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戀-II】《妳是天使，我也要與妳醉在愛河》: 人若然忘了愛(上)

 
星期六早上
 
「吖……」：醫生毫不留情地把防疫針扎在我手上，真的好痛。
 
在灣仔某醫生的診所接種完防疫針後，我便乘車來到沙田會堂，加上中午的塞車，回到會堂都已經是中午了。
 
「咦，琴女返左黎啦?」：一把熟悉的聲音叫喚著我，是阿鋒的媽媽。
 
「Candy姨?」：我禮貌地向她打招呼。

 
Candy姨雖看到我，但她的神色卻變得凝重起來……
 
Candy姨嘆道：「林姊妹佢有少少唔舒服，但下晝仲要接個女放學，仲要買餸煮飯，一抽兩攬咁重我都唔知點算，真係激死，又會咁啱今日一個男仔都冇起到。你而家得唔得閒一齊送佢番屋企陪下佢啊?」
 
我看了看手錶，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半……阿霖會來看我嗎?要是我就這樣走開了不在沙田會堂的話怎麼辦?
 
「林姊妹住得遠唔遠架?」：我問道
 
「土瓜灣，馬頭圍邨果邊囉，唔係好遠姐」

 
就在我們傾談著時，林姊妹已經走了出來門廳……
 
「林姊妹，見好啲未啊?」：阿鋒的媽媽立即走過去扶著她。
 
林姊妹的臉色十分憔悴，還「咳咳!」的咳了兩聲，看著她這孤苦的身影，我的心突然揪痛起來。我也不禁立即走到她身旁......
 
林姊妹拿起我的手，微笑道：「哇，琴女好耐冇見喎，大個咗又靚女咗咁多……咳!咳!」
 
你身體不適就不要再說話了，先休息一下吧!

 
人心肉造，看到林姊妹這樣還置身事外的話，我怎能過意得去呢?離開一下不要緊吧，就算我真的趕不及回來會堂的話，阿霖也會傳訊息給我的。
 
……
 
我們三人就這樣出發，乘車來到土瓜灣街市。我小心地扶著林姊妹，Candy姨則拉著手拉車走在前頭，先後購入了一些肉類和蔬菜。
 
「林姊妹你而家好啲未啊?」：我憂心地問道
 
「年紀大機器壞啦，前晚見有少少感親，以為早啲訓就冇事啦，點知今朝訓醒都係未好，」林姊妹嘆道：「夾硬起身送完瞳瞳返學就見有少少燒啦，仲諗住搵你Candy姨行街市，點知就變左咁」
 
我微笑說：「唔怕啦，我地陪住你，你剩係好好抖下就得啦」
 
林姊妹感動地看著我，說：「真係唔知點多謝你地好……」
 

我們在街市購入了需要的物資後，便步行回林姊妹的家。但奇怪的是，我跟著林姊妹和Candy姨走，卻來到了馬頭圍道附近的一座……殘舊的唐樓。
 
我不好意思地對阿鋒的媽媽問道：「Candy姨，你又話林姊妹住馬頭圍邨既?」
 
Candy姨低聲而無奈地答道：「我話馬頭圍邨附近喳，林姊妹一家生活環境好艱難架」
 
我閉上自己那不該問的嘴，靜靜地跟著她們走進這唐樓。
 
########################################################################
同一時間 澳門某中學
 
「鈴鈴鈴」：放學的鐘聲響起
 
星期六早上的餘暇活動時間後我們便放學。我立即奔往輕軌站，再一次乘上前往港澳碼頭的列車。
 




來到離境大堂，我直截了當買了12點15分往上環的船票，連回頭看澳門一眼也沒有便上了船。我決心堅定，我要擁抱我的命運、擁抱我的紫琴。
 
在上環下船後，看著這壯闊的維多利亞港，我頓時感到無比感慨。談情一向都不講理；我與薰衣草天使衝破禁忌，然後當垃圾，當完垃圾再越洋來找她，無理得凄美，卻使我更為沉醉在其中。
 
紫荊花區旗在我頭上飄揚著，我不禁驚嘆，自己為了見那沙田女孩而又一次越過了伶仃洋，來到了對岸的香港，因為我有愛情的勇氣!
 
