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班房時,碰到歐陽派,他當場呆了,一副「早叫你別多事」的臉色。
 
接著,我被逼沿樓梯落去地面。
 
——押著我的是阿豪和阿晨。
 
被帶到活動室。
 
阿晨拉開活動室的門,阿豪把我押進來;兩人進來後馬上鎖門,並拉小窗簾遮住門上的窗。
 




燈光之下,蔣少坐在一張膠椅上,看著我。
 
活動室牆邊擺放著很多膠椅,都是有背的那種。
 
「你就係孫正直?」蔣少問。
 
「我係。」我說。
 
「偷拍哩條片既人係你?」他悠然拿出手機,播放Youtube中的欺凌片段。
 




「冇錯。」我說。
 
「孫同學,我好唔明白點解你要咁做,你以為咁就可以害到我喇咩?冇用架,學校好快就會澄清,話只係反欺凌活動既拍攝片段,入面既人都只係演緊戲。」蔣少說。
 
「唔知你係一心想幫同學,定係因為其他原因?」蔣少不耐煩地說,「總之,你令到我比Daddy話左好耐,件事都驚動左好多人。」
 
「所以我冇乜耐性,為左等陣你可以爽快咁答我問題,我們都係直接打你一鑊先啦。」蔣少說,示意可以動手。
 
阿豪和阿晨慢慢逼近我。
 




「啊,我比人打啊,救命啊!」我絕命呼救。
 
「救命啊,出面有冇人啊?好痛啊,我比人打啊!」我盡力喊破聲線,只求有好心人經過。
 
大聲叫救命,是最基本去應付這種情況的做法。
 
一般壞學生都會馬上忌諱。
 
「都未打你,你就咁驚青,屈定我地先?」阿晨不滿。
 
「你死心啦,活動室道門隔音好勁,平時搞勁多音樂活動,外面聽都係得兩成音量左右。」阿豪說,輕蔑地說,「所以——」
 
「就算你嗌破喉嚨,都唔會有人黎救你。」
 
聽了這話,我便收了聲。




 
真是老土的對白。
 
「即係話幾大聲叫救命都冇用啦。」我放棄求救,放軟了身體。
 
「冇錯,你終於明嗱。」阿豪揚起臭臉,啪響指關節。
 
同時揚起嘴角的,還有蔣少和阿晨。
 
「震震震震……」手機震動。
 
蔣少拿出手機,奇怪了,「陸傾兒?」
 
他接聽,聽著聽著,二十秒後掛線。
 




「咩事啊蔣少?」阿晨問。
 
「傾姐要我放你。」蔣少看著我說,「你同傾姐到底係咩關係?」
 
「我只係……」我欲說。
 
「等等,唔好答住,打完你先一次過答啦。」蔣少再次示意動手。
 
「驚唔驚傾姐會嬲?」阿豪擔心。
 
「我就唔信傾兒會為左哩個傻仔而嬲,就算真係嬲,我都會哄返佢。」蔣少從容地說,第三度示意動手。
 
阿豪扭扭頸子,「孫同學,唔好意思喇,你要忍一忍痛。」
 
作為最後一天出現的人,無論我闖了什麼禍,都沒有人可以責罰我。就算我把他們毒打至殘廢,我也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更不需要坐牢。




 
因為,明天就不會再有人找到我。
 
今天的我,不需要考慮將來而全力活在當下的我,是最惡的人。
 
就好像逼虎跳牆、趕狗入窮巷,可以全力一搏。
 
神明丁,別走漏眼,給我看清楚。
 
「係你地自己攞黎。」我握起了拳。
 
孫正直17歲的身體,是每天都打籃球的運動員身型;是每天都以守住阿傑的走籃為目的、每天都希望防住阿進投球的理想身型。
 
孫正直目前的頭腦,是經過職場,被職場男同事拉過去做健身、玩過拳擊的頭腦。
 




「孫正直,你知唔知練腹肌最爽既方法係咩?」趙超賢在公司問,他是我工作上的同事,也是一位熱愛鍛鍊身體的男人。
 
因為他認為男人十幾歲,可以靠MK樣、白淨斯文來吸引女仔;但到了二十多歲,女人就不會再吃瘦弱斯文的一套,而喜歡有肌肉、夠MAN的男人。
 
「咩方法?」我無知地問。
 
「練拳,每出一下拳都用腹肌轉過去,用轉身帶動出拳,啵。收工去打返幾百拳,咁就又消到脂,又練到腹肌同手臂。」他雀躍地說,「所以間間Gym Room,除左健身,都有得學埋Boxing.」
 
「不如收工一齊去玩。」他邀請,「玩住四堂先。」
 
「但我唔覺得……會有機會同人打交囉。」我說。
 
「邊個話學黎打交?」他說,刺出兩拳,「練身型之嘛,可以係女仔面前show off之嘛。」
 
現場,身邊一個女孩子都沒有,只有想教訓我的惡霸學生。
 
以及,一個毫不怕死的孫正直。
 
阿晨準備抓住我,阿豪準備揮拳。
 
「一陣就算你地嗌破喉嚨,都唔會有人黎救你地。」我鬆鬆右手,把目光鎖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