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愛情、遊戲

第一章第一回


有人說,愛情是男女之間的博奕,他們一方面想奪得對方的芳心,但另一方面又希望在這段關係中佔據有利位置。畢竟,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在外界看來是互利共生,但在共生者之間卻是互相獵食的零和遊戲。雙方之間誰能夠站到支配之巔,就能在這個集合體中分配到較多的資源,當中包括時間、金錢、以及愛。

男女之間的互相制衡,在過去的千百年來都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也形成了不少民間智慧。昔日的大男人鼓吹「女人不到六十歲,不要給她飽飯吃」,妻子的基本需要無法滿足,自然無法作怪;現今女性,則要求丈夫把所有收入上繳「中央」,再配給零用錢,丈夫沒有金錢就萬萬不能,妻子就能藉限制金錢來馭夫。

男女之間以不同方式顯示自己的權力,互相角力,從而讓對方臣服,自古及今,也在不斷進化。當然,我們把愛情說成博奕,其實只是把事情簡單化的比喻而已。然而,如果愛情確確實實地變成了一場遊戲的話,你會否參加?





你,又是否玩得起?

***

夏去秋來,九月又是一眾莘莘學子開學的月份。放學時分,在名校聖育強女子中學門外,聚集了一大群中年女士,當中有家庭主婦及女傭,正在等候接送放學。

在這裏工作了數十年的校工七嬸,看到眼前的畫面,不禁概嘆每年前來接送的人數屢創新高,反映年輕一代愈來愈遲自立。想當年,七嬸在這個年紀,不單要自己放學,還要接送弟妹及協助處理家務,比現時的學生成熟得多。

然而,最吸引校工注意的,並不是這誇張的接送人潮,而是在這群人當中的一名男子。在一聚「街坊裝」的女士當中,突兀地出現了一名西裝筆挺的俊男。男子外表俊朗不凡,個子頗高,起碼達185cm,身形健碩,剛剛三十出頭,身穿剪裁貼身的寶藍色西裝,看來事業有成,甚有地位,也相當有氣派。





雖然在校工眼中,男子身穿的西裝似乎所費不菲,但對當事人German來說,這套早年在日本購買、品牌也早已忘記了的西裝,怎樣也不可能及得上他平日最常穿着、在英國Anderson & Sheppard度身訂造的合身及舒適。然而殺雞又焉用牛刀?German自知今日「到此一遊」的目的,這套「低價」西裝足夠有餘之外,也不用擔心在過程中弄髒或弄破。

雖然German在這一眾女士中顯得鶴立雞群,但他仍保持自信,無視其他人的目光,氣宇軒昂地站着並細心等候。不久,放學鈴聲響起,German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細心打量着步出校門的女學生們,小心翼翼地找尋獵物。這一步事關重要,如果他選對了獵物,及後的事情就易辦得多;選錯了,雖然也不會立刻招致失敗,但所需的心力及時間將無可避免地大幅增加。

這個選擇獵物的過程,就如找尋愛侶一樣,是一種很考驗膽識、眼光及平衡得失的博奕遊戲。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伴侶是最完美、100分的那一個,然而如果一直只把目光放在100分的人身上,到頭來這個人卻沒有出現的話,就會連那些90分的都通通錯失。相反,如果一開始就把目光調較得太低,早早就鎖定了50分的人選,雖然是萬無一失,但也同時限制了自己的幸福,把稍後出現的60分、甚至70分的人拒諸門外。到底在要把目光定在那一個層次、在何時要鎖定選擇等,正是這博奕遊戲的奧妙之處。

看着看着,German終於發現了第一頭獵物。這名初中女生外貌端好,長着一把濃密而柔順的長髮。她雖然年紀輕輕,但已擁有高佻而尚算豐滿的身材。在這個過度鼓吹節食減肥的年代,能發育出合格身材的少女,實在罕有。從她跟其他同學交談的神情及舉止看來,她斯文而大方、有禮而不造作,又同時散發出一點淑女氣質,長大成人後必成大器。German看得着迷,不單心滿意足,甚至因為久久沒有接觸過如此高質的女學生而有點亢奮。

「冷靜!」German提醒自己。他過於沉醉於品嚐這名極品女學生,差點忘記了他今日要找尋的獵物跟以往不同。身為跨國投資銀行的Vice President,他習慣了在茫茫大海中找出值得投資的項目,卻忘了今日他並不是要找實力股,也不是要找潛力股,反而是垃圾股、那些只顧沉溺於愛情而甘願被個人情慾吞噬而變得頹廢不堪的笨蛋。只要找對了這種笨蛋,他就能以最短的時間及最低心力達成目的。





放學鈴聲響起至今已有數分鐘,離校學生數量這時上升至高峰,German重新集中精神,把握機會逐一掃瞄眼前眾多的女學生。尋找獵物始終是German的強項,不一會他已找到新目標。這次是一名樣子平凡的高中生,她身形矮小,微胖,長着俗稱「椰子殼」的短髮髮型。雖然快要畢業,但仍使用着印有卡通美少女圖案的粉紅色背包,背包看來亦相當殘破,少女似乎升讀中學後就一直沿用至今。她佩戴着粗框大眼鏡,鏡片厚得從遠處也能清楚看到;校服相當鬆身,裙擺也有點過長,很有小女孩偷拿了母親衣服試穿的感覺;再配上傳統的黑鞋白襪,把這名女學生形容為書呆子也絕不過分。不過,女校中的書呆子眾多,她之所以特別吸引German的目光,主因是她正讀着手上的書本《數到三,就跳樓》。

雖然閱讀曾經是German的興趣之一,但這本書不是什麼驚世巨着,日理萬機的他根本不會花時間去閱讀,他會認識此作,全因公司內負責資料輸入的小文員。有一日,German的兩名專屬秘書都不幸病倒了,他剛巧有一大疊重要資料需要立刻輸入進系統,他唯有不情不願地自行交帶予公司的小文員。那時正值午飯時分,這名女性小文員一邊吃着自帶的飯盒,一邊看着《數到三,就跳樓》,竟看得感動流涕。German吃了一驚,以為是絕頂讀物,於是好奇地借來閱讀,看看為何能讓小文員如此感動。怎料他看了不到半頁就忍受不了,男作家如怨婦上身般無病呻吟,文字也矯揉造作及俗套得令他不止雞皮疙瘩、甚至寒毛直豎。他還「看」了小文員書桌上的其他書,包括《如果有些臭屁不能在你面前放》、《神經,有一個這樣的梨》等同類「愛情散文」,他不禁慨嘆這些「書」簡直是侮辱了「散文」這種文體。正所謂「撒嬌女人最好命、矯情男人最難忍」,如果German「有幸」遇到這些「書」的作者,他不惜犯法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痛打他們一頓。這麼喜歡無病呻吟?就把你打得哇哇大叫!

正因為這名女學生手持這本愛情散文集,German可以肯定她就是不二之選、一定會中計,他於是立刻準備上演籌備已久的計劃。German從西裝內袋掏出重要道具,悄悄地走近該名女學生⋯⋯