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天黑黑,孩子請閉眼》: 第九章
《第九章》
【1】
「如果我唔出去,我會被殺架!快放我!」阿發焦急哀求。
「咁講係咩意思?」我疑惑。
「強哥佢哋曾經講過,如果聽見大銅鐘嘅聲而唔去北帝廟嗰邊集合,嗰個人就要死,而家外面一定係發生咗一啲事。」阿發急忙解釋。
這是野蠻的暴政,難道這就是張日強昨日意味深長對我說的所謂「秩序」?
不過,聽見他這樣說,外面一定發生了些事,我心裡不禁有點慌,原本想再問更多,現在只好擱置一會。
於是,我滿心歉疚又冷不勝防地一枝鐵通扑落阿發的頭上,令他再次暈倒。
我掉下鐵通,心想自己並非扑暈人的高手,若力度控制得不好,他隨時會死掉,所以只好說句阿呢陀彿,
便出發前往北帝廟。
那邊起火,這邊又敲起銅鐘召集人群……
我只怕……
【2】
頭戴衫帽,
以低調的姿態行經過幾條巷子,
避過幾個陌生人的視線。
終於悄然地進入北帝廟附近的東明護老院內,然後迅速跑上天台,其景觀剛好能夠遙望北帝廟前方的籃球場。
不出所料,有百多人集結在籃球場之內。
目測之中,場內全部都是跟我年紀相約的年輕人,有部份是我校的同學。
奇怪,似乎一個成年人都沒有。
另外,
北帝廟前方放了一口大銅鐘,以我所知,這原本是放於北帝廟內的歷史遺物,似乎現在成為了集會的提示響鐘。
然後,我終於知道他們集合的目的了。
我見到思思、程sir、學弟和學妹四人正在集會的當中,
但此刻他們上身被繩子綁上,在幾個年輕人的看守下,跪在玉虛宮(北帝廟)前。
但最令人心寒的情景是,
眾人正在齊心唸讀毛骨悚然的口號:
「割腹!割腹!割腹!割腹!割腹!殺咗佢哋!割腹!割腹!」
氣氛鼓動卻摻雜一種詭異。
我對情景的理解是,
第一, 思思佢哋被他們抓住了。(廢話)
第二, 這些人一定是痴線的。(廢話廢話)
第三, 這些人一定會殺死思思他們。(廢話廢話廢話!都講到明了!)
怎麼辦……
我心急如焚……
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早知如此……我……
我看見其中兩個年輕人把程sir粗暴地拉扯上前,他掙扎無力。
眾人對殘酷的狂熱之情在思思和學妹的哭喊聲中麻醉了空氣。
然後我又驚訝發現,原來好幾個以前最好友嘅班上同學,此刻站在與眾不同的廟前位置,散發領袖的架式和氣場,彷彿是這場瘋狂集會的主持和祭司。
張日強、白痴仔、阿奇、陳天南、陸心儀、肥波、神婆琳、肥婆喬、基佬傑。
你哋究竟發生咩事?你哋唔係要睇住我女朋友被殺死吓話?
四個年輕大漢把程sir打橫抬起,
氣氛再次沸騰,鼓動到最高點。
程sir被抬到一張長型的木檯上,然後手腳捆綁,就如即將行刑的死囚。雖然距離還遠,但我已從程sir痙癴般的身軀感受出強烈的恐懼。
接下來……他們……
「割腹!割腹!割腹!割腹!割腹!殺咗佢地!割腹!割腹!」一雙雙走火入魔的眼神,竟看得我有點暈眩。
喂……
係阿奇?
阿奇拎住把豬肉刀做咩呀?
喂……
唔好呀!
「嗚嘩~~~~~~~~~~~~~~~~~~~~~~」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叫。
痛苦的叫喊直到……
血紅的瀑布從木檯的邊角流淌下來……
在遠處也彷如聽見內臟挖出的聲音……
【3】
我不能讓思思受這種變態酷刑。
絕不能!
我不顧一切從天台跑下樓,趁還有一絲冷靜下,急忙到這棟安老院的廚房極速搜索,終找到一把短小的剪刀收進衣袋,從我的藏身之所,直跑進籃球場!
我很魯莽!
但我沒有第二個更好的辦法!
