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章艾月已經出門上班了。按下起手機,現在是早上十點半。我最討厭在這尷尬的時間段開始我新的一天。你叫我該食早餐還是中午呢?

我打開櫃子思考著要食那個味道的杯麵。才一週的時間,我就已經習慣了有章艾月在的生活模式。這週的三餐都是她替我煮好香噴噴的飯菜,我只要張開口就可以幸福地填飽肚子。現在看著五顏六色的杯麵一點食慾都沒有。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我關上櫃子嘆了一口氣。

「叮咚,叮咚。」

會是誰呢?該不會是前女友吧?想到剛起床又要被罵一頓,可能還要再捱個兩巴掌,我沮喪地打開門。出乎意料之外,門外站著的是個男人,拿著外賣的男人。

「你是艾月的哥哥嗎?」





哥哥?我無奈地看著他,無奈地點頭。

艾月?叫得這麼親切。我納悶地拿著外賣走到書桌上,把畫本掃開騰出空位。我期待地打開膠袋。飯盒上用膠帶貼著一張紙寫著:

「下午四點幫我到律師樓拿點東西吧,謝謝。給你煎了熱香餅,餐單上是沒有的喔,特別為你而做的!請慢用!」

然後就是律師樓的地址。沒有署名,可是一眼就認出是章艾月的筆跡。跟她的外形剛好相反,她的筆跡總是又圓又肥。只要那天是她當值日生,黑板上的作業欄上永遠都不夠位置寫。打開盒子看著金黃色熱香餅,奈她不何地笑出來。小學的時候也是這樣,為了多要一個圖章,她會一直纏著老師撒嬌直到老師被她可愛的表情溶化。她就是一個這麼會撒嬌的女生。

來到她給我寫的地址,昂頭看上去,是一棟銀黑色的高樓大廈。在附近走過的人都是穿著整齊的套裝,匆忙地走著。把穿著波鞋手仔褲的我顯得格格不入。電梯門在18層大開,一大開門便看到「黎馮駿律司事務所」八個大字掛在走廊的中央。我走進辦公室,裡面安靜得讓人壓抑。那死寂裏能清晰地聽到他們靈魂的哀號,他們沈重的壓力壓得我也渾身不自在。





「有什麼能幫你嗎?」

服務台的女生站起來微笑著問。

「我是來拿章艾月的東西。」

「請稍等一下。」

她有點吃驚地望著我說。





五分鐘後走出來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外套,白色襯衫和打著條紋領帶的男人。西裝穿在他高挑的身材上散發著我讓人敬畏的男人味。他眼角的小皺紋告訴我他大概是三十多歲快步入四十,左手無名指載著銀色的戒指。

「你好,我是艾月的前上司,這是我的名片。」

我伸手接過名片。黎駿凡。

「你好。」

我尷尬地說。

「我希望能親手把東西還給她,方便告訴我她住那裏嗎?」

「哦⋯⋯好。」

我小之翼翼地坐上他的寶藍色的雙門跑車,車箱內皮革味喚起著我的自尊心。





「你是艾月的誰?」

他用親切的語氣掩飾著試探的口吻。

「小學同學。」

「是這樣。」

他滿意地笑著說。

我盯著他亮得反光的銀色婚戒,心裏盼望著我得擔心是多餘的。

來到茶餐廳的門口,從玻璃門外能看到章艾月親切地跟員工們打成一遍。她脫下圍裙跟員工道別後向著門口走過來。





「怎麼這樣好來接我班呀?幫我拿東西了嗎?」

她邊說著邊把馬尾放下,柔順的頭髮散落在她肩上。我不安地指向她身後的跑車。她轉身看到黎駿凡後,臉上的笑容馬上消息得無影無蹤。黎駿凡對著她露出憐愛的微笑後,她瞬間跑到他面前抱著他。我看著這情景倒抽一口氣。帶著婚戒的手沒有把她推開,反而把她擁得更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對不起。」

他放開她後對著她說。

「沒關係,你還是來找我啦!」

她臉上幸福的笑容看得我難受。

黎駿凡躲避著她的眼神露出愧疚的表情。章艾月瞬間面無血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你來幹嘛?」





她忍著淚水冷冰冰地問。

「我把東西拿過來了,想跟你好好的談一下。」

他用哄小孩溫柔的語氣對她說。

章艾月咬著唇流著淚默不作聲。

「我們分開吧。」

「我不要!」

黎駿凡別過頭皺著眉。





「是你跟我說會跟她離婚我才答應和你在一起的!」

她哭著對他說。

「對不起。」

他決絕的回答後打算轉身離開。章艾月馬上拉著他的手,眼淚失控地往下流。

「不離婚也沒關係!我辭職了,我們可以在外面見面呀!」

她激動地說。他還是別過臉不說話。

「我不會跟你鬧脾氣的!一週見一次就可以了!我不會給你打電話⋯⋯」

聽著她卑微地哀求,心裏在絞痛激起了我的憤怒。忍無可忍的我走上前把她捉住黎駿凡的手扯開。她愕然地回頭看我,我看著她臉的淚皺起眉頭。

「你走吧。」

我對著黎駿凡說。他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到車上。章艾月慌張地想要追上前但被我捉住了,來不切爭脫我的手跑車已經開離了我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