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市內最有名的大學,很多社會上的知名人士都從這裏畢業。這兒標榜著文化自由,學術風氣濃厚,事實上,其每年所出的論文不少也刊登在學術雜誌中,是一所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享負盛名的大學。
    「阿哲!」一名身型略胖,留了個小平頭的男生向著前方的男生說
    那名被喚作「阿哲」的男生正是敖修哲。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的損友—張易信。這兩人自中學開始便相識。一個好動,一個愛靜,看上去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他們卻很要好—雖然雙方都堅拒承認對方是自己的好友。
    「什麼事?要是又向我借報告『參考』可不行。」敖修哲說
    「什麼啊!難道我找你除了借報告外就不能有別的事情嗎?」
    聞言,敖修哲想了想,又說:「我也沒興趣陪你去聯誼。」
    「‥‥‥」
    還真猜中了。敖修哲哭笑不得,雖然這位朋友一看之下不像有異性緣的人,事實上卻是有女朋友的傢伙。可是不知為什麼,他老是愛去聯誼或是到酒吧之類的地方認識異性,每次問及他原因他都總是說「人總是要不斷嘗試新的事物才會進步啊!」只希望這位為數不多的友人不會因亂搞男女關係而遭背刺,不說別人,敖修哲自己就很想刺上兩刀。
    「我現在沒空陪你玩。」
    「別這麼說嘛!上次你不也玩得很開心嗎?」張易信說:「上次那個中文系的女生不是和你很談得來?接下來有什麼發展沒有?」




    提到上一次的聯誼,敖修哲不禁一陣氣悶。好不容易才找著一個和自己合得來的可愛女生,可是卻沒想到那女生竟這麼開放,認識沒兩天便想把自己邀回家中。這也就罷了,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前突後翹、身材爆表的「女生」竟是個「男人」!看到那不該掛在女人跨下的「那東西」時,敖修哲當下嚇得頭也不回的馬上轉身離開,還做了一整個星期的惡夢!經次一役,聯誼已成了他心中一個精神創傷。現今的科技真是嚇死人了,特別是在不好的意義上。
    一想到這,敖修哲的表情也暗淡下來,喃喃說:「別問了‥‥‥」
    雖然張易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著敖修哲的臉色也不難猜出是有什麼不好的回憶。他拍了拍敖修哲的肩膊,安慰的說:「別這麼灰心,機會總還是有的,那句話是怎麼說?別為了一棵樹燒了一個森林啊!」
    「是『別為了一棵樹放棄一個森林』。」敖修哲沒好氣的說。要是為了一棵樹燒掉整個森林,那誰會願意當樹啊!
    「對對!真不愧是阿哲!」
    「‥‥‥」敖修哲無言了好一陣子,搖搖頭說:「總之,我是不會去的,我還要到圖書館寫王教授的報告。」
    「那不是昨天才給的報告嘛!還有兩個多星期才截止啊!也不急著一時吧?」
    「是你太不在乎了。反正你就是這麼想,結果每次都是快要交時才哭著來求我借報告。你就不能有點自覺嗎?」
    「大不了我下次不哭就是了!」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再找我借報告就是了‥‥‥敖修哲看著張易信的表情,知道要是自己不答應的話他是不會罷休的,便只好退一步答應了。總不會又遇上另一個「偽娘」吧?




    「這次又是和什麼女生聯誼?」敖修哲沒好氣的問
    一聽到這句,張易信便知這個好友已答應了自己邀請。他笑說:「這次是和護理學系的美女一起去卡拉OK喔!那些女生又漂亮又溫柔,光是想想便受不了!」
    「現在便去?」
    「還沒到約定時間啦!我們約好了晚上七時在那兒集合。」
    敖修哲瞟了一眼手錶,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小時,若只是報告的大綱應該還是能搞定的。他想了想,說:「把地址告訴我,我先去圖書館寫報告,時間到了再在那兒集合。」
    只要你肯去,一切都好!張易信笑著點了點頭,把店家的地址告訴了敖修哲後便揮手道別。事實上張易信雖然外向好動,卻從不會主動舉辦活動。比起主辦者,他更愛當一名參加者。可是因為他是敖修哲為數不多的朋友,不少女生都想透過張易信來認識敖修哲,這才做成敖修哲印象中的「穿梭在女生之間」的花花公子形象。
    敖修哲雖然一看之下有點平凡,但他頭腦明晰,做事認真,待人有禮,雖算不上是校內知名人士,卻有不少人賞識他的學識。更何況他不愛談及自己的事,雖然處事圓滑,為人謙和有禮,卻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配上他那冷冷的外表和黑中帶白的頭髮,不少女生都被他的「冷酷神秘」形象給迷倒。可是敖修哲直到現在,除了少數幾名男生外,根本沒看過半個女生和他處得來。而張易信作為當中最要好的男生,他們的交情甚至到了部份女生傳出他們兩人是同性戀的傳聞,連自己的女朋友也曾因這件事大動肝火,張易信不禁懇求蒼天,但求這一次能讓他遇上真命天女,好讓自己擺脫同性戀的嫌疑。
    跑到圖書館寫報告的敖修哲自是不知道自己的損友心中的願望。他作為一名機能正常的男性,當然對男女之事感興趣,因此若非真的抽不開身,他大多會答應張易信聯誼的邀請。只是每次遇上合得來的女生,不知為何總是像被詛咒了似的,對方總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嚇得他不敢繼續發展。而且,他心底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誡他:「不要和別人走的太近」因此,他和人相處總是點到即止,不過於深入對方的私事,也不允許別人侵犯他的私隱,所謂「冷酷神秘」的感覺,只是自我保護的本能而已。
    想到過去種種「輝煌」的歷史,敖修哲不禁歎道:「還以為這邊會比較安全正常一點,沒想到和那邊比起來可毫不遜色,到底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啊?」
    敖修哲甩了甩頭,把雜念拋在腦後,利用圖書館的電腦開始尋找去必要的書藉。