我面對著維多利亞港，閉上雙眼，薰衣草天使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清晰地被勾畫在我腦海中......
 
然後我便毫不猶豫地乘上170號巴士前往沙田。
 
來到沙田會堂後，我四處尋找薰衣草女孩，卻找遍了所有樓層都找不到她......
 
她不是告訴我中午她會在這裡的嗎?她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連上Wifi，致電給紫琴，居然打不通；我傳訊息給紫琴，亦只有一個剔號，她沒有接收到信息。




 
難道她昨晚真的只是想隨便敷衍我所以給我一個地址，但其實她並不想見我?
 
不!我相信純真善良的紫琴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即使對普通人她都不會忍心做出這樣的事，更別說是我!
 
我心亂如麻地回到門廳，靜靜地坐著.....
 
這裡壁佈板上的照片也沒有怎麼更新，還是貼著不少包括紫琴在內的青年們的照片，這更勾起我對琴兒的思念。
 
--------------------------------------------------------------------------
「Luey姐姐睇下!呢個變佬哥哥起到搣你啲相落黎啊!」：阿智喊道
 
琴兒含情脈脈地看著我，羞澀地說道：「傻佬，做咩拎住我張相啊」
--------------------------------------------------------------------------
 




......
 
「咦，先生，起到做咩啊?」：一位剛走進門來的中年男人疑惑地看著我
 
「我......等人」：我答道
 
我這陌生人坐在沙發上，每位走進來的人都對我報以奇異的目光，讓我感到無地自從，甚至是羞恥。我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的屈辱，因為我相信紫琴會來。
 
#######################################################
同一時間 土瓜灣某唐樓
 
「唔好意思啊，要行樓梯架」：林姊妹說
 
我急道：「唔怕唔怕」
 
Candy姨把手拉車拉到殘舊舖滿塵的樓梯前，對我說：「琴女抽一抽個底一齊托上去啦，小心啲喎」
 
「嗯」現在也不是顧自己裙子的時候了，我努力地幫阿鋒媽媽抽著手拉車的底，我們合力抽著這手拉車在梯級上前進，吃力地爬上了六層樓。
 
真是辛苦林姊妹了，這位母親每天都拿著菜爬上這六層樓梯，實在是不容易啊。
 
林姊妹領我們走到門前，她拿出鑰匙來開門，不好意思地說：「屋企好細架喳」
 
林姊妹一打開門，眼前的影像使我驚呆得用手掩著嘴巴，我的心感到無比的揪痛，鼻頭和眼角都不禁酸了......
 
我看到的不是一間房子，而是一條狹窄得只僅僅能容一人通過的走廊，廊上掛住一塊牌子，上面寫著「A房, 水19:00~20:00；B房, 水20:00~21:00；C房......；D房......」
 
這是......
 
劏房。
 
林姊妹領我們到第二間房，這裡只有一個兩平方米的客廳、廳的兩邊分別緊接著廚房和臥床，真的是一點兒多餘的空間都沒有。
 
林姊妹慚愧道：「失禮哂啦，又細又舊」
 
「千祈唔好咁講啊，」我急道：「唔怕啊......」
 
「咪就係，傻既，咪講啲咁既野啦!」：Candy姨說
 
「我煲粥啦，你地抖下先」：我取過Candy姨剛才買的瘦肉走進廚房。
 
在香港長大的我當然知道香港有這種......東西，但我從來只是聽過，沒有親身去過......
 
親身來到真正的劏房的震撼程度和感受都是截然不同的，當這種慘不忍睹貧窮景況就如此赤裸地呈現在你眼前時，這悲慘和沉痛是直接鑽進你內心每一處感覺。
 
我呆滯地在廚房中煮著粥，心酸感掩蓋了其他的知覺，甚至連我的身體都有點僵硬了。
 
#######################################################
 
沙田會堂
 
我一直在這裡痴呆地等，等了兩個小時......
 
