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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記憶,隨著死裡逃生的經歷和凱兒的溫暖完完全全記起來。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人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她的氣息,一個髮夾,一串鎖匙,還有枕頭上屬於她的眼淚。我和凱兒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些始終是我們之間的事,沒有告之的必要。那夜後,凱兒一直缺席。而我、阿Sa、阿穎三人更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我也致電凱兒,傳送SMS給她,但沒有回應。我知道,她想逃避我,想永永遠遠離開我。侷促的氣氛,持續了數天。
 
「程嘉洋。」我回頭看,凱寧正色地走過來。看到她的眼神,我知道她為凱兒而來。「我想取回Gillian 的鎖匙和髮夾。」
 
「我沒有帶…」我沒有直視她。凱兒的東西,我一直帶在身上,希望有一天可以親手交還。
 
「你別說謊了,屬於Gillian的東西你不會留在家中。」她繼續說:「你已經重拾記憶,包括Elsa和阿穎。」恢復記憶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單憑眼神看穿別人,除了姐姐外,還有凱寧。「我知道你一直在找Gillian…但沒用的,她決定的事就連我也左右不了她。」她伸出手:「你還是將屬於她的東西交還給我吧。」
 




「你讓阿羊親手交還這些東西給凱兒吧。」阿Sa走近我們說:「如果連這個機會也奪去,我覺得對阿羊很不公平。」
 
「不公平﹗?」凱寧冷笑了數聲:「Gillian呢?你們對她又公平嗎?你說走就走,說要回來就回來。還要聯同阿穎對付我細妹,你又對Gillian公平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阿穎在利用我。」阿Sa別過臉說。
 
「你道歉又有何用?Gillian已經受到傷害,她不想再見嘉洋,不想再上學。」
 
「對不起。」阿Sa忍著淚再次道歉。
 




「Gillian為你已經受了許多痛苦…如果你真的為她好,請放過她,不要再見她,好嗎?」凱寧央求我說。由我認識凱兒至今也沒有好好保護她,反而使她受到更多傷害。
 
「看著我的情面,能夠給我弟弟多一次機會嗎?」姐姐進入課室,看來她在課室外站了很久。「我和你也身為家姐,我知道想保護弟弟、妹妹的心情。我亦明白因為阿洋,凱兒已經受了不少痛苦,使你們很傷心。可是,我相信這一刻的他不會再傷害凱兒,因為……」姐姐望著我雙眼說:「他已經恢復記憶。」
 
「如果我細妹再受到傷害的話,我一定找你算帳。」凱寧拋下這番話,便離開課室。
 
「嘉晞,阿羊真的恢復記憶嗎?」阿Sa問。
 
「雖然他沒說,但憑他的眼神可以知道。」姐姐對阿Sa說:「從澳洲回來後,你變了很多。」阿Sa點了頭。「你還認為凱兒介入你和阿洋之間,生她氣嗎?」
 




「初時有,後來才發覺自己一直被阿穎利用。」她吁口氣說:「我反而覺得自己對不起凱兒。」
 
「我知道她不會介意,因為她是一個大方的女生。」姐姐笑了笑說。「阿洋,家姐可以幫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之後怎樣做就要靠你自己,知道嗎?」
 
「可是…我可以怎樣?」我知道姐姐替我爭取了一個機會。但往後的路,我實不知何去何從。
 
「你和凱兒之間經歷很多,只要你細心想想,就會想到方法。」她繼續說:「你已經恢復記憶,誰真心真意待你好,你愛的是誰,應該很清楚。既然這樣,就將心意告訴她。」
 
「嘉晞說得對,你應該跟凱兒說。」阿Sa附和姐姐說。聽到阿Sa的話,我頓時對她另眼相看,她真的變了。
 
「你記得凱兒住在哪裡,午飯時就去找她。」姐姐按著我肩膀說:「無論機會抑或幸福,都是要靠自己雙手爭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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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便當,慢慢走到凱兒所住的大廈。跟凱兒拍拖時,曾經送她回家,所以保安員也認得我,不需要輸入密碼便可進入。進入升降機,一直想著怎樣說服凱兒,但腦海一片空白。心呼吸後,我鼓起勇氣按下門鈴。不消一會,凱兒便開門。




 
「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忘記帶東西嗎?」凱兒一邊開門一邊說,她以為我是凱寧。
 
「是我……」我怯怯地說。我們各自站在屋的內外,中間雖然沒有大門阻隔,但一道無形的牆卻擋在我們之間。沉默很久,我打開話匣子說:「我可不可以進來?」
 
「不可以。」她搖著頭說。
 
「我想……」
 
「我想你將鎖匙交給我,可以嗎?」她打斷我的話說。我從褲袋掏出鎖匙及髮夾,並交到她的手中。「拜拜。」說罷,她關上大門。
 
「我有話跟你說。」我走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阻擋大門關上。
 
「我沒有話想說,真的沒有。」她使勁關上大門,想把我拒於千里之外。
 




「凱兒,你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很愛你,很愛你!」我歇斯底里嚷出來。我知道門一旦關上,我和她便會完結。
 
