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傳-II】《維吉爾，一位窮賤但想讀醫的人》: 病魔初襲

 
如是者，我白天工作，晚上回教會幫忙，平常一有空就努力學習英文和寫我的入學論文，幾天便過去了，然而......
 
我那小小的身體問題卻還在糾纏著我，我開始時以為吃得清淡一點，多吃點蔬菜的話，便排就會暢通無暢，但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終於，這晚，沉睡中的我......
 
「啊!!!」：我的下腹突然痛得如有一千根針同時扎著一般!這劇痛的痛感遲續了幾秒才消去。我猛然醒來，發現現在時間的凌晨四點。
 
我到底......怎麼了?




 
看來拖是拖不好了，明天下班後我應該要去看醫生。
 
…...
 
翌日下午
 
我的手機震了一震，是聯絡人Phoenix傳來一段訊息。
 
「Hey Vergil, don't forget that there will be a volunteer worker meeting at the church. We'll have food after so I've invited my friends to come too.」：Phoenix




 
你還真是喜歡叫你的朋友們來一起玩呢，其實熱鬧起來也是開心的，只是她不要整天問我一些尷尬的問題就好了，我不想每次跟女生談話都要像拆炸彈一樣小心。
 
「I need to see doctor after work, might be late for the meeting.」：我回覆

這天我完成工作後，迷茫地登上巴士。我對公立醫院沒有太大的信心，我怕自己現在開始排隊的話，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輪到我，而且以後每次覆診都要這樣。
 
我來到家附近的一所私家西醫內科的診所，很幸運的，不用幾個就輪到我了。
 
我困惑地把自己這個星期以來的排便和排尿困難告訴醫生，醫生嘆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你女朋友呢？她有沒有什麼問題？」：醫生開門見山地問
 
我大概知道醫生你在想什麼方面的事情了，不是你所想那樣的。
 
但醫生一問到這問題，昔日的回憶便不斷湧現。
 
……
 
----------------------------------------------------------------------------------
大埔墟站
 
「藹晴，我愛你，」我抱著抽泣著的她，問道：「做我女朋友，好嗎？」
 
藹晴哭著說：「琴血的表白真的好長啊。」




----------------------------------------------------------------------------------
 
我生硬地對醫生答道：「沒有......沒有女朋友。」
 
醫生續問道：「以前呢？以前也沒有女朋友？」
 
------------------------------------------------------------------------------
紫琴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說道：「因為每個人都會有經歷人生低潮，痛苦掙扎的時候，這時都會想找一個人挨一挨，找個肩膊靠一靠。我很感謝自己從小到大，每當失落的時候，在教會都有很多這樣的人讓我靠，Just like you.」
 
我搖搖頭，哽咽道：「我不是……」
------------------------------------------------------------------------------
 
「沒有交過女朋友。」：我答道
 
醫生問道：「以前有什麼嗎？」




 
我看著醫生的眼睛，答道：「從來沒有。」
 
醫生問道：「平常有應酬要抽菸，喝酒之類嗎？」
 
「不用應酬，不煙不酒，作息定時。」：我答道
 
醫生疑惑地問道：「有習慣喝濃茶咖啡，或者什麼烈性飲品嗎？」
 
我搖搖頭說：「沒有，大多數時間都喝水。」
 
老醫生嘆了一口氣。我補充道：「啊，我自己不抽煙，但從小到大都吸父親的二手煙，都二十年了。」
 
「明白了。」：老醫生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呢在四五十歲以上的人群中很常見，但你這麼年輕的話就非常奇怪。不過我先給你藥吧。」：醫生轉過身去開始為我配藥。
 
「這個早上吃，這個晚上吃，平常......」：醫生給我兩包藥丸，並給我一些基本的用藥指示。
 
光是看到這些藥丸我便已感到相當恐懼了。我眼前的藥丸顏色各有不同，與普通白色的感冒藥完全不同，要吃這樣的藥，意味著我的病況並不簡單吧。
 
「Thank you，醫生。」：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出診所。
 
這趟求醫花了我七百多元，我錢包裡全部的錢才剛好夠付，現在錢包剛好空了。我黯然地把錢包和藥全收到背包中，我還不知道每次覆診會不會比這更貴，要真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父親退休不工作了；母親整份薪水才僅夠應付家裡開支；妹妹則是背著十幾萬學貸；我的身體居然在這時不爭氣地患了病，看醫生跟燒錢沒分別，我怎麼支付得起啊?
 
我垂著頭走在街上，人聲、車聲、喇叭聲環繞著我，我對自己的前路感到相當迷茫。我該怎麼辦啊?
 
回到教會，我、阿朗和Phoenix等青年要參加一個義工訓練會；我迷失地坐在其中，連自己都還沒顧好的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幫助別人。




 
訓練會結束後，他們又開大食會，Phoenix訂了送到會的食物，Phoenix的姊妹們也到了。一些人在樓下文化廳佈置，我和Phoenix她們則在門廳等食物送到。她們依舊聊熱烈地著天，我則是低頭學化學。
 
「你好，請問是不是叫了三個Pizza、芝士肉醬意粉，還有......？」：外賣員剛好走進來，來到我面前。
 
「啊......對，多少錢？」：我生硬地問道
 
「盛惠四百三十二。」：他答道
 
我掏出自己的錢包，但發現裡面是空的。對啊，我剛才看醫生已經付光了錢包的錢了。

「Phoenix, sorry, can you pay first? I don’t have enough cash.」：我不好意思地說
 
Phoenix和她的朋友們聽後立即向我報以奇異的目光，Phoenix更是皺著眉，不解地看著我，那眼神就像是在說「What’s wrong with you?!」。
 