最後，我明白到現實的殘酷，這裡根本就沒有紫琴。
 
這不是她的錯，只怪我太昔日的決擇是那麼的衝動而不成熟。當初薰衣草天使苦苦地追隨我，追得遍體鱗傷時，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傷透了她純真的心；現在我想哄回她，她的心已經冷了。是我活該......
 
好吧琴兒，既然你最後的決定是這樣，我會尊重你的意願，我便不在你臨出發之際再來擾亂你了。
 
我走回沙田鐵路站，乘上往紅磡方向的列車......
 
想不到我鼓足勇氣越洋來找她，最後只落得一場空啊。呵呵，回上環吧，多思無益。

我一直在列車上坐立不安。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掉的話真的好嗎?......
 
乘到旺角站時，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打開電話上的messenger，雖然上一句訊息還未被聯絡人Luey Lavender接收，我還是再傳給她一句訊息……
 
「我走啦……番澳門啦」
 
……
 
#########################################################################
 
土瓜灣 林姊妹家
 
林姊妹和Candy姨在聊著。我煮好了粥，端到客廳那張小桌上，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看著林姊妹……
 
「真係唔該哂你啊阿琴」：林姊妹感激道
 
林姊妹擔憂道：「啊，瞳瞳就快放學，要接佢啦」
 
Candy姨立即按著林姊妹，說：「洗咩驚姐?唔舒服就抖下先啦，有我地啊嘛」
 
我誠懇地對林姊妹說：「我可以幫你接瞳瞳架」
 
「咁麻煩你地，點好意思啊?」：林姊妹委屈道
 
「真係唔怕啊，我黎啦」：我急道
 
我都沒有其他什麼能替你們做的了，這個小忙就由我來完成吧。
 
Candy姨指出窗戶說：「好近架喳，就果邊過兩條街間保良局喳嘛」
 
「嗯，林姊妹你休息陣啦，我去接瞳瞳返黎」：我哄道
 
我走出這劏房後，疲累地深吐了一口氣。看著她們在這貧窮的邊緣上掙扎著，自己卻不能幫她們什麼，這種無力而心酸的感覺太煎熬人了。
 
我黯然地走向林姊妹女兒所就讀的小學……
 
對了，現在時都下午了，阿霖在哪裡?來找我了嗎?
 
我打開了手機的Messenger，阿霖傳給我的訊息卻使我完全驚呆了……
 
「我走啦，番澳門啦」：Franz
 
什麼?......不是說今天要見的嗎?我一聲不響便離開了沙田會堂是我不好，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的決絕，看來他也不是那麼的重視我啊……
 
算了，其實大概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我在離澳前一星期已經告訴了阿霖我會在什麼時候坐哪班船，他結果也只是遺下我孤獨一人在碼頭；這答案還不夠明白嗎?
 
其實我在澳門死纏了他那麼久都沒結果，現在我都要遠走當無國界義工了，又怎麼可能霸佔著這位既英俊又才華橫溢的男孩呢?我不配吧，他值得擁有一位更好、更穩定的女孩。
 
等等，或者他只是在說笑呢?
 
「而家起邊?......」：我回給阿霖一段訊息
 
「金鐘」：Franz
 
哈哈，傻女孩，到這一刻還以為自己有機會，還以為他在說笑；他是真的有作行動的，都已經到金鐘了，只差那一個站，好快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mHnkKfzZ4A
 
「咁好啦……」：我呆呆地回覆道
 
「原來你起到?!我番黎搵你!」：Franz立即再補充
 
我心痛地回覆：「唔怕啦，都到啦，你搭船返去啦」
 
「唔係咁架，我想見你啊!」：Franz
 
現在這算是怎樣?真的想見我嗎?不是吧，你是可憐我吧!我不用受你這樣的可憐啊!
 
一早不來找我，要在我臨離開前的幾天才這樣弄來弄去，好玩嗎?
 
我洩氣地回覆：「我唔想好似比人可憐咁啊!」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好忐忑，心亂如麻，我到底是想見還是不想見他?我好亂……
 
#########################################################################
 
同一時間 上環站
 
「下一站:西營盤；Next Stop: Sai Ying…」
 
列車到站了，原來紫琴會上線，不是刻意避開我的；那樣的話我才不要離開香港，我要見她!
 