「我已經不是你女朋友!阿Sa已經回來,她才是你女朋友…」她抽泣著說:「你對Elsa有愛,對阿穎有承諾,但對我什麼也沒有……」
 
「我對你不但有愛,還有承諾!」我肯定地說:「我總是稱呼你老婆仔,不是因為失憶才這樣說,而是我很希望你做我老婆,真的想跟你有將來。我們已經……」
 
「忘記那晚的事,忘記我。我已經十八歲,就算發生什麼事,我也會獨力承擔。」
 
「凱兒。」我強忍著淚水叫喚她。
 
「你知道嗎,我真的覺得自己很笨,很無知。我以為一直待你好,就算中間經歷多少不愉快的事,多少困難,我們最終也能熬得過。可是…」她的聲線越來越沙啞:「我很辛苦,以為你在Elsa和我之間會選擇我,但最後你選擇Elsa。車禍之後,我們雖然做到情侶,但阿穎的存在,使我們出現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這段四角關係,我感到很辛苦啊。」原來,凱兒一直備受這種壓力。「我不介意付出,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想得到男朋友的愛,我想自私一次。」
 
「我會解決我和阿穎之間的事,你不要走。」
 
「沒用的!你對阿穎一直耿耿於懷,而你亦是一個重視承諾的人,你們之間的承諾始終要兌現…」她哭著說:「既然這樣,我們分了手,你就可以名正言順跟她一起。」




 
「凱兒。」我忍不住眼眶中的眼淚,終於哭了出來。
 
「當我決定離開你的時候,你讓我走,不要使我心軟,好嗎?」我後退幾步,門應聲關上。「考完試之後,我和家姐決定離開香港找爹吔媽咪。我們不會再回來,你忘記我吧。」說罷,我再聽不到凱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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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便當放在凱兒家門外,我失落地離開大廈。一個人失去靈魂般跌蕩著,心裡想著凱兒要離開,我可以怎樣?我怎樣才能改變她的決定?她的苦,我如何彌補?太多太多的問題,我一時之間也解決不到。阿穎的承諾,始終要兌現,承諾……始終要兌現。
 
返回學校…「羊少,是不是哄回凱兒了?」榮少一手箍著我的脖子,等待我的報告。
 
「我決定了……」
 
「什麼,你決定跟凱兒結婚?」榮少說笑著。
 




「我決定兌現兩年前的承諾。」我幽幽地說。
 
「什麼,你說什麼?」
 
「我決定兌現和阿穎之間的承諾。」我摔開榮少的手,失去焦點的望著他。
 
「羊少,你演技又棒了,是不是話劇時向阿俊討教?」
 
「我決定跟阿穎復合。」我再次對他說。
 
「你是不是未吃藥,不如吃了藥才跟我聊。」榮少笑著說,但我無力地搖搖頭。「要不是你肯定未睡醒,就讓我……打醒你﹗」他左手按著我的肩膀,笑容在剎那間消失,右手狠狠地揍向我的臉頰。突如其來的攻擊,我根本避不開,額頭撞向桌角。我們扭作一團,其他同學看到這個情況,急忙過來分開我們。
 
姐姐和阿Sa跑過來拉開我,「你兩兄弟怎麼打起架來?」
 
「你問問你的好弟弟說了什麼﹗?」榮少被紫琳和湯神拉開了,但他仍然怒不可遏。「他說要兌現兩年前的承諾,他瘋了頭嗎?﹗」
 
「真的嗎?」阿Sa驚訝地問,我點頭回應。
 
「你們放開我,我要打醒這隻臭瘋羊﹗」榮少使勁摔開紫琳和湯神的手,直撲過來。我也使勁摔開姐姐和阿Sa,我們再次扭作一團。姐姐她們雖然想制止我們,但起不了作用。突然間,我看到一雙手推開了榮少,並把我拉起來。
 
「你知道凱兒說了什麼嗎?她說我和她之間因為這個承諾才不能一起。你教我怎樣做?﹗」我咆哮著。
 
「跟阿穎說清楚,凱兒才是你女朋友﹗」榮少指著剛才拉起我的阿穎說。「這個承諾不一定要兌現﹗」
 
「承諾始終要兌現。」我咬著唇忍淚說。
 
「你真是五行欠打﹗」榮少衝過來,但阿穎擋在我前面。
 
「要打的跟我打﹗」說罷,阿穎已經擺出應戰的姿勢。阿穎學過跆拳道,如果她和榮少打起來,隨時和榮少打成均勢,甚至將他擊倒。為免此事發生,我抓住阿穎離開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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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牽著她到空無一人的有蓋操場。我們坐在長凳,阿穎一直望著我:「你額頭流血啊。」她掏出紙巾,捂著我的傷口。
 
「謝謝。」我摔開她的手,自己用手捂著傷口。
 
「阿洋。」
 
「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可是……」
 
「你是我女朋友,我知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