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京隨著主持的手指,看向擂台中央懸吊的大屏幕,上面顯示大大小小的數字,以及七人名字和賠率,其中兩個名字,正是自己和楊賢!
 
主持繼續介紹:「這是最終的賠率,比賽將於十分鐘後開始,投注也將在十分鐘後截止,祝各位好運!」
 
紀京看著屏幕,發現除了地獄死神以外,餘人用的都是真名,而自己的賠率竟是五人之中最高的,而且贏的話還是一賠一百,而地獄死神則相反,輸得話一賠一百,暗覺這死鬥台有些不公,心下想道:要是最後我爆冷贏了,在監獄裡怕是要結下不少梁子。
 
主持下台後,場上觀眾人聲鼎沸,紛紛考慮押誰的身上,十分鐘不知不覺過去,
 
主持再次上台,手中拿著籤筒,朗聲道:「開始進行抽籤!」
 




紀京感受到旁邊三位選手呼吸紊亂起來,斜眼偷看,連一直處之泰然的疤痕男,也忍不住開始揉手。
 
主持隨意抽出二籤,朗聲讀道:「枝林寶,陸奧,請上台!」
 
坐於中間二人緊張兮兮地站起來,一副不甘願的模樣,邁向擂台,紀京想道:越遲比賽則越好,既可保留實力,也不必多殺無辜。
 
枝林寶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瘦弱男子,毫無特點,與街邊路人無疑;而陸奧則二十多歲,氣宇軒昂,乍看體格,誰也猜到陸奧穩贏無疑。
 
但這是一般人的思維,畢竟台上的二人,擁有不為人知的異能,鹿死誰手,猶未可料。
 




自二人上了擂台後,擂台上降下一座鐵牢,將二人困於擂台之上,觀眾的聲浪此起彼落,幾乎掩蓋背景鼓樂,台上的選手則相互對峙,戰意頗濃,各自暗中調整真氣,準備隨時開打。
 
只見主持敲響銅鑼,宣布比賽開始,陸奧先發制人,沖向對手,右手作拔刀之勢,就像變戲法似的,寒光一現,竟憑空變出一把鐵刀,毫無懸念地往枝林寶砍去!
 
枝林寶早已有所防備,拔腿便跑,陸奧雙目滿布血絲,殺心大起,提氣直追。
 
二人繞著擂台急奔,這種普通奔跑的速度,在紀京的眼裡就像烏龜爬似的,也因此發現枝林寶並非一味逃命,而是在奔跑過程中,在擂台灑下不知名的黑色顆粒。
 
二人一追一逃,持續兩分鐘,忽然陸奧腳被什麼東西纏住,跌倒在地,回頭一看,卻見地面不知何時長滿帶著片片小葉的蔓藤,暗道一聲:「爬牆虎?」心中漸感不妙。
 




果然,枝林寶雙掌憑空一推,催動異能氣,蔓藤急速生長,如綠葉小浪般朝陸奧洶湧而來!
 
陸奧反應不俗,立即變出一把開山刀,砍掉纏腳的蔓藤,藤浪近在眼前,陸奧當機立斷,將原本的鐵刀變作鐵盾,施展刀法盾功,拼命抵抗欲圖纏身的蔓藤攻勢!
 
初時陸奧處於上風,快慢有序地將蔓藤消滅至盡,然而枝林寶沒有給予他反守為攻的時間,繼續催發異能,不斷生長蔓藤,一波又一波地攻擊對手。
 
二人就這麼僵持數分鐘,過程中陸奧變出不少武器,有長槍,有快刀,有鐵鞭,甚至迴力鏢,卻依然無法壓過半分,適才追殺對手,早已浪費不少氣力,加上蔓藤無間斷的攻勢,陸奧漸漸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手腳放慢,右手馬上蔓藤被蔓藤纏住,單靠左手自然不敵,蔓藤很快纏住全身,動彈不得!
 
枝林寶走近陸奧身邊,眼神散發著冷漠無情,彷彿正看著一隻垂死獵物,右手握緊,數條蔓藤迅速勒緊陸奧的脖子。
 
陸奧無法叫出聲音,只見他臉頰漲紅,雙眼吐出,身體漸漸失去力氣,眼神也漸漸失去生氣,過了數分鐘,陸奧毫無懸念地氣絕而亡。
 
陸奧一死,全場響起喝彩之聲,紀京眉頭一皺,心想:監獄里的人,果然腦子都有問題,人死了有什麼好歡呼的?
 