「我想見你啊!」：我傳訊息給紫琴。
 
這裡雖是從香港前往澳門的港口，但現在不是回家的時候!步出月台後，「D出口：港澳碼頭」那幾個字我看都不看一眼!我堅定地奔向巴士總站，準備乘巴士再回到香港內部。
 
但這時我的手機震了一震，是紫琴傳來一句教我極為痛心的回覆……
 
「我唔想好似比人可憐咁啊!」：Luey Lavender
 
傻琴兒，她怎麼會這樣想?!不是這樣的啊!
 
我心急如焚地按下了通話按鈕，我要跟她解釋清楚......
 
「嘟嘟......」的聲音響起；我站在中環港澳碼頭巴士總站，一邊是象徵回航澳門的維多利亞港，一邊是前往香港內部的巴士，上方是飄揚著的紫荊花區旗......

 
紫琴接聽了電話，但沉默不語。
 
我急道：「Luey, 而家起邊？我黎搵你！」
 
薰衣草女孩卻黯然道：「你都到左啦，你返去啦」
 
你在說什麼啊？！
 
「紫琴，唔係咁架，」我誠懇道：「我有去沙田會堂搵你架，我以為你唔想見我我先走架喳，我係想見你架!」
 
「我大後日都要走啦，點解咁遲先黎咁?......」紫琴不捨地說道：「算啦，反正你都到站啦，你返去啦......」
 
我在乘車再乘船再乘巴士再乘火車，就是為了見你啊，你昨晚也答應了，怎麼現在卻步了?

 
「我唔想番去啊!」我激動地說：「紫琴，我愛你啊」
 
「你愛我係冇結果架!」：紫琴的情緒也激動起來了。
 
天空開始陰暗起來，濛濛細雨落在維多利亞港上。我面對著入境處的港口，看著不斷有噴射船抵港及離港，拿著電話聽到琴兒這句話，此刻的我心亂如麻......

 
我都來到香港了啊!難道連見你一面都不見就白白回去嗎?!不可能啊!

「冇結果又點啊?!」我引用她最愛的歌詞，深情道：「愛上的，是受苦也甜蜜；無緣也會繼續等，天國地獄仍步近。」
 
我哽咽道：「你話過架，無論教會、出面啲人點樣，各種壓逼殺到埋黎，天國地獄仍然步近都好，就算無緣都唔放開!」
 
「呢幾個月以黎，我幾乎每日都夢到你，我掛住你；唔通你唔掛住我，唔想見我咩?」：我哽咽地問道
 
「掛住……」琴兒生硬地說道：「夜晚七點……有冇野做?」
 
「七點你起邊?我黎搵你!」：我急道
 
「旺角站等」：紫琴淡然道
 
「好!」我堅定地答道：「今日我無論幾都會等，等唔到我唔走!」
 
「嗯」：紫琴答道
 
……
 
兜兜轉轉，終於得到了見紫琴的機會。我對這令我糾結了一輪的維港嘆了一口氣，真是，差點就回澳門了……
 
我轉身乘上巴士，又回到九龍，完全打消了回澳的念頭。
 
在旺角下車後，我呆呆地站在地鐵站入口旁，四周擁擠不堪的人流教我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我開始就這樣等著……
 
但我真的就要這樣一直站下去嗎?現在時間才四點半啊。
 
就在我這樣沉思時……
 
「偶像!」一位小男孩突然衝過來打了我背部兩下。
 
「居然又係你!」：還有第二位小男孩不屑地看著我。
 
我認真一看，這兩人是……
 
阿郭和阿智?!
 
