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寂九龍》─ 無法治癒嘅病毒喺香港爆發四小時後, 一群生還者合作逃出生天: 血路 上
「呃哼哼哼哼哼哼───」
喪屍穿著警察服, 雙眼甩凹陷凹曬入去, 頭上嘅警帽著緊火, 已經燒左小半佢個頭。 佢行路一拐一拐, 轉到入黎穿我哋身後巷仔嘅入口, 口中不斷發出一聲聲吼叫。
我企喺小巷嘅中央, 默默凝視喪屍, 睇黎喪屍只係無意識般行走, 並唔係發現我哋而追黎。 我拉停海晴, 向佢示意身後嘅喪屍。 海晴轉過頭, 呢個時候喪屍只係無意識撞向巷仔一邊嘅牆, 海晴企喺我嘅身旁, 臉上終於有少少掩飾不住嘅倦容, 但係佢臉孔依然漂亮動人。 然後佢見無危險就繼續向出口方向行。
我仰頭望著左右兩邊高聳的樓房, 默然不語。 我哋之間僵硬嘅氣氛令我感覺到好唔自然, 我再唔可能隨意向海晴傾計。 加上剛才見到喪屍喺身後出現, 精神上嘅壓力令我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得沉重。
呢場追逐逃跑嘅遊戲並唔輕鬆,由始至終我哋都扮演住獵物嘅角色, 從不倒換。
每個人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著不知會喺邊度出現嘅喪屍, 雖然整個過程中我哋只係真正殺過一次喪屍, 而且都只係被包圍一次, 但係時刻處於緊張狀態中令到我同海晴嘅體力迅速消耗。 擋下咗岩岩襲擊海晴嘅喪屍之後, 我嘅精神現出明顯疲態, 感覺體力都消耗咗大半, 無人知道下一次我仲能唔能夠再擋住喪屍。
兩邊嘅高樓令巷仔入面猶如夜色一般, 此刻身旁嘅樓房就如一個黑壓壓嘅龐然巨獸, 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將我哋壓成肉醬。
已經喺這座地獄般嘅城市中行咗整整一日。
疲倦就如同暗綠嘅爬藤, 悄然爬上我心頭, 枝節蔓延伸展, 遍佈內心每個角落。 我初次感覺到, 停低休息唔再似一開始個種吸引人, 同疲累相比, 生命所受到嘅威脅更加實際。 之前喺喪屍口入面逃走雖然困難重重, 離碼頭每拉近一百米嘅距離都係一次勝利, 一次離我哋目標更接近嘅勝利。 但他一直是有恃無恐的, 可能其他人會畏懼喪屍爆發後嘅生活, 但係我唔會, 因為我已經有生存目標, 我知道邊到仲喺安全嘅地方。 或許喪屍嘅威脅遠遠超過普通人嘅生存能力, 但至少擁有受過訓練嘅警察在旁嘅我哋, 仍然有資本去逃離九龍。
依加警署就近在咫尺, 呢座龐大城市裡面似乎到處充斥著喪屍氣息, 亦都絲毫無準備離開的跡象, 然而……
當我仰起頭, 睇到高樓天台上面走過一個人影, 動搖咗我最後一點勇氣。
「海晴! 快! 我哋離開呢到! 上面有喪屍!」
我嘅聲線有啲沙啞細聲。 到咗依加體力耗盡、 意志都將行崩潰嘅時候, 他終於開始後悔無利用安全嘅宿舍去休息返一晚。 用於逃走嘅能量係如此微不足道, 只需要稍稍休息幾個小時就能夠完全恢復。 但係一日落黎,根本就無充分休息嘅時間和機會。 即使剛才我哋喺宿舍有訓過一陣, 然而喪屍所表現出黎嘅瘋癲, 無人夠膽進入深層睡眠, 在身後喪屍嘅陰影籠罩下, 同伴都變得完全不可靠。 依加每一分體力同能量, 都顯得如此嘅珍貴。
我再忍受唔住。巷仔前方放咗幾袋垃圾, 伴隨著廢土。 到處都係大塊嘅水泥、 橫生嘅鋼筋, 喺陰影中顯得格外猙獰。
隱藏喺暗處嘅人如同一隻最狡猾嘅狼, 耐心咁等待著獵物筋疲力盡嘅一刻。 毫無疑問,身受重傷嘅我應該比一直想陷害我哋嘅人先倒下, 當追蹤遊戲玩到最後, 率先支持不住嘅一定喺我同海晴!