我不能以一把剪刀敵抗百人,
但我以性命作賭注。
我在眾目下直奔入籃球場,意料之內地惹來全場矚目。
「仁哥?」
「係仁哥呀?」
「佢唔係受傷昏迷中咩?」
我聽見眾人對我突然出現的震驚,以及一種莫名奇妙的敬畏。
「阿……阿仁……?」張日強震驚,從廟前走過來。
「點解要殺死佢哋?」我就站在張日強面前,直接問。
「程sir必須要死,而佢哋亦違反咗喺島上嘅秩序,亦要受到懲罰。」張日強答得一副理直氣壯。
當刻我也沒有分析程sir必須要死和佢哋違反島上秩序要受懲罰的微妙之差。
只感覺出,若我此刻不阻止,思思的下場一定好慘。
「點解要用咁殘忍嘅方法。」我不只瞪向張日強一人,還把站在他後面的好友同學嚴厲地掃視一遍。但這些好友卻對我流露出不解之情,對我的問題感到奇怪詫異,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你做乜咁動怒」?。
「島上嘅秩序都係由你而定,呢個割腹之刑都係你諗出嚟。」張日強一語刺進我心。
我?
為什麼?
怎可能?
眼角餘光瞥見程sir的屍體,已感覺想吐……
我怎會弄出這麼可怕的死刑?
大概我呆立了好一會,張日強終於再次開口:
「好啦,我知道你而家身體未回復,需要好好休息,不如你跟我哋返去。」他說畢,便揮手示意其他人協助帶我走。
精神一振,撇開所有不像話的過去,回到此時此刻:
沒可能!我沒可能拋下思思受這種刑!
我亮出衣袋裡的剪刀,
決心跟他們絕地一拼!
【4】
此刻,
我把剪刀的尖端指向自己的喉嚨,說:「你哋敢過嚟,我就死。死咗,你哋永遠都唔會知道解除病毒嘅辦法。」
頓時,人群發出一陣騷動。
「解……解除病毒?」
「佢講咩?」
「仁哥知道解除病毒方法?」
「咁咪有救?」
「真的假呀?」
「真的假不了喎。」
「你……」張日強沒輒的樣子,並看向我其他昔日「好友」尋求意見。
好友們表情失措,其中阿奇急忙說:「強哥,我哋唔可以俾佢死,佢而家失咗憶,佢為咗思思,咩都敢做。」
其他的好友面面相覷,似乎考慮著其他的問題。
「你究竟想點?」張日強嚴肅地對我說。
「等等,強哥,我唔明。」白痴仔緊張地拉著張日強,眼神充滿另外的說話。
「你唔明,我哋唔可以俾佢死。」張日強把視線移向人群。
「放咗思思佢地。」我簡要提出訴求。
「你會後悔今日所做嘅野。」張日強說了這句,便命人為思思他們鬆綁,好友們對張日強的做法似乎有所質疑。
「答應我,日後唔能夠對佢哋作出任何傷害!」我說。
「……」
「答應我!」我加強語氣。
「好……你放低把鉸剪先。」張日強無奈說。
我清一清喉嚨,然後以自己最雄厚的聲音對在場所有人說話:「我林天仁,已經成功解除病毒,而我喺度向大家保證,雖然我暫時失憶,但俾我兩個月嘅時間,我會搵到解除病毒嘅方法!救大家離開呢個島!」
全場寂然,然後在下一秒爆出響徹雲霄的掌聲。
奇怪,在場竟對我的說話毫無質疑,看來大家對我這個人信任十足。
只有張日強和其他好友,他們神色古怪,眼裡充滿猜疑。
兩個月內找不找到解除病毒方法並不重要,
最重要係我要趁這段時間,與思思切法離開呢個島。
其實說真的……
就算我們身上已經再無病毒,但政府又豈會如此讓我們回去?既然政府已經對外宣佈我們死亡,難道政府會容讓我們回去向廣大市民投訴他們是如何隱瞞這半年的真相?
事情並不簡單,而且……
不是是本身的直覺,還是潛在的記憶,我心裡面有種強烈的感覺……
一切的關鍵,就是「找出狼人的真正身份」。
這句話猶如使命一樣經常出現我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