手推著嬰兒車的黃姊妹停在我面前，嘆道：「哇，咁啱啊後生仔，你竟然起香港既?哇!你呢套澳門校服黎架?幾潮喎!」
 
「係啊……」：我不好意思地答道
 
黃姊妹手推著嬰兒車，阿智和阿郭不受控地打鬧著，沒有紫琴在身邊的她又要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了。
 
「而家去邊啊，起旺角行街啊?」：黃姊妹問道
 
「冇啊，冇野做，」我慚愧地問道：「你呢?......」
 
「我帶佢地兩個返屋企囉而家。唉，趕住煮飯啊」：黃姊妹嘆道
 
「我送你地一齊番去啊，我而家其實都冇野做」：我突然一口衝口而出。
 
「好，冇所謂啊!」：黃姊妹說
 
我就這樣加入了黃姊妹一家的行列，我們在擁擠的人群中努力向巴士站前進。但我認真一看黃姊妹，發現她好像推嬰兒車推得很吃力。
 
「黃姊妹，要唔要我幫你推下啊?」：我問道
 
「好啊，」黃姊妹立即把嬰兒車交給我，呼了一口氣，說：「推到手都酸啦一早」
 
「唔怕啦，我幫你推到番屯門啦」：我淡然地說
 
「真係唔該哂你」黃姊妹笑嘆道：「其實你對人都好好」
 
聽到黃姊妹這樣說，我頓時感到十分羞愧。或許我只懂得對陌生人好，卻反而不懂得好好對待我最心愛的露兒。
 
「唔洗苦瓜乾咁面口啦，」黃姊妹嘆道：「我知你同阿琴咩事啦」
 
「下?你點知架?!」：我驚道
 
黃姊妹回憶道：「我梗係知啦，果日阿琴仲著住套校裙就無啦啦失左魂咁飛左黎屯門，上黎我屋企喊」
 
原來那天紫琴一下失蹤，是去了你家那麼遠啊，怪不得誰都找不到她。
 
「我真係唔想咁架，當初起教會發生左好多事，但我而家知道錯啦」：我苦澀道
 
「教會啲人講咩咪又得佢地講囉，而家係你同阿琴拍拖啊嘛，關佢地鬼事咩!」：黃姊妹說
 
巴士到站了，黃姊妹抱起嬰兒，我則把那嬰兒車摺起來，我們四人走上上層，坐在第一排座位上。
 
「啱啱我去到沙田會堂，然後......」：我把自己這個中午由等待阿琴到在港澳碼頭與她通電話的經歷告訴黃姊妹。
 
黃姊妹笑道：「所以覺得阿琴有少少無稽啊?」
 
我沉默不語，的確，琴兒今天的表現實在是令我有點兒失望。她先是失約，然後又在電話中鬧情緒，這跟以往善解人意的她完全不相同。
 
「你唔好介意我咁講啦，唔係講你，係其實所有人都係咁。人其實係好可怕、好自私，人類係好中意Judge其他人架，」黃姊妹嘆道：「阿A心地好好，次次佢啲同事朋友有需要時佢都會幫手，平時對人幾好都好，只要有一次，有一次阿A係唔幫人既話，大家就會覺得佢好衰架啦」
 
阿智插嘴道：「我係阿A既話啊，一定同班茂梨絕交，打死佢地啊!」
 
黃姊妹對阿智說：「起!咪劖(暫)亂歌柄!」
 
黃姊妹續道：「阿乙好肯就人既，平時點比人整都唔發嬲，一路忍既；有一次阿乙真係頂唔順發洩出黎，唔洗多一次就夠，咁佢身邊啲人既話題就係阿乙幾惡啊，點對人發脾氣啊，佢地係唔會諗話阿乙以前點就人點忍法既」
 
......
 
聽完黃姊妹的兩個例子後，我慚愧地陷入了一片沉思當中，一幕又一幕昔日紫琴承受我脾氣和狂野的影像浮現在腦海中。我明白黃姊妹的意思了......
 
在我和紫琴相識的兩年間，我有對她隱瞞過事情，有試過不瞅睬她，有對她發過脾氣，還有許多許多......
 
但我記憶中好像從沒哄過她，因為......她沒對我發過一次脾氣!她不但把委屈放在心裡，還在我面前放下一切尊嚴，溫柔體貼地在我身旁哄我開心。
 
回想到這裡，我內心感到無比揪痛，紫琴在跟著我的日子都在受苦。這麼純真的女孩，為什麼我沒有好好地去愛護她?
 
