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澳迴旋處上的時空裂縫》: 第五章最終回:回去哪要時光機?
第五章最終回:
回去哪要時光機?
不要以為所有時空旅客的故事,
都一定是緊張刺激。
我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我在調景嶺的日子,
就是平平淡淡,
跟普通香港人一樣。
我在這裡終生不娶,
在調景嶺的鳴遠中學裡當教師,
教高年級的物理科。
一做便做了幾十年,直到退休。
我教書的時候,
十分用心。
因為其實我是有私心的。
一來,我希望我教過的學生之中,
總有一日成為物理學家,
可以研究時光機,帶我回到未來。
而同時,
我亦在課堂裡教他們許多關於全球暖化、核廢料等的知識,
希望以我卑微的力量,
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可以令我的學生成為改變未來的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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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中英簽署聯合聲明。
中国決意收回香港。
由於中国是共產黨一黨專政,
絕不容許國民黨「思想遺毒」在香港土地上殘留。
所以調景嶺這個「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海飄揚的「小台灣」,
一定要盡早剷除。
1995年,政府正式宣佈清拆調景嶺。
許多居民所生的下一代,
暗地裡都接受這個事實,
因為除了可以拿到遷拆賠償外,
實際上調景嶺區的設施亦真的跟不上時代,十分簡陋。
但老一輩的第一代居民,
好像我和黎大爺,
已經六十多歲了,
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多年,
除了不甘心,亦總會不捨得。
黎大爺接受了一間台灣電視台的訪問,
訴說這裡的老居民有多麼不願意遷走。
誰不知,
冥冥中有天意。
黎大爺失散了的妻子及女兒,
當年原來沒有死去,
一直在台灣生活。
她們見到電視台訪問,
得知黎大爺原來在香港,
立刻過來跟他相認。
就這樣,
黎大爺找回失散了的妻子及女兒。
失散了半生,
黎大爺的女兒都已經三十多歲,
還經已結了婚,剛剛生了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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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7月,調景嶺區被清拆。
居民被安排搬進將軍澳新市鎮的公共房屋,
我、黎大爺及大部分居民都搬進了坑口的厚德村。
1997年,香港主權移交。
對這班國民黨遺民來說,
心裡不太好受。
由最初跟共產黨打仗。
打敗了,被迫逃到調景嶺,準備跟國民黨一起反攻大陸。
到後來,大家發現國民黨應該不會反攻大陸了,
不要緊,我們就在香港調景嶺落地生根吧。
生活了幾十年,
準備在此地終老了,
可惜因為共產黨要收回香港,
連這個小小的老區,都要連根拔起。
原本調景嶺是個依山腳而建的社區,
前面就是海灣。
我就是被一個在海灣上的龍捲風,帶來這個時空的。
但隨著將軍澳新市鎮的建立,
以及調景嶺舊區的清拆,
原本的海灣亦被填海成為了一大片平地,
即是現在的將軍澳地鐵站一帶的住宅區。
我們這批老居民,可謂名副其實的見證了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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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景嶺的故事,到這裡完結了。
波叔的故事,亦都差不多完結了。
波叔在三十歲時來到了你們的時空,
那時是1961年。
經歷了四十年,
我這個來自異時空的人,
跟你們一樣,
在香港經歷了很多事。
還記得我和黎大爺在「田下坳」小屋時,
他唸的那首詩嗎?
「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
就是這一首詩,
有如當頭棒喝,點醒了我。
要回到未來,何須時光機?
我們每一個人,
每一秒鐘,
都是向著未來前進的啊。
要回到未來,
只要壽命夠長就可以了。
但你會問:「2117年距離現在百多年啊!你有咁長命咩?」
不要緊。
人類身體的壽命不夠長,
但只要我的腦袋保存得好,
以2117年的科技,足以將我「復活」。
所以,我一早計劃好,
當我一天死去的時候,
會有專人把我的身體冷藏,
秘密地保存在「田下坳」的那間小屋的地底下。
我再將一件代表我的信物,
我的訂婚戒指,
交給一個年輕人,
讓她帶著到2117年的世界。
如果「第二代等離子氣化廢物技術研究中心」會如本來歷史發展般興建的話,
我的身體自然會被發現。
我會在保存著我身體的冷藏櫃上,
寫上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再加一點虛構的嚇人情節,務求令他們不敢動工並停止研究計劃。
如果他們把我復活,
我就找回年輕的我,
吿訴他不要跟共和黨合作。
如果歷史被我改變了,
「第二代等離子氣化廢物技術研究中心」沒有興建,
那就找一個叫劉霞的女蝴蝶專家,
把這隻戒指送給她,
吿訴她:
在某一個時空,有一個男人深深的愛著你,花了一生的時間想念著你。
而我,就繼續在田下坳的小屋中長眠吧。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