好好照顧的牠。
 
紅豆可能是生病了。
她都開了牠最喜歡的罐頭,怎麼還是對她不瞅不睬的。
 
話雖然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但其實是,他不在的時候,她都起得很早。
 
「今早不是吃過了嗎。」男人淡淡的說著,把蹲在地上的女孩拉起來摟進懷裡,伸手暖著那雙被冷成冰的小手。


 
他剛才便餵過了,走的時候盤裏還少有的剩下了些。
牠都吃了一整罐,還怎麼吃得下。
 
「不是我啊!是紅豆沒吃飽!」彭慧抬起頭看著他急急忙忙的說著,像是怕他會誤會了似的。
 
她現在連走路都有點疼了。
他怎麼能滿腦子也是這種事。
 
「在想甚麼?」男人輕扯嘴角,忍不住低低的笑著。


她的腦袋到底裝了些甚麼?
 
真蠢。
但怎麼可以蠢得這麼可愛。
可愛得,讓他捨不得放開,也放不開。
 
「那你今早吃飽嗎?」男人的語氣仍舊淡淡的,但此刻表情好像有些認真的問著。
 
彭慧羞得把臉擠進這個可惡得不行的胸膛裏。
 
他怎麼可以這麼討厭!
總是想著戲弄她。
 
「但我還沒飽。」大掌在腰間遊移著,輕按著。
他今早太急了,她的腰都被他捏得有點瘀青。


 
「餓了三年來才吃得一餐,怎麼夠?」男人張嘴輕輕咬上了那可愛圓潤的耳垂。
 
他剛才在說甚麼!
 
這三年來他難道......
 
但怎麼可能?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壞笑的男人,笑得喜形於色的男人,還有,棺木裏那個冰冷得了無生氣的男人。
 
有些事,原來她一直也看不清。
其實是,她不敢走近去看清。
 
「對不起。」她把頭垂得很低,聲音也跟著垂得很低。


 
她知道,她這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對不起,並不能把那三年的時光換回來。
 
他唯一對抗不了的,是無法逆轉的時間。
從得到她的那一天,他一直都在失去,最開始是失去了時間,後來是,失去了她。
 
「為甚麼還要離開?」侯文華看著把頭垂得低低的女孩,頭低垂得像那天一樣的女孩,還是問出了這個最想被解答的問題。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心是怎樣回來的。
他很想知道。
真的很想知道。
 
他怕,這會不會又是她的另一埸遊戲。


他侯文華竟然會有怕的東西。說出來他自己也覺得可笑,可笑得有些悲哀。
 
被抽筋剝骨的人,怎麼好像是自己。
 
彭慧還是垂著頭,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說甚麼。
 
她不想再對他有所隱瞞。
但這件事,她說不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那件事,錯的不是他。
一直也不是他。
只是被懲罰的人總是他而已。
只是懲罰他的人總是她而已。
 
侯文華看著還是低著頭的女孩,目光陰沉得嚇人。


 
如果這真是她的另一埸遊戲呢?
 
他要怎麼辦?
不陪她玩了嗎?
 
再疼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怎麼能半途而廢的!
他怎麼也不願意半途而廢!
 
「我不會再離開你的......」彭慧低著頭低低的說著,語氣裏夾雜著重重的鼻音。
 
這句話,她已經說過一次了,她也背棄過一次了。
 
但無論說多少次,他還是會相信的。
他也只能相信的。
 
這個女孩,從來也沒有給過他選擇的餘地。
 
痛!鋒利的牙齒咬在細嫩的肌膚,疼得她眼淚也滑了下來,單薄的肩膀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揣摸著女孩肩上那個深深的牙印,心裏隱約有點踏實起來。
 
疼痛有助記憶。
這一次,他要她好好的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她一定要好好的記住。
 
他摟著懷裏的女孩,摸著那個蠢蠢的小腦袋,一下下的吻著軟軟的髮絲。
 
就這樣吧。
不能再迫太緊了。
 
侯文華看著開得燦爛的勿忘我,目光幽深。
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了,多得都好像有點,不尋常。
 
文英雖然討厭她,但不至於連他這個哥哥也算計在內。
他沒有這樣的心思,更沒有這樣的耐心。
 
是他疑心作怪,還是真的,有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