「每個人本身就有情緒，阿琴平時就算委屈自己都會顧人地感受；佢剩係今日先發一次脾氣，你就覺得佢好無稽、好港女。佢鬧情緒就剩係果一刻姐，以佢既性格，果刻過後佢內心一定會好內疚，」黃姊妹淡然道：「佢平時都遷就你架啦，紫琴咁既女仔大概幾年都會發一次脾氣既姐，加上女仔本身就中意比人氹比人寵架啦。氹唔氹返佢就你自己諗啦」
 
阿智笑說：「Luey姐姐好好架，上次我訓訓下唔小心好大力一腳踢中佢條腰，佢痛到喊出黎都冇嬲我」
 
什麼?!
 
一想到纖瘦的紫琴在外如何受苦，我的心便痛得絞在一起......
 
都是我的錯!我當初要是沒有做出那些錯誤的決定的話，薰衣草女孩便不用獨自在外經歷那些不必要的苦痛。
 
在我們傾談間，巴士已經走了一個小時，進入到屯門市區。太陽開始下山，路燈及店舖招牌的霓虹燈都亮起了，我們經過的街區跟旺角的鬧市一樣五光十色，但其實同時亦教人感到迷茫。
 
黃姊妹感慨地看著這片令人眼花撩亂的鬧市，問道：「亂世當中，尤其係好似香港咁複雜既社會，你澳門唔洗講啦，成堆賭場酒店，仲加複雜。大千世界中，你覺得有咩係最重要架?樓?錢?權力?定係人際?」
 
「......」我沉默後，答道：「我都唔知......你覺得呢?」
 
「土瓜灣塌樓，成棟樓好地地，「呯!」一聲就剩番一堆石屎灰；今晚可能有幾十億身家，聽朝開市黎舖金融風暴你可以一分鐘就破產；今日做大官有權有勢到有人甚至肯幫你挽鞋，聽日你失勢，牆倒眾人推，沉日幫你挽鞋果個都推埋一份，」黃姊妹嘆道：「李嘉誠死果陣啊，連一個仙都帶唔入棺材。呢個大千世界冇野係真實架，冇野係捉得緊架」
 
「好似我地啲冇錢既人先會覺得錢好重要，冇錢個心唔踏實；如果你問啲完全唔憂咪既有錢佬，問佢錢有冇令佢地感到踏實、幸福既話，我相信十個有九個都會搖頭」：黃姊妹說道

「咁有咩令你覺得真實?......」：我呆問道
 
「最可惜係我死鬼老公去得早啦，」黃姊妹嘆道：「以前我地搵得唔多，冇車冇樓，真係咸魚白菜架喳，冇錢去旅行，冇任何玩樂；但當兩公婆一齊努力去養佢地兩個既時候，每一日都過得好有意義、好真實」
 
……
 
聽到黃姊妹這番話，我立即想起紫琴與我在外做過的義工工作，那段時光的確是讓我過得十分有意義……
 
我感慨地說道：「我同Luey一齊抱狗，雖然抱到手又痛又酸，但幫到真係好開心；同佢一齊教英文，比細路追住黎打，不過服務社區真係好有意義；仲有同Luey一齊去探啲老人家同窮人……呢一切一切都冇任何既酬勞，但果種人間既愛同感動比起錢銀黎得真實百倍」
 
「同紫琴一齊既一年，係我人生中過得最真實、最有價值既日子。紫琴佢真係好好……」：我沉痛地說
 
「好咪去追人囉。拍拖其實好簡單架喳，做咩咁介意其他人點睇姐?真心相愛就夠啦，有其他野既咪見步行步囉」：黃姊妹說
 
對，我要好好地哄回我的琴兒!
 
「阿智啊，上次你英文做果本莎士比亞有冇袋起書包到啊?借黎睇下好冇?」：我對阿智笑說
 
「攞去啦，唔洗還比我，我唔要見到佢!」：阿智從書包中取出書交給我。
 
我趕緊翻開來閱讀，學上兩句有用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