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澳迴旋處上的時空裂縫》: 第四章第三回：墮落的第一步

 
 
第四章第三回：
墮落的第一步
 
 
2103年，當時波叔我大學二年級，
「第二代等離子氣化廢物技術研究中心」剛剛落成。
 
我未婚妻劉霞在第二章第三章，




已經描述了我和她在參觀研究中心時的邂逅。
 
但其實當日，我除了初認識了劉霞，
亦是第一次跟侯博士對話。
 
侯博士是一個六十多歲，瘦小的男人，有少許駝背，一頭稀疏的白髮，鼻上架著厚厚的眼鏡。
 
那次參觀完研究中心之後，我大膽的獨自走到侯博士的辦公室，問他：
 
「唔好意思呀，博士，我好想可以喺度做研究呀！可唔可以話我知，你想我識啲咩知識，讀啲咩 course 呀？你講呀！你講我就去做！」




 
侯博士聽到我的問題，愣了一陣子，然後很耐心的跟我談了十分鐘，了解我學術上的興趣和抱負。最後，他建議我多讀一些有關物理學的課。
 
而在之後的兩年，我真的照他的建議，讀了許多物理學的課。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之後才會有幸跟隨侯博士進行研究吧。
 
 
 
記得我初入職時，曾經私下問過侯博士，為什麼會選我成為他的徒弟。




 
他好像爸爸教兒子般，慈祥地跟我說：
 
「因為你個樣夠聽話囉……哈哈，但我睇得出你有原則。
 
科學家最重要係有原則。
 
科學嘅精神，係要為人類帶來幸福。
 
當你做嘅研究，
不但不能為人帶來幸福，相反仲帶來不幸嘅時候，
作為一個科學家，
我希望我嘅徒弟係
有勇氣，有腰骨，
敢於對唔合理嘅上頭要求說不。」




 
 
我當時聽到這番話，
只是覺得很感動，
覺得侯博士是一個很有理想很有風骨的前輩。
 
那時，
我還未知道有關共和黨，在研究中心的「時空場共振」秘密研究。
我還未知道侯博士作為研究主管，背後承受了多少來自共和黨的壓力。
 
 
 
＊＊＊＊＊＊＊＊＊＊
 
在研究中心工作了幾年後，




我成為了侯博士的得力助手。
 
有一天，
共和黨「影子研究小組」的主管「F教授」，
召侯博士到他們的會議室，
商議一個合作計劃。
 
侯博士要求共和黨讓我一同出席會議，說我是他的助手。
 
共和黨不情願地答應了。
 
 
 
 
「合作計劃嘅內容好簡單：




你哋每日都要供應一噸『惰性建築廢物』俾我用作實驗，
即係混凝土、瀝青、瓦礫、石塊等嘅建築廢物。
我想閣下用研究中心主管嘅名義向『垃圾灣堆填區』提出書面申請，
話係每日要一噸『惰性建築廢物』用黎做實驗。」
F教授指著桌上的合約解釋。
 
「你會將啲廢物點處置？」
 
「依啲係機密資料，你無權知道。」
 
「既然我無權知道廢物之後會點樣處理，
咁我亦都無權力簽名為閣下供應廢物。」
侯博士用堅決的語氣說。
 
「博士，




我哋都係因為要保持計劃保密，
所以先唔可以親自出面揾其他廢物供應，
而要透過你去簽紙問堆填區攞廢物用作實驗。
 
唔好唔記得，博士你係逗緊我哋共和黨嘅人工架。」
 
侯博士不為所動。
 
F教授想了一想，跟他身邊的秘書耳語了幾句。
 
「好喇好喇，博士。
你要知道廢物之後會點樣處理，都可以。
但你要簽保密協議，因為牽涉國家機密，
而博士嘅助手亦麻煩你避一避席。」
 
侯博士點頭示意我到會議室外等他。
 
＊＊＊＊＊＊＊＊＊＊
 
我在會議室外等了兩小時。
 
 
侯博士走出來了，神情憂傷。
 
「我哋走啦。」
 
回到我們自己的辦公室，
侯博士關起了門，
坐下了，閉目沉思，氣氛異常凝重。
 
我很想問他會議結果如何，合作計劃怎樣。
但我不敢打擾侯博士，所以靜靜走開了繼續做自己工作。
 
一個小時之後，侯博士召集所有研究人員到辦公室，宣布要事。
 
「個合作計劃，我哋會參與。
我陣間就寫封電郵過『垃圾灣堆填區』。
下個月起，
我哋要每日向共和黨佢哋提供一噸『惰性建築廢物』。」
 
＊＊＊＊＊＊＊＊＊＊
 
至此之後，
侯博士變得非常沉默寡言，經常獨自躲在一角發呆。
 
合作計劃如期進行。
 
每日都有一噸『惰性建築廢物』從垃圾灣堆填區運來研究中心。
我負責簽收這些廢物，然後一車車廢物由「黑洞」旁的高塔，送到「黑洞」上的橋。
共和黨的研究人員會簽收這些廢物。
 
之後的事，因為是國家機密，
我這些「非共和黨人員」被禁止獲得任何資料。
 
 
大概半年後，
上頭通知，侯博士被升做教授了。
 
收到消息的當天，我們為他舉行慶祝派對，
但他好像不太高興，全程強顏歡笑。
 
到慶祝派對尾聲，大部分同事都喝醉了。
侯博士獨自坐在「黑洞」上的橋上喝悶酒。
我走過去拍一拍他膊頭。
「博士，呀！唔係，以後要改口做教授。
做乜苦口苦面呀，升職喎？唔開心咩。」
 
侯博士喝了一口啤酒，望著我，然後突然抱著我哭了。
 
「博士，你點呀？係咪唔舒服呀？」
 
侯博士一向是個冷靜，好像沒有任何情緒的科學家，
我從來未見過博士這樣奇怪的。
 
「我唔同意佢哋個計劃，但我無能力反抗佢哋呀…….我真係好無用呀……」
博士用手帕抺一抺眼淚，繼續說。
 
「共和黨唔係旨在升我職呀！係要調走我呀！
因為佢哋知道我遲早一定會反對佢哋之後嘅計劃。
佢哋想揾過另一個聽話嘅人，負責做依隊『傀儡研究小組』嘅主管呀。」
 
 
「我知你第時一定會好憎我，
因為我交咗你個名上去。
 
佢哋遲啲就會升你坐我個位……
我對你唔住呀，曉波…… 對唔住呀……曉波」
博士就這樣醉倒了。
 
 
那一刻，我的感覺很奇怪。
一方面，博士說我要升做主管了。
另一方面，博士說他對不起我？
 
到底是為什麼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