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試煉室：規則愈少，遊戲愈難羸》: 第一站（五）

看到那人影，我該怎樣做？該立即吵醒別人嗎？

不對，別驚動別人，而且他的身份不明，我決不能打草驚蛇，若他是別廂來的間諜，那麼我就更不能驚動任何人。就一直留意著他好了。

在昏暗的車廂燈光下，我看到的是一個倘大的身影，應該是一個至少有一米八的男人。他進來之後，立即躡手躡腳地走到車廂中間坐下，我看到他伏在另一個人耳邊說了兩句，就伏在伏上與其他人融為一體。

我這樣子看來很怕事吧？

我想說的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冷靜才是保命的最佳法門。





所以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人教我要跟人保持距離，我爸爸是一個很冷靜的人，我沒看過他笑，沒有看過他發脾氣；在商界他不有名，但是如魚得水⋯⋯終究是有一天，他信了他的一個好兄弟被騙了，所以破產潛逃了。

幸好的是，他把負債都捲走了，沒有為我們在經濟上再百上加斤。他逃走是因為他面對不了失敗，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教我別相信別人，但他偏偏敗在這一手上，他無法面對我們所以逃走了。說起來，我已經五年沒見過他了。

但這五年來，我一直都緊守這戒律：「不忘冷靜，不要相信」。

我就是這樣子走過來的。

這一刻我若是放太大聲，就人人把視線集中在我身上了。





這對我一點都不會有利。

「槍打出頭鳥啊。」我細聲說。

說完，我就一直都盯著那個男人伏下的地方。
但沒想到不知不覺間，我也睡著了。

然後，我發了一個夢，夢的內容大約如下。

我在一個迴廊之中，一直向前行。我感到一直有人在拖著我的腿，在扯我的衣服，在捏我的手，在拔我的頭髮⋯⋯最終我走到了迴廊的盡頭，我看到了一面鏡子，鏡中的我早就變得破爛不堪，我的眼淚一直狂飆，但我仿佛沒想過要抹乾眼淚。





我就像一個戰場回來的士兵一樣。

我看著那個傷痕累累的身體，我再沒有舉手的力氣。我想那是我第一次在夢中想醒來，最可怕的是我居然知道自己就有夢中，感到害怕還是醒不來。我不停拍打自己的臉，我大叫「醒呀！」，但我就是沒有醒來。

最後我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在我快要暈眩之際，我在鏡中看到一雙眼睛笑眯著盯住我。

然後我就睜眼醒來，只見咩咩骨碌碌的眼睛在看著我。

「你發惡夢了。」她扶我起來。

「嗯。」

「我好擔心啊！」她真的一臉擔心的樣子。





「謝謝啦！」我苦笑著，一下子還沒能從那個黑暗的環境中回過神來。

「是啊！」她還是很擔心的樣子。

這時奧蘇利雲蹲下跟我說：「有幾個人回來了。」

我心底一震，大概是昨天我睡著之後那些人才陸續回來。想來昨晚看到的那一個人就是其中一人。這時我才覺得幸好沒有驚動什麼人，不然鬧得人人醒來的話我可煩了。

「有幾多人？」我問他。

「第六、七、八、十一廂的。」他說。

「民仔知道沒有？」

「今早開始我就沒看到他了。」奧蘇利雲說。





我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我想民仔有可能已經不知從哪裡得到資訊，然後離開了這車廂。

「那混蛋昨天還說什麼把笨蛋徹走，一看到人回來了就逃了！」他咬牙說道。

我聽了，就覺得很稀奇，這樣想很不對吧。

「不對，利雲，你想想，他昨天大費周章地佈了個局來，決不會就這樣走了。」我說。「換了是我⋯⋯」

我開始在沈思。

「那四個車廂有幾多人。」我問他。

「都比我們多就是。」他說。





「就是這樣了，」我握拳說。「你想想胖子有沒有回來？」

「沒有喇！」咩咩說。

「你們覺得胖子這人怎麼？」我問他們。

「就色迷迷的好討厭。」咩咩紅著臉說。

「不，他的意思是，那人急功近利得要命，你看他毫無貢獻的怎會想到幫我們收集情報呢？」

咩咩問：「會不是他就是想幫一下忙？」

我笑笑，按她的肩示意她不必說下去：「想也知道答案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咩咩。民仔他就是把十二個這樣的人送出去了。他不在這裡大概是想去確認一下別的事情，你們就信信他吧。」

我說信，不是因為我信他。





我不想因為我的猜疑心讓身邊的所有人都變得一無所有，他們需要一個信靠的對象，那人不可以是我。因為也不信賴他們的話，我不可以換得他們的信任。也許民仔是一個好的選擇，他聰明，想羸，敢拚。

「在他回來之前，我們也得幫他一把。」
「怎幫？」奧蘇利雲問我。
「咩咩幫我跟小咪姐說一句『民仔逃了別的車廂了』。」

二人都聽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