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侯文英彈了彈拑在指間的香煙,從沙發上站起來恭敬的叫道,心裏卻有了一番計量。
 
那個女人應該甚麼也沒有說。
那個女人應該甚麼也不敢說。
 
要是說了,他昨晚應該早就斷了至少兩根手指。
要是說了,哥現在怎會還這般心平氣和的他待在大廰。
 
侯文華走過去坐進了柔軟的真皮沙發,倚在靠背上閉眼假寐著。
 


雖然昨晚被那個蠢得要命的女孩嚇得整晚也沒睡好,但他此刻的精神卻好得出奇。
 
情慾像水,流過身體帶走疲憊。
 
他想到了那個女孩,又想起了她今早說的話。
 
原來這段感情裏患得患失的,不只他一個。
 
他應該是高興的。
關心則亂,她的心亂,也是因為她在乎他。


但他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樣愚蠢的原因,他們白白浪費了三年。
因為這樣愚蠢的原因,他們互相折磨了三年。
 
因為這樣愚蠢的原因,她的心走失了。
這是他最不能承受的。
 
她那麼笨,不懂回家怎麼辦。
 


以後得把她看緊點才行。
以後還得把她身邊的人看緊點才行。
 
有些人,是失去不起的。
 
侯文英倚在沙發的靠背上,斜眼打量著對面沙發上在閉目養神的哥哥。
 
從這個位置看過去,男人半敞的衣領下是遮不住的深色吻㾗。
 
昨晚好像挺激烈的。
也難怪,哥都餓了那麼久。
 
難怪他剛才便覺得哥今天的心情好像是特別的好。
特別的,神清氣爽。
能令人這樣神清氣爽的,莫過於是那種事。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哥的心情這樣好。
 
這三年來,哥愈發的陰沉,愈發的生人必近。
一切也怪那個討人厭的女人。
 
要不是哥當年把她撿了回來,她現在說不定已經站在街上賣。
那個女人卻連半點感恩也學不懂,在外面勾三搭四也不讓他哥踫。
 
她憑甚麼!
 
侯文英洩憤的把煙頭按進玻璃煙灰缸,直挺挺的煙身都被他按得屈曲成V形。
 
「下午有空嗎?」男人眼也不抬的淡淡問著,聲音淡得沒有一絲溫度。
 


其實他是有些事情要處理的。
不過,大哥開口,他當然有空。
 
沒甚麼比他最尊敬的大哥來得重要。
就連那個拋棄了他們多年,在T國高高在上的父親也是。
 
能讓他侯文英真正敬重的,從來也只有一個人。
 
「哥,你要我做甚麼?」侯文英正了正神色,就連向來輕浮的聲音此刻竟有著嚴肅。
 
「我們好像很久也沒練過拳。」男人繼續淡淡的說著,只是聲線拉得有點長,言語間給人有種在緬懷著過去的感覺。
 
他從小便覺得哥很厲害,每一方面也很厲害。
讀書厲害,謀劃厲害,但哥的拳頭卻更厲害。
他們在孤兒院的時候,哥幾個重拳便把那些高年級打得趴在地上。


 
那時在孤兒院,哥一有空便抓著他和文匯練拳。
 
他們和哥練拳幾乎每一次也是挨打的。
哥出拳很狠,總是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他那時在想要不是他是他的親弟弟,以哥的狠勁肯定會把對手打死在擂台上。
 
「大哥、二哥」侯文匯從樓梯裏走了下來,看著兩位哥哥恭敬的叫了聲。
 
「大哥和我一會去練拳,一起吧。」侯文英看了眼從樓梯走下來的文匯,站起來走了過去把左手勾上他的肩笑著說。
 
「最多哥哥我先讓你幾招」右手從褲袋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枝香煙,手繞過侯文滙把香煙點燃起來,挑釁地向弟弟吹了一口煙。
 
「下次吧。文匯,我有事讓你辦。」侯文華睜開了眼,看著花園裏開得燦爛的紫藍色小花,語氣依然是淡淡的。
 


「大哥,是雲頂的事嗎?」無框眼鏡後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沉聲問道。
 
雲頂那邊好像是快要把那批值三憶的貨運過來,現在黑白兩道也對那批貨虎視眈眈。
 
哥是想黑吃黑,把那批貨搶過來嗎?
 
雖然以他們現在的勢力,搶雲頂的貨猶如探囊取物。
但硬踫硬想必定是一番血戰,警察那邊肯定會很麻煩。
 
「又是那個沈喬陽!」侯文英重重的吸了口煙,心裏煩躁得很,聲線裏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意。
 
雲頂要運貨,他找的肯定又是沈喬陽。
那個沈喬陽究竟是甚麼人?
怎麼會有侯家找了三年也找不到的人。
 
「找莫維謙出來。」男人的聲音淡得讓人聽不出一絲情緒。
 
莫維謙這件事,要及早解決。
他不確定當年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向來最討厭的便是不確定性。
 
而雲頂的事不急,還未是時候。
所有的事情要在最合適的時機爆發出來,才能收到最滿意的效果。
 
侯文英心裏有點不是味兒。
 
當初是他拍著胸口保證要把那個死警察找出來。
結果,過了這麼久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哥把事情交給文匯也是正常的。
他們是兄弟,不能這樣計較。
 
要怪也是怪那兩個混蛋,等他把沈喬陽和莫維謙找出來,肯定要把那兩個混蛋的手指逐根逐根的割下來。
 
侯文華不用看也能察覺到文英此時滿瀉的戾氣,看著窗戶那片紫藍色的目光有些深長。
 
突然,那隻瞎了一隻眼的老貓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尾巴後還跟著個踩著睡拖一臉睡眼惺忪的女孩。
 
現在都初冬了,她不知道冷嗎?
她怎麼總是學不會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生病了,到時候疼的又是自己。
 
侯文華一下子站了起來,大步的朝落地窗外的滿園舂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