我回頭再望向著火喪屍。 喪屍無處不在。 呢個喺我呢一刻嘅想法。
可能我再過一分鐘就會訓低, 就會放棄, 但係呢個可能, 再無機會出現。
我猛然停住腳步, 轉頭, 然後見到兩米外揚起一陣塵埃!
距離我同海晴唔到兩米嘅地方, 天台上面突然滾咗一枝搭棚用竹落黎,一塊塊指尖大小嘅混凝土碎塊。
「嘭嘭嘭嘭────」
喺這個瞬間, 我嘅精神晉入到一種極為緊張、 亦都極為平靜的狀態, 我抬起頭, 幾乎喺睇著頭上一枝枝分散跌落黎嘅棚竹, 喺空氣入面若有若無咁旋轉著, 然後消失喺我視野嘅上方。
「呯────」
後腦帶黎劇痛, 我意識好快遠去。
────────────────────────
「起身啦喂! 唔好訓呀!」 海晴不斷拍我搖我, 終於我慢慢醒咗。
我無諗到, 自己仲能夠再次睜開雙眼。 當我意識嘅浮現時, 立刻就感受到全身雜亂無章嘅疼痛, 比以往收傷嘅痛楚增加咗成萬倍, 而我腦海除左痛, 就只有麻痺。 唔知道暈咗幾耐後, 我總算記得起自己係邊個, 係到做緊乜。 我完全無時間嘅概念, 全身只有左腳感到不繼嘅脈搏跳動, 不停無意識震動,我對左小腿已經完全失去嘅控制, 甚至喪失咗同其它組織協調嘅能力。
我想望向左腳, 但背上壓起無數嘅棚竹, 完全郁唔到到。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遠處巷仔嘅入口有數隻喪屍身影經過, 突然看到頭上著火嘅喪屍正轉向走入巷仔, 雖然距離暫時仲遠, 但我心中一慌, 立刻出盡力想推開棚竹。 同時我焦急咁望向四周,努力咁想搵海晴嘅位置。
頭著火嘅喪屍一拐一拐, 右腳似乎斷咗, 行得好慢好慢!
「喂! 醒下呀! 起身啦喂!」 海晴嘅聲音再次傳黎, 我先記起岩岩我本能反應抱住海晴, 用我背脊保護佢被竹撞倒。
「你有無事呀?」 海晴嘅聲音好顫抖, 佢嘅面孔就喺我唔夠十厘米外, 身上傳黎佢嘅體溫同胸口嘅柔軟, 望住近在咫尺嘅海晴, 令我不咁呆咗一呆, 好想錫埋去。
海晴雙眼永遠係咁水亮動人, 佢雙眼水汪汪同雙眼通紅, 好似喊過黎。
「踏──踏──踏──踏──」
聽到聲音我馬上抬頭, 再次見到著火喪屍一拐一拐跑過黎!