    大學的圖書館樓高四層,收藏過萬本書藉,從兒童文學到學術論文應有盡有,早陣子學校更投入一大筆金錢把管理系統更新,只要輸入就讀學科的編號,電腦便能得出登錄在系統中的參考書和簡介。敖修哲這次要找的是和各地神話有關的書,大致瀏覽了一遍後,把有用的書的編號抄在筆記本中,動身尋找相關的書本。
    到了目的地的樓層,敖修哲發覺今天圖書館比平常還要多人。一般來說只有考試前夕才有不少打算「臨急抱佛腳」的學生前來溫習,現在並非考試前夕卻有這麼多人,讓敖修哲不禁感到一絲意外。但很快地,便找到了原因。
    原因正是那位坐在窗邊的自修桌的少女。
    那是一位留著長頭髮,五官端正,身材高挑的女生。雪白的肌膚,修長的四肢,彷彿一碰就斷的纖腰,給人一種柔弱的氣質。有如童話世界中的仙女具現化般夢幻的外貌,光是坐在這裏,便產生一種猶如置身在仙境般的氛圍,她便是校內第一才女—沈柔瑤。
    這名校內第一才女和敖修哲雖為同系,卻沒什麼交談。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敖修哲不同,沈柔瑤很少與人接觸只是因為她很少在學校出現。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鮮少出現在學校中,有傳言說她身患絕症,不得不頻繁出入醫院接受檢查;有人說她早已修畢必要的學分,只是還沒到畢業的時候,因此便乾脆待在家中不來上學;也有人說她是一名偵探,常以協力者的身份協助警方查案,各有不同的說法,但誰也未曾從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光就神秘感而言,這名才女兼大美女可比敖修哲高了好幾個次元。
    敖修哲看了眾人一眼,便馬上打消了在圖書館中寫報告的念頭。他借了幾本必要的書後便回到宿舍,靜下來好好奮鬥。
    到了約定的時間,敖修哲穿著平常最愛的打扮—淺色襯衫,長褲,穿上黑色的波鞋便動身前往集合地點。
    晚上七時十五分
「阿哲!」張易信遠遠看到敖修哲便主動揮手大叫
    敖修哲聞聲轉向,快步走到張易信面前,說:「對不起,遲到了。 」
    就怕你這傢伙不來!要是你不來我可要被身後那些大小姐煎皮拆骨了!張易信說:「不用介意,還有一點時間才有包廂,在這種意義上你是來得剛剛好!」要是再遲一點恐怕我真的要死了。
    「對不起。」
    張易信搖了搖頭,比了比身後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們,說:「看吧兄弟!我沒介紹錯吧?這些可都是上等貨色喔!」
    「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開妓院的」敖修哲在張易信耳邊附和道。他看了看這次的與會者,至少看上去十分正常,沒半個像是男扮女裝的。每個女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著打扮都盡量突顯其個人優勢。上圍豐滿的穿著低領上衣,有著一雙漂亮長腿的則不是穿熱褲便是短裙,配上悉心打扮的外表,讓人不禁想多看兩眼。
    這些女人真的充滿幹勁啊‥‥‥看到這些女生,就是見識不算少的敖修哲也不禁倒退兩步,不知為何,他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感覺。當然,被吃的羊是自己。




