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七不思議食女事件: 自序、沈旭暉博士推薦序
自序
好事多磨,本書終於付梓。小說只有寫得好壞之分,不應以色情成份多寡,否定其文學性。若閣下因循守舊,請不必再閱讀下去,把本書放回書架。
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小說家。小學之時,老師著我作文,題材不限。那時鐵達尼號風靡全港,我構思了一個發生在鐵達尼號的愛情故事:羅密歐與茱麗葉穿越時空,來到階級森嚴鐵達尼號,重演悲歡離合。如果頭等倉的羅密歐遇上窮畫家傑克,想必十分有趣。我把奇想告訴媽媽,卻換來冷冷的一句「唔好寫埋啲無謂嘢」。我心灰意冷,隨便寫了一個「第一段引子,第二段內容,第三段感想」的八股文為功課,把穿越故事埋藏在心中。
從此以後,除功課要求外,我沒有寫長篇小說的習慣。唯獨有一次,閒著無聊,在香港討論區色情文學版,寫了一節色情小說,佈局鋪排俱欠,卻得到「C-hing」[1]支持。昔時所寫,情節內容早已忘記得一乾二淨,寫作帶來的滿足感,卻令我永遠記得。
起初撰寫《七不》,從沒打算出書,不過想藉鍵盤驅散考試帶來的寂寞,故文詞粗疏,無甚鋪排,懶得為第一個女主角取名字,只敷衍地稱之作「C」。後寫得認真,遣詞用字,情節安排均久經思量,令《七不》前後風格大異,像武俠小說的主角,武功與日俱增,到故事中後段方見真章。故是次出版,我花大量時間,修改了故事前半部,但為忠於過去的自己,保留了網上版主要情節。若讀者朋友只以網上流傳之《七不》論英雄,讀畢頭幾篇便蓋棺定論,稱之垃圾,未免太看小我的手段。
或當時《七不》開首太不堪,使得它未如我想像般受歡迎,兼外婆去世,令我打擊更大。外婆一手把我湊大,從不以我「外孫」之身份為嫌,對我萬分驕縱。記得兩年前去探她,媽媽告訴我,那年我尚在襁褓,外公忙著送茶葉,外婆則揹著我在中環伊利近街,竟爾無端暈倒。
我看著年邁的外婆,完全無法想像當年在中環街頭,我在她背心揹帶掙扎的情境。兩年過後,陰陽永隔,我寫作詞彙貧乏,《七不》洋洋九萬多字,「永遠」兩字,像幽靈般反覆出現近五十次。那日醫院送別,永遠真的成了永遠,不像小說家之言,寫了不喜歡的東西,按個Backspace,就可以從頭再來。
我至今仍無法接受,外婆精神旺盛的生命,竟會瞬間流於寂滅。她的生活零碎片段散佚在我的腦海,因過度悲痛而變得模糊,甚至無法回憶。唯一清楚記得的是,小時候某一天,外婆問我,他日長大後要做甚麼,我向她許下誓言,要做總經理,天真地以為只要在辦公室「負責簽名」,就像我曾在A&F賣衫,只負責企一樣。
許多年過去,從港大畢業後,我尚未開始找工作,只懂躲在家,校對快出版的小說。廿六歲人,晃晃蕩蕩,不去找工作很可恥,但我知道外婆最寵我,她在天之靈,必為我兌現當日承諾感到安慰,因為我終於成了自以為才氣縱橫的小說家,負責寫,與「負責簽名」別無異致。
畢業臨近,茫茫不知,寫作成正職,讀書變副業,常為懷才不遇的感覺籠罩,只在這種糾結的思緒,把內心一片片剖開,藉寫小說排遣。故此,在宿舍房間寫作時,常播放達明一派的「今夜星光燦爛」,因為歌詞之內,有一句如是說:「燈光裡飛馳,失意的孩子」。
寫作是一件很個人的事,每日關上門,在宿舍埋頭寫作。若非讀者朋友一直支持,此書必不能成。另得感謝沈旭暉教授仗義相助,我厚著面皮邀序,教授不怪我唐突,還一口答應,在跌跌撞撞的寫作路上扶我一把,我永誌不忘。
賈子寫小說,號稱「寫盡薄扶林風流事」,盡寫看似無聊之事,比當年「羅密歐與茱麗葉」穿越時空更不可思議,卻使媽媽改變初衷,成為我頭號支持者,每天替我數著面書專頁支持者的增幅,比看見股市節節上升還要高興。我無法忘記媽媽養育之恩,使我在廿六歲的年紀,尚能享校園生活,甚或在畢業後,有一頭半個月, 一嚐當全職作家的滋味。
有緣的話,若你來簽名會,問我的真正工作是甚麼,我會深呼吸一口氣,確實地告訴你:「我是一個小說家,今天來『負責簽名』,兌現對外婆的承諾,因為我永遠愛她。」
賈子
二零一四、六、八 [1] 「C-hing」:網絡術語,為「師兄」之音譯。
推薦序
跟賈子相遇,自然不是在他故事內的情節,而是一些與國際關係研究的二三事,因為朋友是他的Mentor。然後,偶爾看到他Facebook的健身照,也聽他談過他的首作《港大七不思議食女事件》。
曾幾何時,我是屬於所謂「本地名校圈」的一群,自然也聽過一屬於名校圈內的風流逸事,對於DGS的情意結也曾在同儕間出現。留學赴美,美國校園從不以性為禁忌,更有解決性需要的指南供各宿生翻閱。
然而,賈子卻從這些風流逸事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叙事風格,令人「劍拔弩張」的同時,借文字回味少年輕狂歲月的甜酸苦辣。
對於文章是甜是苦,留待看倌自行決定;內容是否屬實,我毫無發言權。那些歷練是因為受更多的不可思議的愛情衝擊,還是因為寫到深處的深情所啟發,這些留白,正是文字最吸引人的地方。
今天,賈子將自己的文字由虛擬轉為實體,甚至重寫早期自以為還屬幼嫩的章節,那份輕狂當中的執著,教我多麼熟悉又陌生,不禁嘆一句「年少多好」......
是為序。
沈旭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