楊賢碰了碰紀京手臂,說道:「這叫枝林寶的傢伙,大概擁有控制植物的異能,而且此人腦袋不錯,活用戰術贏下一場,就算下位選手已經清楚他的異能,也躲不過擂台那麼多種子,有點棘手啊,要是下個是你的話,要多加小心!」




 
紀京道:「謝了,我倒沒想過這一層,賢哥也要小心。」
 
楊賢笑了笑,主持又開始抽籤,誰知此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冰冷氣息,眾人不自禁看向入口,一股帶著死亡氣息的寒流吹入會場,地底炎熱,大多數人只穿著貼身內衣,還有人赤露上身,這一吹,冷得不少人哆嗦不止。
 
見此異常狀況,楊賢搖頭嘆道:「要來的,始終要來。」
 
紀京心知這股氣息,應是所謂的死鬥台台主——地獄死神,然而不知為何,他有種熟悉的感覺,正想著在哪裡遇過這股氣息時,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人,一步步走入死鬥台。
 
地獄死神戴著骷髏面具,披風完全遮蔽身體,是男是女也分不清。
 
原本陸奧之死,炒得會場火熱一片,卻因台主的到來,變成了死寂無聲,整個場子只剩下激勵人心的戰樂,依舊為擂台安守本分地演奏,氣氛怪異之極。
 
死神走近擂台,主持不敢怠慢,連忙升起鐵牢,死神毫不猶疑地跨入擂台,誰知枝林寶見有機可乘,竟未等賽事開始,立即催動數條蔓藤攻擊!
 




主持立馬喝止:「大膽,我還未說……」他的「開始」二字正梗在喉中,死神卻瞬間移動至枝林寶的身後,什麼事也沒做,然而枝林寶卻出現異變,只見他保持姿勢,全身僵硬,「噗」一聲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站起!
 
眾人自然是詫異萬分,連原本抱著輕鬆心態的紀京,也是大吃一驚,心道:是「影沒」!
 
沒錯,地獄死神,竟然是四式異能者!
 
楊賢似乎早有預料,苦笑連連,自言自語:「嘿嘿,我們的命也是到頭了。」
 
此時,在最上面的陸仁義,瞧著紀京吃驚的模樣,說道:「哥,你看那狂妄小子,嚇得快尿了,我的心啊,真他媽的爽!不如趕緊安排他下一個上台,收走他的小命,以解我心頭之恨啊!」
 
旁邊的陸仁心呼出一口煙,嘿嘿冷笑,擺手道:「不,人在受死前,才是最難熬的時間,我說弟弟啊,咱們遇過多少死刑犯,臨刑前一日自盡的?嘿嘿,我們要他死,而且還是最後一個死,這可比什麼酷刑折磨還要痛苦啊!」
 
陸仁義豎起大拇指,讚道:「不愧是哥,這招絕,就讓他最後一個上台!」
 
台上,死神瞧也沒瞧枝林寶的屍體,看似隨意一踢,勁力卻剛好將他踢出擂台之下,接著一語不發看著主持。




 
主持擦過冷汗,他是在一年前接任,一年前,有位在職十多年的死鬥台老主持,死神嫌他辦事效率慢,直接一招秒殺,這才輪到自己擔任主持,因此,每次見到死神,他都是畏首畏腳的。
 
此時主持更是不敢怠慢,忙高聲道:「接下來抽下一位挑戰者……」他從免提耳機中,得到下一位選手的名字,接著裝作一臉公正,抽出一籤,朗聲道:「甘霸!請上台!」
 
那名一直沉穩如山的疤痕男,緩緩站起,步上擂台之中,他身材高大,肌肉紮實,神情淡定,一副不驕不躁之態,乍看之下,似乎贏面不少。
 
可紀京擁有作弊級的異能穿雲眼,無論異能者隱藏多深,他都可以一眼道破實力,疤痕男雖然道力不俗,卻只停留於普通異能者的高手等級,但死神則不然,紀京看得一清二楚,他乃貨真價實的道力一百,超越凡人的頂尖高手!
 
擂台上的鐵牢緩緩降下,「咔嚓」一聲,完全封閉擂台。
 
開賽之際,甘霸冷冷看著死神,說道:「可惜,你的道力是比我強,但終究難敵屬性相剋的道理,今日,你就將台主之位讓給我吧。」
 
死神冷笑一聲,卻不答話,主持宣布比賽開始,甘霸大喝一聲,隱藏已久的真氣突然爆發,熱氣化作蒸汽,從全身噴發而出,地面上的蔓藤迅速熱化縮小。
 




甘霸冷冷一笑,如急駛中的火車,奔向前方,剛猛一拳帶著赤紅熱氣,直逼對手面門!
 
誰知死神什麼也不做,單手環胸地盯著對手,完全無視攻擊!
 
甘霸怒喝:「找死!」接著竭盡全力的一拳,正中死神的臉面!
 
