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新世紀: 神拳(三)
「ONE、TWO、 THREE、TWO、ONE。」子軒依言打出刺拳、直拳、勾拳、直拳、刺拳。
教練卻搖搖頭。子軒甫到香港,教練就抓他去醫院照腦,幸好無甚大礙。他整整休息了一個月,才回到拳會訓練。
「好像比以前慢了,今天到此為止。」教練脫下手把。
子軒走到沙包前揮拳。他想像沙包是對手,頭部左右搖晃,打著一個六拳組合。
背後有人瞪著。
子軒強忍著回頭去看的慾望,努力揮拳。自從他重新訓練,就有這種感覺,他甚至感到對方的目光上下巡視。
有點像滿眼通紅的金慶東。
打完十回合沙包後,子軒做了些伸展運動,準備去更衣室沖身。
「嘿嘿!」子軒全身汗毛都豎起來,轉身去看。
十來個沙包就在那裡,但似乎有一個微微晃動。子軒走到那排沙包,除了後面鏡中倒映的自己外,甚麼人都沒有。
「呼--」他吐出一口氣,走到更衣室去,儘管他肯定見到剛才有人閃過。
翌日,子軒上午九時回到拳會,卻見一人站在招待處前,好像正與助手爭論。
子軒心感奇怪,這時段應該很少人學拳。他沒有理會,逕自走到更衣室去。
「子軒!」助手叫道。「怎麼啦?」子軒沒有停步。「這人找你。」子軒回頭,只見那人紮了馬尾,英俊無比,一對棕色眼睛似乎深不見底。
「我認識你嗎?」
「我叫紫瞳。賭場的嚴師傅著我找你。」紫瞳遞出卡片。
子軒接過後一看,面前這人竟然是家清潔公司的總經理。
「你找我幹甚麼?」子軒把卡片放在招待處。
「問你一些事情。」紫瞳拿出平板電腦,稍按幾下,然後把螢幕對著子軒,角度剛巧不讓助手看到。螢幕裡有幅圖畫,竟是子軒夢中的鱗片人,筆觸有些像報紙攤見到的香港薄裝漫畫。鱗片人的角上還沾有血跡。
「這是甚麼東西?你要談甚麼?」子軒背上滲出冷汗,黏住了緊身運動服。
紫瞳斜眼看看助手說:「這裡說話不大方便,你介不介意找個地方坐下談談?」子軒沒有理會助手說教練半小時後回來,跟著紫瞳離開拳會。
他們到附近一家茶餐廳坐下,子軒點了杯冰好立克,紫瞳則喝黑咖啡。「那究竟是甚麼?」子軒放下只賸半杯的好立克。
「我回答你之前,先問你幾條問題。你有陰陽眼嗎?」
「陰陽眼?」
「你看得到靈界的朋友嗎?」
子軒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
「你竟然可以同嚴師傅的孩子對話,雙眼自然不是常人的了。」
「那幾個小孩……」
「他們是嚴師傅養的鬼仔,幫賭場賺錢。」
子軒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紫瞳喝了一口咖啡,問:「你哪時候見到這傢伙?」說著拿出了平板電腦,向子軒展示鱗片人的畫像。
「在拳賽中。」子軒回憶一個多月前的情景:「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我看見這傢伙在金慶東身後。」
「我相信你,那叫附身。」
「附身?就像電影中的鬼上身嗎?」
「倒不是,這傢伙不是鬼,是邪靈。要類比的話,就像神打,你知道神打嗎?」子軒點點頭,年少有幾個朋友練神打,請關公孫悟空上身,還說身體可以抵擋利器。
「你甚麼時候見到它呢?」
「第五、六回合左右。」
「金慶東有甚麼不同呢?」
「他的體力突然強了許多,打法由很保守變得很進取。等一下,你是說金慶東被這傢伙上了身嗎?」
「不是被,金慶東是主動的。我懷疑他或者他的經理人請了這傢伙來。」
子軒突然想起助手在金慶東倒了一瓶油般的液體。
「你有話要說?」紫瞳似乎看穿子軒的心意。子軒就照直說出。
「那只怕是屍油了,用來開啟金慶東的身體,讓邪靈更易附身。」
子軒看看手錶,已過了二十分鐘,教練十分鐘內就會回到拳會。
「你找我,不是為了告訴我之前跟邪靈打拳,輸了不出奇吧?」
「哈哈,不是,你先看這個。」紫瞳在平板電腦上撥了幾下,把螢幕向著子軒。
上面有一則新聞報道。
拳擊冠軍遇刀襲 助手身亡
那是一則大約十天前的新聞,子軒早從教練口中聽說。金慶東那場拳賽沒有把他擊倒,連累外圍賭客輸了很多,於是派了刀手施襲,助手被砍死了,金慶東就成功突圍,逃去無蹤。
「那關我甚麼事呢?」
「但你知道他的助手其實不是助手,而是法師。他死了,邪靈就逃了出來,住在你上次對賽的酒店裡。」
「那也不關我事啊。」子軒擺擺手,心中卻砰砰亂跳。
「你記得那些孩子吧,有這傢伙在,他們也不安寧。」
「那也不關我事啊。」子軒重覆,心中有些不安。
「最近你有沒有感覺奇怪呢?」紫瞳滿有心意的看著他,喝了一口黑咖啡。
子軒想起背後有人瞪著的感覺,微微點頭,問:「那與這……這邪靈有關嗎?」
「這些妖物有仇必報,你間接殺了法師,它自然不會放過你了。」
「那……」子軒有些遲疑。「我已跟它談好了,要它走不難。」
紫瞳拿了茶上的單據:「你肯跟它再打一場就好。」
「私下打拳?他肯出多少錢?」教練點了一口煙抽著,打量著手上的卡片,背後有兩名準職業拳手正在練習。
「不論輸贏,都有十萬。」助手插嘴說:「那也不錯啊,輸了也不影響子軒的排名。只要子軒保持不受傷就可以。」
教練吐出一口白煙,問:「子軒,你認為如何?」
子軒看著雙手沉默一 會,說:「我-想-打。」
教練一拍大腿,站起來說:「告訴對方,一口價十二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