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遊戲》: 第二章 – 第三個人
這裡是哪裡?我的眼睛在失焦,對不上焦點,眼前一片的白朦朧,很刺眼,我慢慢去張開眼睛,習慣著室內的光線,白色光管令整間房間變得明亮卻有點可怕的氣氛。
這裡是哪裡?我看著四周,我從未到過這裡,這裡面積挺大,破舊的牆身,牆上的灰已經掉落到房內每一個角落,房內每一件物品也是破爛的,雜物滿佈在地上。這裡看來像一棟荒棄了的舊樓宇,或者是工廠大廈內的單位,但燈仍在開著,這裡仍供著電,這地方雖然挺熱,我卻感到一陣寒意,周圍瀰漫著一種顫慄的感覺,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更令人發麻的事發生了。
「……!……!」
我說不到話。
我用力的叫喊,或者應該說吶喊的程度,卻沒有聽到半點聲音。
「……!……!」
為什麼!?喉嚨內一片空洞,發不出半點聲音,恐懼瞬間湧遍全身,我嘗試提高聲量,喉嚨用盡氣力地嘗試尖叫,試圖衝破那堵塞著聲音的隔膜,卻一點也沒有用,即使喉嚨也開始感到痛楚,仍然說不出任何話。
到底發生甚麼事?是我聲帶出現問題?是自身的毛病還是某人對我做了一些可怕的事?還是我耳朵有問題聽不到聲音?我聾了…?還是...我啞了?
「救命阿!救命阿!有無人阿?」
一把淒厲的叫聲傳入我耳中,在眾多的疑問之中,我終於得到一個答案,我不是聽不到,是說不到,可是這個答案卻解決不了我腦海中存在的所有問題。
「救命阿!有無人聽到我講野阿?」
求救聲就在我隔壁的房間傳來的,不像是一群人,並不算嘈雜,只有單薄的聲音,應該是一個人,在本能反應之下我立刻找尋有沒有物件可作武器傍身,我盡量減少發出聲音,輕步走著,輕聲的在地上的一堆雜物中找著,我找到了一支小電筒。
奇怪的感覺再次出現了,我認為這間房間的擺設是被設計過的,雖然看來是雜亂無章,但整間房間只有一個完全散開的櫃子,碎件散遍四周,櫃子裡裝的除了一大堆紙張外,就是一支沒有電池的小電筒,一副破裂的眼鏡和一支眼藥水。一個奇怪的陌生地方,一些奇怪的不知名物件,背後隱藏著甚麼意思呢?
我開始認真地去推敲整件事,我是否被某些內地的綁架集團捉走?他們打算割掉我的器官去販賣?或者是某個變態狂幹的好事?把我捉了,然後用不同的手段虐待我?那變態狂現在在哪?
不管那麼多,我一定要盡快離開!不知道我還剩下多少時間去求醫,否則,我可能一輩子也得做個啞巴。
我把小電筒,眼鏡和眼藥水收在口袋,隨手執起一支木塊,緩步走向那破爛的門,我不知道門後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會否有一個拿著牛肉刀,滿身血淋淋的變態殺人狂在劏屍?還是一群穿著防菌衣,戴著防毒面具的神秘人在幹著人體實驗?有一個個的容器載著赤裸的人?有其他人跟我一樣,無源無故被捉到這裡嗎?還是…門後的根本不是人?
我緩步,無聲的走到門前,在破爛的門上有數個洞口,我從其中一個洞口偷看門後,我看見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襯衫,黑西褲的中年男子。
他的動作很奇怪,他張開著兩臂,半蹲著身體,漫無目的地走著,他的動作像甚麼呢?很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像在某套電影中看過,像甚麼呢?對!他像一隻喪屍!無意識地走著,姿勢怪異,完全是一隻喪屍的動態。又不對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份不安全感,而且他的全身沒有任何腐爛,只是髒了一點,他應該不是喪屍。
對,沒錯了,他是人,更準確地說,他是一個……盲人。
他狼狽地蹣跚著,看著他無助的眼神和動作,我想他也是一名受害者,莫名其妙被捉來這個鬼地方,我應該怎麼辦?我說不了話,他又聽不到,我怎跟他溝通?若我突如其來出現在他的面前,去接觸他,一定把他嚇瘋,他一定把我當作壞人,為了自我保護而大打出手。
更重要的是,我應該讓他知道我的存在嗎?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立刻找方法逃出這裡,若我跟他接觸,要先找辦法跟他溝通,又要跟他一起逃走,他幫不了我,反倒我會被一個盲人拖累我。
住口吧!譚耀明!你是一個警察!你怎能夠如此可惡?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應該只想著自己,而且對著一個盲人也見死不救!更何況逃出的路上也不知道有什麼事等著我,多個人也多個照應,而且,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被困在這裡,見步行步吧。
我慢慢推開門,避免突然發出聲音讓他聽見而令他受驚,可是該死的爛門發出一聲清脆的摩擦聲。
「邊個阿?你想點阿?」
他開始神經質地揮動雙手和退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慢慢地走上前,一方面閃避著他運勁的揮拳,一方面找時機捉住他的雙手,讓他知道我並無惡意,他卻無休止地揮動著全身,他不斷反抗,我和他已經陷入一發不可收拾的惡劣情形。
「救命阿!停手!」
可惡!很想開口解釋,卻連半個字也說不出口,我捉住他的雙手,想不到他也挺大力的,我和他不斷爭峙著,我試圖制止他,他卻不斷的掙扎,在混亂間他不小心滑倒了,往後一仰,頭猛烈撞上牆邊而昏倒了。
我馬上將他扶起,捉住他的雙肩把他的身體靠在牆邊,希望他醒來後能冷靜下來,然後我再想辦法跟他解釋,想不到情況會變得如此不受控制,完全不能正常跟他溝通,解釋不了,正當我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時,就在此刻,我的視線落在我右方掛在牆上的一面爛鏡子,在鏡上破了一個洞,而我清楚地看見,洞中有一隻黑色瞳孔注視著我,在近乎屏息的一瞬間,我跟他對望著。
在這個神秘而不可知的密室空間內,出現了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