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天黑黑,孩子請閉眼》: 第二章
《第二章》
【1】
目睹十個熟識的老師恐怖死狀後,
心內餘悸都還沒得到好好的平伏,
就在我出來深呼吸的幾秒後,
耳邊忽然一涼,
某東西從我耳側的毫米之差呼嘯劃過,
如同死神擦身。
當我才意識到這是一枝箭的時候,我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第二枝箭又迎面而來,幸我本能閃避,然後極速跑往附近有蓋的走廊,沿住走廊奔跑而逃。
太突然!
我看不清放箭的人,箭的方向來自茂密的草叢。
逃奔時,第三枝箭又從我的身旁擦過,
幸好射箭的人大概是個眼殘,偏歪得要緊。
放箭人就在我後面,我卻沒有多餘的一秒可以回望,
只意識到他窮追不捨,極度可怕,
我感受到他對射穿我心臟這件事非常執著,有種鍥而不捨的精神。
突然間,死亡竟莫名奇妙地逼近!
眼前一個彎位,我轉身一躍,趁暫時脫離「追殺者」的視線期間,我躲進一間幸好沒上鎖的職員宿舍。
我希望「追殺者」沒發現我已經進內,而是繼續向前追。
不過就算他發現,在這裡都有一個好處,因為對方是使用箭的遠程攻擊,當他入內時,我至少可以從門邊突擊佢,幸運的話他就被我一擊暈倒,不幸運就要埋身肉膊,所以我在凌亂的書桌上執起了枝長電筒,作為我武器。
我耳朵靈敏,已經聽到外面逼近的腳步聲,看來他已在外面徘徊中。
站在門邊,雙手緊握唯一的防身武器,手心冒汗,屏息以待。
說實話,我真的好驚,外面那位可能就是殺死那十個老師的變態狂魔。
面對狂魔,我有勝算嗎?
「你係邊個?係你?」外面傳來一個男仔大聲疾呼。
繼而是一陣逃跑和追逐的慌忙踏步聲。
「唔好追!搵返阿仁要緊!」另一個男人果斷命令。
而這把聲音,我認得出……
是我Bubby,張日強?
莫非真是他?
「阿仁會唔會入嚟呢?」男仔疑惑地道。
是他!不會錯!
知道是自己熟識的人,而且還在找我,心裡面有種歷經患難後的安撫和感動。
雖然由我起床到現在,都只不過半小時左右,但發生的事也實在足以用「顫慄」來形容。
所以,
我竟然想也不想就開門應聲出去,
可能我真是太顫慄,顫慄到令我失去應有的判斷力。
打開門後,大概是我出現得太突然,
張日強和另外幾個人見到我即時舉起手上的弓箭,對準我。
又箭?不會想殺我吧?
幸好,他們不是我的敵人,
當他們定睛確定是我本人後,頓時放下戒備,把手上的弓箭慢慢垂下。
「仁哥!」我另一個Bubby花名叫白痴仔向我打招呼。
又仁哥?白痴仔平時不會這樣稱呼我,頂多叫我「仁仁」。
我留意到阿奇都在,但他沒有放下戒慎,眼神中透出我不認識的冷酷。
阿奇,同樣是我的同班同學。
「你……你醒返喇?」張日強有點感動地說,雖然我不知他感動著什麼。
還有另外較陌生的兩個男生,就是剛才的同學AB君。
可以了吧?是時候告訴我,究竟這裡發生什麼事?
【2】
天空依舊的慰藍令我無法相信世界已經走向我所不能認知的軌道。
所以我和張日強他們前往就近的飯堂,並一起圍坐於飯桌前的時候,我其實很希望,他們告訴我這朝早的惡作劇是玩大了,而恭敬地站在我們旁邊罰站的同學AB君,則是兩個出色的臨記,或許他們正在飾演類似手下的角色。
「可以話俾我知,究、竟、發、生、咩、事?」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令我相當急燥和焦慮。
一點都不好玩。
「阿仁,你係咪唔記得哂呢半年發生咩事?」張日強好像問得很直接,但這樣的問,使我很驚愕,我也不知道「呢半年」係指什麼?