「你出去先!」
我身體內忽然一陣空虛, 胸口中更湧上陣陣腥澀味道, 幾乎吸唔到氣。
好快我頂起竹, 搵到一個小身位比海晴爬出黎。 佢及時反應爬咗出黎。 好快我喺佢幫助下都爬到出黎。 我摸摸頭頂, 感覺一處濕潤嘅鮮血。
慢慢爬咗出黎後, 著火喪屍只離我哋十米左右。 我哋馬上行過堆竹, 極速跑向小巷出口。 我望向自己左腳傳黎劇痛嘅位置, 小腿中間腫起一個樓, 瘀黑嘅鮮血喺傷口默默流出黎, 但身後喪屍叫聲越黎越近, 我只可以強忍痛楚照跑。
終於穿過小巷, 眼前嘅街景逐漸廣闊。
我從未行過呢條路, 只有問頗為熟識此處嘅海晴, 海晴反應過黎好快就帶領我轉去左邊, 快步跑向警署。 戴亞街路段唔長, 放眼去唔到一百米已係盡頭, 但盡頭有一兩隻喪屍徘徊, 我趕快細聲同海晴講,
「唔好理我哋照跑去警署!」
海晴點點頭回應, 我哋二人馬上轉左跑, 個交通基地就喺呢條街嘅盡頭, 再轉一個左彎。
雖然貿貿然喺有喪屍嘅街上奔跑係極度不智嘅行為, 我哋都知道會引起更多喪屍嘅注意。 但此時此刻都無辦法, 只能希望到警署後我哋會安全。
海晴緊緊拖著我嘅手, 我只可以一邊留意四周嘅喪屍有無發現我哋同盡量避開佢哋, 一邊被佢拉住急步咁向前跑, 大概係發現我隻腳傷咗, 佢都無全速跑, 但仍然有少少紅腫嘅雙眼不斷周圍望。 好快我哋跑到盡頭, 我哋馬上轉左。 終於望見一道淺藍色鐵閘! 離遠看到入面仲著住燈, 停車埸入面全無血跡, 好似咩事都無發生過, 睇落非常安全!
鐵閘離我哋大概都有二、三十米。 正當我想走過去鐵閘, 腳步岩岩提起時, 右邊傳黎惡夢般嘅叫聲...
「吼嗷嗷吼嗷嗷嗷嗷──!!」
而當我想走去鐵閘到, 海晴卻突然停低。 我聽到右邊傳黎連聲吼叫, 只見在右邊街尾出現一隻喪屍狗! 此時正全速向我咃跑過黎 !
「大獲!」 「呀!!」
我摸摸褲袋, 拎出入面嘅個把刀, 呢刻連行動都唔方便, 見到喪屍狗只會被咬死! 「跑過去! 我哋行!」 我拖走仲望緊身後嘅海晴, 突然又聽到後方海晴一聲驚呼, 我回頭見到之前喺巷仔跟黎十幾隻喪屍已經轉咗入我哋條街。
我嚇咗一跳, 仲未從喪屍狗突如其來嘅出現平伏落黎, 身後嘅喪屍已經追到黎! 仲以為佢哋需要一段時間先會過到埋竹, 依加佢哋只係離我哋二十米左右! 只見佢哋手腳都非常完整, 並無好似著火喪屍咁樣。 佢哋睇落根本與正常人類無分異。 只係皮膚蒼白帶有青筋同雙眼帶有血絲, 全身帶有傷口。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佢哋一見到我哋嘅身影馬上就吼叫起黎, 岩岩被喪屍狗出現嘅海晴聽到後嚇咗一跳,佢無留意到我哋身後嘅喪屍。 佢忍唔住細細聲尖叫了起來, 海晴回過神黎馬上帶我跑起上黎, 拖住我跑雖然跑得有啲慢, 但佢溫暖嘅手心始終無鬆開, 我甚至感覺到我手心開始有少少濕潤。
我大叫, 「跑過去! 對門應該無鎖!」
好快我哋到咗鐵閘, 海晴用力一推, 但係門絲毫不動!
海晴急忙道, 「唔得呀道閘鎖住咗!」
海晴推極拉極都開唔到, 雙眼紅腫嘅佢心急到就黎喊。 我望向警署隔離有一道矮啲嘅公屋鐵閘, 呢一刻只可以入去先!
「無辦法, 你爬上去個邊先! 再打開道閘比我入黎! 之後再爬入去警署! 快!」
海晴聽到馬上走去左邊嘅白色公屋鐵閘, 我跟上去烏低身弓起右腳同抬起膊頭比佢做台階, 比佢可以容易啲爬上去!
「我幫你頂住! 快啲!」
「知啦!」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吼嗷嗷吼嗷嗷嗷嗷──!!」
我回頭一看, 右邊嘅喪屍狗仍然比較遠, 離我哋大概四十米距離。 好快我舉起刀, 我只能先幫海晴入去, 左腳受傷嘅我根本無可能爬到上去。 而街尾十幾隻喪屍正同時向我哋跑過黎, 可能唔至十幾隻! 過左幾秒終於聽到身後鐵閘嘭一聲打開,
「開到啦快啲入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