對不起，我知道這有點尷尬，甚至是丟人。但我的錢包都空了，我要不是逼不得已的話也不會這樣做的。
 
我們在樓下文化廳排開了筵席，大家都在興奮地吃著，我依舊一邊吃一邊學習初中化學。當我想走到桌子前拿一塊pizza吃時，發現左方有Phoenix的三位朋友聚在一起，一邊笑一邊看著我。
 
我知道剛才要女生為食物付錢很丟臉，我知道了，也不用聚在一起恥笑我吧。
 
派對結束後，Phoenix的朋友很快便走了，留下我、阿朗和幾名青年在收拾東西。Phoenix有氣無力地走過來，說道：「剛才四百三十二塊，我們六個人divide的話每人七十二塊就好了。」
 
一位女青年問道：「六個人?你的那幾位朋友沒有一起分攤嗎?」


Phoenix急道：「What?她們是guests被invite的，怎麼好意思向她們收錢啊?」


唉，我明白了，剛才在門廳付錢給那送外賣的人時，我就知道你有多愛面子了。

「好啦，那我們多給一點就是啦。」：阿朗說

幾位青年相繼付過錢給Phoenix，而我則是慚愧地說：「我現在沒有，之後再給你可以嗎?」

Phoenix皺眉看著我，問道：「Seriously, guy? I thought you didn’t have 400 dollars, but did you just say that you don’t even have 70 bucks?」
 
我問道：「I’m sorry. I ran into something just now and I spent all my cash. I’ll give it back to you tomorrow, okay?」
 
「Whatever,」Phoenix聳了聳肩，說道：「When I was in Tuen Mun, all I heard from Luey Lavender was how generous Vergil is, how he treated other people nicely. I trusted everything she said, and then what?」
 
我知道剛才令你很丟臉，但我都道歉了，你少說兩句放過我可以嗎?
 
Phoenix搖搖頭，續道：「我的朋友剛才問我 “Oops, poor! Is every guy in your church like this?”. I’ve never been in such an awkward and shameful situation!」
 
「還是這是personal的?你特意對我這樣?」Phoenix問道：「難道你會對紫琴這樣嗎? I don’t believe so!」
 
Phoenix一口氣地把自己心中的不快全吐出來後，我惶惑地、靜靜地看著她……
 
她看到我的眼神，才醒覺到自己對我說出了怎麼樣的話。
 
我坦誠地拿出自己的錢包，打開給Phoenix看；裡面空空如也，一張紙幣都沒有，連一張十元的都沒有，我剛才看醫生時真的花光了。
 
「Nothing personal. 不是故意的，也沒有針對，」我淡然地說道：「你別相信紫琴了，她不知我沒錢。」
 
Phoenix看到我的錢包後，生硬地說道：「I…didn’t mean to…」
 
「What to be ashamed of? I’m not your boyfriend. Well indeed, I’m poor. From now on, every time I don’t have money in my pocket, I don’t eat out with you. In this way, I’ll never embarrass you, fine?」：我問道
 
我收起自己的錢包，黯然道：「If this still bothers you and makes you feel shameful, my suggestion is: Instead of raging at me, a more efficient way to solve the problem is to reconsider what kind of people you should make friends with.」
 
Phoenix哼一了聲，問道：「What?」
 
……
 
我深呼了一口氣，便離開教會起程回家，今天所經歷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Phoenix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利箭般深深地插在我的心上，我回到家中後頹然地回到房中坐下，深呼了一口氣，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我把各式各樣的藥丸放在琴上，然後打開電腦，查看自己的入學申請。
 
那local Church leader's recommendation的一欄仍是空的，主教還沒有推薦我，我不能完成我入學申請中餘下的步驟，現在算是停滯不前了。
 
我查看自己的電子郵件信箱，也沒有任何來自大學方面的通知；新電郵只有一封，是我一位在外地服務的無國界義工朋友把自己這週的經傳給我們。
 
我悶悶不樂地回覆了這電郵。在關掉那視窗前，我好奇地看著那轉寄列表，一大堆灰色的電郵地址大多數是陌生的，但唯獨有一串特別吸引我的目光，那是「Luey.L@...」。
 
我情不自禁地把滑鼠移到她的電郵地址上，不料，一張女生的大頭照便彈了出來，一位貌美如花，額前留著平瀏海的女孩嫣然一笑看著鏡頭，背景是客機的機艙。
 
我尷尬地把滑鼠移開，但她的電郵地址卻有股魔力，令我忍不住再一次把滑鼠移回去。呆呆地看著這照片，她的兩邊長髮被放下來，均勻地垂在胸前時的影像總是如此的美麗。我看著她的雙瞳，一年雖已過去，但我和她在教會聚會中秘密通電、對望的情景對我來說卻猶如昨天。
 
我痴情地看著這女孩的笑容，苦嘆道：「可能是我認識女孩不多吧；亦可能是我昔日習慣了有善良溫馴的你在身旁，習慣了你從不對我發脾氣，只顧著我的感受；這天我才醒覺到，原來……」
 
我苦澀道：「原來普通女孩不開心時，是會對我黑著臉，甚至發脾氣的；原來我令女孩丟臉時，她們是會罵我、傷我的；原來我沒錢的時候，女孩是看不起我的。這些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呢，因為你從來都不會這樣做啊……琴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