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天黑黑，孩子請閉眼》: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1】
「仲有一樣野，係關於你哥哥。」張日強眼裡充滿令人不解的歉意。
只有阿發曾經向我提及，那個留在島上為我們解釋「病毒」的面罩人，就是我的哥哥。他說的時候，還說得像人所共知一樣，但不論是學弟還是眼前的張日強都曾經否認此人是我的哥哥。
如今，張日強竟再次提及我的哥哥？
「我哥哥？你唔係話佢無出現過咩？」我平靜地問。
「你當日遇見叫阿發嘅男仔講嘅都係真，面罩人的確係你哥哥，當日佢宣稱自己感染病毒，所以被逼留低，事實係為咗要查出喺島上發放病毒嘅始作俑者。」他從實說道。
始終跟阿發所說的有此許出入，這令我皺眉得夾死蚊子。
「或者我講清楚啲，你哥哥對島上所有人宣稱自己感染病毒，所以被逼留低，但私底下其實同我哋講，佢係為咗查出喺島上發放病毒嘅始作俑者。
當時你哥哥係有向島上嘅人解釋病毒基本嘅特徵，不過呢啲都係廢話，唔駛佢講我哋都知夜晚見人就會失去意識嘅特徵。
不過佢特別提及狼人係由人化身，而且係屬於我哋感染病毒嘅變種，我諗可能係同當晚主持人強行注射入我哋身體嘅野有關，
除此外，你哥哥對其餘嘅野似乎唔多清楚，例如預言家、小女孩同丘比特呢啲角色，至少佢都無特別提到，我哋唔知究竟係佢唔知定佢唔講，不過佢存在絕對係我哋嘅威脅。
另外一樣，就係除咗我哋之外，島上其他人根本唔知道你同佢嘅真正關係，所以，我唔明白點解你見嗰個阿發會知道佢係你哥哥。」張日強疑惑。
所以，我哥哥究竟知道多少？
所以，那個自稱阿發的男孩究竟是誰？
「咁而家佢人呢？」我問：「我哥哥究竟喺邊？」
張日強卻沉默不語，神色黯然。
「死咗？」我意會地說出連自己都感到不能接受的……答案。
我想起了，張日強昨日也提及，據說有人目擊那個面罩人自殺墮崖，原因不明。
自殺嗎？真的是自殺嗎？我認識的他，他會自殺嗎？雖然我沒見他多年，但我印象中，他高傲自信，不會……
「自殺……？我哥哥……？」我心裡有種奇怪不應有的情緒，堅強的我應該不會哭。
但我發現自己居然無法言語，我想是因為太多事情要思考了，一時間變得不能自控地沉默。
「佢唔係自殺，係俾人殺死。」
你講咩？講咩呀？我唔明嘅……
「喺其他島上嘅人眼中，佢係自殺，但我哋知道，佢係他殺。」
一句一句，都使我難以理解，我歪著頭。
再這樣下去，我會相當躁狂。
事實上，我已經鼓躁不安。
「佢係……」他的吞吐，真的使我受不了，
所以我力量爆發，揮刀劈下，空氣被不明的怒氣震動，刀刃就這樣砍在張日強……旁邊的床褥上。
「就係咁，你就係咁殺死你哥哥，最後我哋謊稱佢係不堪壓力而自殺。」張日強緊緊望著我，眼神沒半點畏縮。
究竟是何時？我們成長了？
而且成長為殺不不眨眼的魔鬼？
我的人生，一直很少把時間糾結於「為什麼事情會變糟糕」的無謂旋渦，而「如何把事情變為自己所想」才值得我思考再行動。
只不過，這一刻，我所有的思考神經都停滯下來，連我的身體也無力提起。
「因為你哥哥要搵出狼人。」張日強嘆氣道：「所以你要將佢殺死。佢知道太多，佢嘅存在係我哋嘅威脅。」
「點解我要親自郁手，叫狼人殺死佢就可以……」我已經頹然跌坐地上，無力起來。
「我唔知道，或者你想親自動手，或者你唔想你哥哥喺狼人底下死得恐怖。」
我笑，眼淚卻怔怔流下。
「阿仁……」張日強同情的目光令我感到非常困窘。
「唔好咁望住我。」我決定掛上燦爛的笑容回應。
「阿仁，但我覺得好奇怪，究竟你所講嘅阿發係邊個？點解佢會知面罩人係你哥哥？」張日強孤疑著。
所以呢？
「嗰個阿發唔係我嘅島上嘅人，所以，佢極有可能就係當晚嘅卷毛仔。」他幾乎肯定。
「即係話，佢而家仲喺島上？」我沉思。
「我覺得搵到佢，或者我哋會搵到解除病毒嘅方法。」他突然變得相當幼稚。
但卻有趣，
由「找出狼人」變為「找出主持人」？
「所以，你唔好再搵狼人喇。」這可能是張日強所有說話的總結。
「思思都叫我唔好再搵狼人，你哋果然係同一伙。」我開始理解點解張日強要向我講出真相。
「搵狼人嘅過程對我哋任何人都百害而無一利。」他頓了頓，知道自己說得有所偏差，重新說：「至少對我哋十一個人都無利。」
他真的為了打消我去找狼人的念頭，所以把這一切都告訴我？
「我唔會殺你，你係我好朋友，但係其他人我唔知道，佢哋為咗保障自己同狼人互不侵犯嘅協議，真係可以將你殺死。」他感情十足地說，真心好兄弟般。
「好呀！我唔再搵狼人喇！」所以我爽朗地答應。
張日強卻被我態度給愣住，不敢相信。
咁緊係啦，因為連我自己都唔會相信：我會就咁就算。
逼死我親哥哥的「主持人」和「狼人」……
應該，要去死一死吧？
「但關於思思呢？」我問。
關於思思，她實在有太多令我感到疑惑的行動。
她為什麼一開始想我死？因為我對老師們所做的殘酷事情嗎？她深深不忿？
她明明知道我不是病毒解除者，而只是狼人遊戲中的「小女孩」，為什麼她當初要把我從張日強手中帶走？然後假裝被我欺騙前往張保仔洞？
她既已經和九位朋友反目，為何她又一直和當中的張日強保持聯繫？
「關於思思，我諗你都係問返佢好啲，佢願意話你知，自然會話你知。」張日強避而不答，而且把話題轉移：「因為時間到，我要去召開集會，宣佈關於你再次失蹤嘅消息。」
當時我還未知道，
張日強所隱瞞的事情，比我想像中還要多，他從沒有告訴我，也不打算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