「或者我轉個問法,尋日你做過啲咩?」張日強臉色凝重。
「尋日……我一直同大家一齊……」我說得很茫然。
「尋日係咩日子?」張日強調地問。
「尋日……係我哋第一日入Camp嘅日子囉?」我說。
我看見在場人士反應驚愕,
似乎所有的問題都出自我身上。
我……失憶?
強日強深深吸了口氣,認真地說:「阿仁,你要冷靜啲聽我講,有一樣野我哋肯定,你亦都要明白,你昏迷咗三日,但你失去咗呢半年嘅所有記憶。」。
事到如今,即使你現在告訴我外星人襲地球,我也不敢否定了!
「咁呢半年究竟發生咩事?」我克制自己,保持鎮定。
「喺我講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眼見到周圍有咩唔同?」張日強認真地問,特別強調「眼」,甚至以兩隻手指指著我的雙眼。
「我見到有咩唔同?一起身我就發覺啲物件嘅擺放位同尋晚唔同咗,我唔見咗個背囊……營地好似無咩人……周圍好似荒廢咗好耐,仲有……」我憶述由我醒來至今所有的不尋常,特別想到營地大堂的畫面,一種想吐的感覺又從食道湧上:「仲有……營地大堂嘅屍體……老師佢哋……究竟發生咩事?」
「你見到老師嘅屍體?」張日強震驚,好像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係……唔通你唔知?」我問,我還以為所謂「這半年」發生的事,他們一定最清楚。
張日強卻沒有回應我的問題,沉思了半晌,然後把臉湊近我,緊盯著我的雙眼,使我有種壓逼,然後他慎重問:「除左呢啲,隻眼仲有無見到啲唔尋常嘅野?甚至呢一刻,有無?」
他的神經緊張,令我感到渾身不自在,亦讓我很茫然,只說:「無,如果真係要講,唯一唔尋常嘅,就係你哋嘅態度。」
我留意到其他人神色古怪,好像有什麼想說又不敢說。
「好!捉住佢,佢好可能就係狼人!」張日強忽然說。
身旁的人應聲行動,幾個人迅速把我按在桌上,使我完全無力掙脫。
「咩Q事呀你哋?玩咩撚野呀?」我憤怒掙扎,內心卻超級害怕。
「但……強……強哥……佢話咩都見唔到……」同學B君在旁戰戰競競。
「收聲!」張日強怒喝同學B。
「係!我收聲!但……如果佢係狼人……就要進行割腹祭……」同學B的話只能到此,他已經無法再說下去了,因為不知哪裡來的一把刀竟從他的背直刺穿出他的胸口。
鮮血染在穿過身體的刀鋒,染在桌上,染在地上。
視覺是紅的,嗅覺是腥的,
聽覺,就是筋肉被刺穿的聲音和他發出微弱又痛苦的嘶叫聲……
我見到的,是真實嗎?
真實得可怕。
我從來不知道我Bubby張日強是咁樣叫人收聲。
我不感到在背後死命按住我的阿奇同白痴仔對場面有任何驚嚇,只有同學A君有點畏縮,似乎害怕下一個就是他。
「……」我不敢亂說話,張日強已經痴咗線,前車可鑑,至少我懂得適時收聲。
同時,我的危機意識已經完全啟動。
在我未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驚訝是無法為我保命的。
「如果你要殺死我,我可唔可以知道原因?」我問,冷汗已冒。
「你知唔知道我哋呢半年係靠咩生存?」張日強瞇起眼睛。
我點撚知?
「秩序。」他剛毅地吐出這個詞語。
秩序?
痴線架你都!秩序同殺死佢同我有何關係?
他也看穿我,善解人意地說:「唔好誤會,我哋唔係要殺死你,只係要暫時困住你。」
「你頭先講乜野狼人?我唔明你講乜野。」我想起剛才聽見的可疑詞語。
「狼人其中一個特徵就係見到幻覺,而家我話俾你知,營地大堂裡面根本乜野都無,更加無咩屍體,你所見到嘅只係幻覺。」張日強用千真萬確的表情說。
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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