    進了包廂,眾人三三兩兩的坐下,然後開始下單選食物,在等待食物到來的時間也開始選曲,不一會,一段最近常聽的流行曲的前奏便響了起來。
    「敖同學。」一個女生向敖修哲搭話
    敖修哲看了那女生一眼,是一個有點印象的女生。名字叫什麼忘了,可是總覺得在哪兒看過似的。而事實上,在眾多打扮惹火的女生中,她的衣著卻是少見的文靜風格,比起那些衣著暴露的女生還要來得顯眼。
    「什麼事?」敖修哲問
    「你忘了我喔?我們過去曾一同修同一科,還一起進行過小組報告呢!」
    這麼一提,敖修哲倒是有了點印象。在大學中,除了所屬學系的必修科目外,大多科目都任由學生自由選擇。可是為了出路著想,一般的學生大多都選修和學系相關的科目。像是敖修哲就讀社會科學系,他選修的大多是哲理、時事、社會一類的科目。在二年級時,他曾在一個民俗學的學科上和一名護理系的學生一組進行小組報告,因為是少見的護理學系的學生選修社會科學,特別是這種沉悶的民俗學的科目,因此敖修哲也留下印象,記得名字是—
    「周怡宣。」
    文靜女生—周怡宣點了點頭,笑說:「你總算記起我了。」
    不過才是一年前共同修讀同一科,雖然曾是小組報告的組員,可是要我記下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敖修哲不好這麼說,只好乾笑兩聲應付過去。
    接下來,周怡宣不斷主動的和敖修哲攀談,敖修哲也適當的回話。偶爾也和別的女生交談,才一眨眼的時間,便已到了深夜。雖然明天是休息日不用上課,但忙了一整天課業後的學生也沒什麼精力通宵遊玩,眼看預約的時間已到,便乾脆解散。
    「敖同學。你住哪兒?」周怡宣問
    「宿舍。」
    「真巧,我也是,一同回去吧?」
    既然順路,也沒什麼理由拒絕。敖修哲點了點頭,算是答允。除了敖修哲和周怡宣兩人,其他人都不是住宿生,因此回程只有他們二人。敖修哲刻意無視張易信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和眾人道別後便和周怡宣一同離去。
    「我想到附近的便利店買點東西,敖同學不介意繞點路吧?」




    敖修哲看了一眼手錶,反正尾班車已開走,要回去必定得坐計程車,自不急在一時,何況他也有點口乾,便陪同周怡宣到附近的便利店買東西。
    喝著剛買來的綠茶,敖修哲和周怡宣穿過最近的小巷到馬路上攔截計程車。若時間可以重來,敖修哲相信會狠狠的打這個四處亂跑的自己一頓吧?即使他知道只要付出的代價足夠,這是可以實現的願望,但這一切都是事後孔明。當他們二人走在沒什麼人的路上,敖修哲望了望四周,說:「這附近不像有車輛經過,要不再往前走走看看?雖然離宿舍是可步行到達的距離,但還是太遠了,天色也暗,還是坐車安全點,你怎麼想?」
    雖然是心儀之人,但現在也不過是相識不久,總不好要求和他兩人在晚間散步。周怡宣想了想,說:「再往前走一點吧?印象中前一點的位置有車站,那兒應該較容易截到計程車。」
    這麼一說也對。敖修哲不再多說,和周怡宣兩人往前方的車站走去。突然,一個人影撲出,在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面容,乍看之下是一名中年男性。從他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很痛苦。敖修哲一個箭步上前,說:「先生?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要替你叫救護車嗎?」
    「為‥‥‥為什麼‥‥‥」那男人斷斷續續的說:「我‥‥沒‥‥沒有做‥‥不‥‥‥不是我‥‥別‥‥‥別殺我!」
    「先生?你怎麼了?」敖修哲問,這時他想起身後有位護理系的學生,便轉頭對著呆在原地的周怡宣說:「你不是護理系的嗎?能不能看看他有什麼問題?還是說幫忙叫救護車?」
    雖然對突如其來的事有點不知所措,但周怡宣很快便冷靜了下來,說:「讓我看看。」她正想踏前一步,那男人突然大叫一聲便昏倒,配合那慘叫,比起昏迷,更像是死了。
    這下可嚇得周怡宣花容失色,頓時六神無主,呆立原地。敖修哲看到這樣的她不禁歎息,心想既然害怕就別選什麼護理學系,怕見死人還當護士,是自虐狂嗎?敖修哲放下男人,把他帶到街燈照射到的地方,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容,一看之下驚呼:「陸柏裘市長?」
    那男人正是他們所居住的城市的市長。雖然敖修哲不太關心政治,但至少也對這位呼聲最低卻當選的所謂「民選市長」有點認識。看了看插在在胸口的的刀,不用探鼻息也知道他死了。雖然不是沒看過死人,但突然有人死在眼前,不管見識多廣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敖修哲嘆了口氣,穩下心神,取出攜帶電話正打算報警時,好幾人突然從附近的地方跑出來,說:「別動!」
    來人正是警察。敖修哲心中一喜,說:「快來!這兒有人死了!」
    話畢,敖修哲正打算起身讓開,卻聽到其中一名警察大聲說:「別動!」。
敖修哲頓了一頓,並仔細打量這些警察的臉色,看著他們那帶著警戒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沉,說:「你們幹嘛?總不會以為我殺了他吧?」
    「是不是由我們來判斷,你舉高雙手,慢慢站起來,不許反抗!」
    聞言,敖修哲照著警察的話做,其中一名警員取出手銬,說:「現在以謀殺罪名拘捕你,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你說的話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真沒想到能在現實中聽到這些警匪片的對白。這是敖修哲被捕時最先出現在腦海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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