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大掌把那小小的腦袋重新按在懷中。

「彭慧~」他輕輕叫著她的名字,聲音拖得有點長,像是要慢慢地咀嚼著這兩個字似的。

聽到他叫著自己的名字,懷中的女孩不安份的動起來,想掙脫那牢牢按著她頭的大手。
但是在男女天生的體力懸殊下,只要男人不放手,不論她怎樣掙扎也是徒勞。
「你說過想有一天住在白色的房子裹,要種很多很多的花……」

「嗯!到時下雨後我要整天都待在花園裹,嗅著夾雜著雨水的花香。」女孩雀躍的聲音打斷他的話,語氣中滿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也許是太興奮了,忍不住拉著眼前男人的衣襟要與他分享更多。「小時候我便很喜歡那香氣。每次下雨後也拉著弟弟爬進人家的花園。後來,那家人索性由著我們進來。」

可惜那個花園,那個人始終是不屬於我的。她在心裹默默補上一句。

「明天,我讓文匯送你到火車站……」說到這低沉的聲音明顯有了停頓。「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回去可以蓋間白色的……」

懷中的女孩突然猛力掙開了男人的束縛,轉過身背向他。烏黑的髪𢇃披散在顫抖著的肩上,兩條露在白背心外的骼膊蒼白瘦小,看起來是可憐生生的。

侯文華看著心中有點不忍,還好像,有點疼痛。



良久,女孩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裏的死寂。

「我八歲的時候和媽媽的男朋友一起住,過了幾天便被他趕出門。 」彭慧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到我十二歲那時搬去跟阿姨住,不出幾天又被她的老公趕。我都已經習慣了被人趕走。」女孩哽咽著。

理智告訴他,在這情況下,風險最低的處理方法,無疑只有兩種。要麼挑明利害關係讓她識趣離開,要麼就是簡單直接的逼迫她離開。但看著那瘦弱的身影,侯文華心中的不忍這時還是蓋過了理智,選了最差的第三種。

「跟在我身邊很危險,你會擔驚受怕,又或許落入我仇家手中,你會受盡羞辱。」而你早晚會後悔的,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和他在一起沒有光明、沒有祝福,也許,還沒有未來。

「我不怕!」男人的話讓她看到一線曙光,想也不想便立即轉身看著他脫口而出。「你總不能為了避免結束,就避免了一切開始。」生怕他會再說出什麼要讓她走的話,女孩有些惶恐的補上。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目光如炬。很久也沒有動作。

彭慧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男人的話向來不多,很多時候也在閉目思考著。

現在被他這樣看著,強大的壓迫感,快把她壓得透不過氣來。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自己在他面前變得無所遁形。就在她正醞釀著要說什麼來打破僵局時,男人低沉的聲音終於落下。

「你現在還小。」他伸手摸著她柔軟的髮絲,目光也跟著變得柔軟起來。「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的話……」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像是要給自己下定決心似的「告訴我,我會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