然而,他感覺到一股莫名寒意,死神身上傳來極為陰寒的氣息,從拳頭迅速擴展至全身。
 
甘霸大吃一驚,連忙撤手,可已是來不及,陰寒之氣如暴風般迅速侵占全身,連張開求救的時間也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變成一具冰像!
 
死神輕嘆一聲:「完全……比不上他的熱度……」
 
看到這幅情景,全場鴉雀無聲,紀京冷汗直流,他已知死神的真面目,此人陰狠毒辣,視人命為草芥,適才用上自身異能和四式中的「鋼骨」,達到近乎無堅不摧的堅硬程度,甘霸這一拳,只不過是瘙癢罷了。
 
鐵牢再次升起,死神又是一腳將甘霸屍體掃下台,面具里那雙冰冷的眼神,正看著主持。
 
主持強壓恐懼,顫聲道:「現在……現在抽下一位選手……」
 
選手席上,只剩下紀京和楊賢,紀京神色漠然,不知所思何事;而楊賢則抱頭不安,顯然像甘霸這種高手被秒殺,完全擊潰他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現在的他,只是不斷後悔裝什麼英雄,用異能戰鬥,再光榮戰死,就算明天行刑,至少還可多活一天,總比現在像蟲子般被捏死得強。
 
「下一位,楊賢!」主持說完,楊賢心跳嚇得幾乎停止,全身顫抖不已,卻沒有站起的意思。
 
紀京見他害怕,心生憐憫,又想反正最後也要上台,便站起身來,揚聲道:「讓我先上去!」
 
楊賢看了看紀京,明明比自己小十多歲,臉上卻毫無懼意,頓時有些慚愧,可死亡的恐懼,不是說隨便就能抹去,他也只能選擇沉默,儘管分別只是多出數分鐘的生命。
 
紀京突然而來的自薦,陸氏兄弟自然不許,主持依照指示,拒絕道:「紀選手,這不符合比賽規定,請耐心等待下一場。楊選手請上台!」
 
紀京頓時有些不忿,這些人表面上裝模作樣地公平競賽,暗地裡則不知動什麼手段,抗議道:「這位台主也是中途加入,為什麼我就不行?」
 
主持有些不耐煩,態度也轉差,道:「你也知道他是台主,台主在任何時候加入比賽都是允許的,你算什麼東西,怎麼能跟我們尊貴的台主相提並論……」話未畢,死神忽然開口對主持說道:「讓他上台,再多說一句廢話,你必死!」
 
這三字「你必死」嚇得主持魂不附體,卻不敢自作主張,不自禁抬頭向陸氏兄弟求救,而陸氏兄弟眉頭一皺,他們對這位地獄死神也是沒轍,點點頭,讓紀京上台。
 
紀京進入擂台後,一直仔細觀察死神,欲找出心中那位熟人的蛛絲馬跡,可此人戴著面具,又包著全身,剛才擂台殺人沒有一絲動作,連一寸肌膚也看不見,又怎能辨識?
 
但紀京終究開口問道:「你是花連城吧?四年不見,怎麼做起風雲監獄的台主來的?」
 
死神微微詫異,自從一年前參加死鬥台,因為某些執念,他不曾露出面貌,今日竟被一名他不太記得的無名小卒道出真名,說不驚訝是騙人的,便問:「你是誰?」
 
紀京也沒失望,答道:「我是紀京啊,也難怪你不記得,以前好像也沒怎麼和你說過話。」
 
花連城仔細端詳紀京的相貌,腦海依稀浮現一名垃圾的臉面,冷笑道:「原來是整日躲在李小狼背後的廢物,『完蛋了』,虧你這點薄弱的異能,也能進來風雲監獄,今日李小狼不在,你可真的名副其實——完蛋了。」在異能學院時,花連城在第一場考試中途昏倒,之後又前去五指山,自然不知紀京的道力和自己旗鼓相當,要是知道了,自然又是另一番表現。
 
觀眾們卻是竊竊私語,竟討論起一直不起眼的紀京,畢竟這位人稱地獄死神的台主,甚少開口說話,今日卻為了這名年輕選手,連說數句話,倒算是奇聞一件。
 
紀京怒道:「我不叫完蛋了,是紀京!媽的,都是那該死的人渣伍德惹得禍……」
 
此時鐵牢剛好關上,主持敲響銅鑼,花連城冷笑一聲,沒有給予紀京廢話的時間,迅速欺近對手,散發寒冰氣息,打算將他直接結成冰屍!
 
誰知就在離紀京一個身位的距離,目標居然憑空消失了!
 
花連城馬上認出「影沒」,訝異之餘,捕捉到紀京的氣息正在左方,左手迅速反應,觥籌交錯之間,紀京以手刀接下花連城的手刀,空中爆出絲絲火花!
 
然而霎那之間,又起變動,花連城的手刀勢道甚猛,紀京的手立刻反彈回去!
 
花連城乘勢急攻,紀京欲側身迴避,哪知花連城不待招式變老,手刀為虛,踢腿為實,半空中將紀京重重踢翻!
 
紀京吃痛呻吟,彈開數尺,落在地上,警戒地看著對手。
 
四年間,紀京除了異能外,並無練習武藝,更無傷人之心,因此適才的手刀也出力甚輕;然而花連城則不同,年紀小小的他,已參與黑道廝殺,其後與凌明基、孫雷並稱神圳三大霸少,學成四式後,殺死五指山重要人物,幾乎被全世界通緝,四處逃亡,過著血腥殺戮的日子,近一年又在死鬥台這種殺人擂台打混,單論肉搏術,除了李小狼和白帝外,幾乎可說是當世無敵,紀京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這一下兔起鶻落,觀眾們幾乎看不清二人的動作,但見死神竟然一招殺不死對手,可是從未遇過的情況,心裡不自禁升起微小的希望。
 
花連城霸占台主之位一年之久,觀眾們懼怕此人之餘,同時也希望能出現一位打敗台主的挑戰者,原本沉寂無聲的觀眾席上,竟零零碎碎地響起為紀京吶喊助威的聲音!
 
紀京也進入認真模式,盯著對手,剛才的拳腳較量,自己完全處於下風,腦海飛快思考戰略。
 
然而最為震驚的,莫過於花連城,他咬牙切齒,心中盡是不甘,當年在異能學院,他並不知紀京的道力也突破至一百,一想到除了李小狼外,尚有同齡人與自己不相伯仲,頓時殺心大起,高聲罵道:「裝模作樣的垃圾,今日我要你碎屍萬段!」花連城冷不防使出「影沒」,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逼近對手,紀京早已有計策,以金剛鎧甲護住要害,施展合極式!
 
秒速間,花連城已施展「手刀」的拳腳,狂風暴雨般攻擊紀京!
 
面對花連城鬼神莫測、犀利凌人的猛攻,紀京只能拼命抵擋,佔著金剛、正極氣及鋼骨的保護,他幾乎毫髮未損,但花連城武術邪門歪道,常常在不可思議的位置突襲要害,與李小狼大開大闔的正宗武學背道而馳,前面使得是摔跤,後面又是自創的拳擊連打,接著招式一變,又是軍體拳,紀京難以像學習左步雲的跆拳道那般,現學現賣。
 
話雖如此,紀京還是勉強記下一些實用招數,以待伺機反擊。
 
二人在擂台上忽隱忽現,拳腳之間的摩擦聲虎虎生風,饒是在場有不少格鬥好手,對於他們的動作,也只能看清一二,外場響著觀眾的喝彩與掌聲,場內氣氛熱鬧異常。
 
另一邊,花連城也察覺異樣,無論自己如何痛擊要害,都被紀京的鋼骨及不知名的烏黑鎧甲完全扛下,幾乎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不禁有些氣惱,他忽然打出一掌,撤手而躍,與紀京遙目對峙。
 
花連城忽然說道:「完蛋了……」他還沒說下去,紀京立即更正:「是紀京。」
 
花連城目光露出一絲認真,說道:「好,紀京,我承認你是一位值得一戰的對手,只可惜你的異能雖然神妙無比,但拳腳功夫差勁,又無殺人之心,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李小狼,不全力以赴的話,就給我死在這裡吧!」說罷全身爆發驚人的寒冰氣息,面具和披風被強大的真氣震得粉碎,露出頗為滄桑的俊臉和結實的上身,但右袖依然是蕩然飄揚,紀京心想:果然沒了右臂。
 
花連城爆發的寒冷氣息,隨著右袖擺動而擴散、凝結。擂台結成薄薄的冰層,冰氣像四處亂竄的野獸,尚未停歇,一直延伸至觀眾席上,將死鬥台瞬間化作一座冷氣庫!
 
這下場上的吶喊助威之聲,立刻停止,不少人抱著肩頭哆嗦不已,更有人受不住寒冷打算退席。
 
紀京擁有逆天的金剛護體,自然不懼寒冷,卻不知花連城消耗如此大量的真氣,要使出什麼絕招。
 
花連城大喝一聲,變出昔日的絕技冰護甲,失去的右臂以冰再生,接著背後生出四手,左右兩邊各生出冰護甲的面甲,猶如綻放中的花瓣,又如一座鬼斧神工的冰雕。
 
一看形勢,紀京已知花連城要出絕招了,立刻警戒起來,但聽花連城怒喝一句:「冰甲·阿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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